盜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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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忠仆

刀疤臉越打越小心,一看到高懷遠調轉槍頭,便做好了躲閃的準備,當長槍飛過來的時候,他奮力扭腰閃過了這柄長槍,結果身後一個家夥倒黴,替他挨了這柄飛槍,被槍尖穿過了肩膀,倒飛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高懷遠的勇猛再一次震懾到了眾賊,令他們的攻勢為之一窒,多少緩解了一點壓力,而此時和高懷遠不同的是,剩下的那五個少年又放倒了兩個後麵的賊人,留下了兩個少年繼續對付剩下的幾個賊人,三個少年雖然也掛了彩,但是卻飛奔向了高懷遠所在之處,其中一個少年大吼著一把便將手中彎刀猛丟了出去,正中一個持槍正要刺向李若虎的賊人肋側,救了李若虎一命,然後空著手便衝了過來。

他們的加入讓高懷遠這邊壓力再次為之一減,隻可惜的是那個丟刀的少年,為了救李若虎,失去了兵器,衝過來之後,立即被一個賊人用長槍捅穿了小腹,然後倒在了地上,可是既便如此,那個身受重傷的少年依然奮力抓住插在自己小腹上的長槍,死死拖住那個賊人,旁邊一個少年趁機一刀砍翻了那個賊人,算是為他報了仇。

如此凶悍的敵人,也震懾了刀疤臉眾賊,高懷遠虎目含淚,狂吼一聲一刀猛劈,將刀疤臉給砍得連連倒退,手中的那把刀也應聲哢吧一下斷掉了一半,隻剩下了半截刀身還握在他被震得發抖的手中。

這個時候紀先成總算是將火絨打著,柳兒想也不想,立即將手中一個黑鐵蛋上的藥撚湊到了火上,藥撚嘶嘶的便冒出了藍煙燃燒了起來,柳兒嬌叱一聲,奮力前衝幾步,借助助跑的力量便將手中的這個鐵彈朝高懷遠這邊的賊群中丟了過去。

高懷遠看到冒煙的鐵蛋飛來之後,立即逼退了幾個賊人,大叫一聲:“快退!”

跟著他的兩個少年立即拖起了地上躺的李若虎和那個小腹中槍的少年,飛身後退,高懷遠殿後逼退了兩個撲過來的賊人,然後幾個人一起撲倒在了地上。

賊人可不知道飛過來的這個鐵彈是什麽玩意兒,看著滴流亂轉的鐵蛋在地上大旋,有點奇怪,這東西砸人都不見得砸的死,丟個這東西過來幹嘛呢?

隻有那個賊頭刀疤臉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危險,看到高懷遠等人的動作之後,下意識的後退,接著也朝地上撲去,這個時候隻見那個鐵蛋白光猛然一閃,接著便發出了一聲巨大的轟鳴聲。

幾個離鐵蛋近的賊人根本不可能做出反應,頓時被炸的飛了出去,兩個人被橫飛的彈片擊打的體無完膚,落地便翻滾了一下之後氣絕身亡,周邊的幾個賊人沒一個安然無恙的人,各個不死即傷,倒了一地。

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頓時將剩下的賊人們驚了個魂飛魄散,那個刀疤臉驚惶之中縱身跳起來帶頭衝入了樹林之中,嘴裏麵還驚恐的大呼著:“風緊扯乎!”

剩下的那些隨行的賊人們一看大當家都跑了,他們還折騰個屁呀!於是一個個夾著尾巴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的紛紛跟著刀疤臉一起衝入了樹林之中,落荒朝遠處逃去,如果僅憑刀槍的話,他們這些刀口上舔血的家夥們還倒是不算太怕,但是剛才被這個不知名的鐵蛋這麽一炸,這幫人便再也沒有了打下去的勇氣了,這玩意兒太可怕了,一下就炸翻了一群人,鬼知道剛才那些人還會不會接著丟這種東西了,還是趕緊溜之大吉拉倒。

柳兒在丟出了一個鐵蛋兒之後,轉身打算再去引火點燃一個,這個時候紀先成忽然驚叫道:“柳兒小心!”

柳兒一轉身才發現一個賊人居然繞過兩個攔著他們的少年,撲到了自己近前,正張牙舞爪的想要在她這裏撈取點便宜,於是柳兒想要抽刀去砍殺這個賊人,但是賊人來的很快,而且這廝顯然想要抓活的,兩隻手一把便擰住了柳兒的雙臂,讓柳兒無法抽刀對付他,兩個人頓時糾纏在了一起。

這個時候剛好那個炸雷發生了爆炸,抓住柳兒的那廝頓時被嚇得一哆嗦,手也有點軟了,柳兒趁著這個機會,稍稍拉開了一點點距離,膝蓋猛然提起,一下便用膝蓋重重頂在了這廝的褲襠中。

隻見這廝頓時便鬆開了爪子,兩手捂住了褲襠,腰也弓成了大蝦的形狀,眼珠幾乎都要駑出眼眶了一般,張著嘴愣是發不出慘叫聲,隻覺得小腹下麵如同被燒紅了的通條捅入了丹田一般,頓時失去了所有的戰鬥力。

柳兒立即後退了一步,奮力抬腿猛撩了一腿過去,正中了這小子的下巴,這家夥被柳兒含怒而發的這一腳踢得身體飛起,然後倒空翻一周,臉朝下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連個屁都沒放一個,便暈死了過去!

“踢得好!”坐在車上的紀先成看著柳兒這一腳踢得實在漂亮,禁不住大聲的叫起了好來。

伏在地上的高懷遠望著這些抱頭鼠竄而逃的賊人,沒有起身追趕他們,而是默默的站起來,看著滿地的屍體還有正在呻吟的傷者,心中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幾年前他們便在這一帶和賊人遇上過,但是沒想到這一次居然會遭遇到如此一大股賊人,戰鬥的慘烈程度幾乎趕上了血肉橫飛的戰場了,為何這些人如此凶狠,好像和自己有仇一般,而且還廝殺到如此地步,才退走呢?

可是這會兒高懷遠沒空去琢磨這些事情,而是很快走到了躺在地上的李若虎和另一個少年身邊,李若虎麵如淡金色,大量失血讓他神智有些模糊,手還在抽搐著似乎要握緊刀柄一般,高懷遠輕輕拍拍他,小聲道:“若虎!好樣的,賊人已經退走了!放鬆一點!”

李若虎聽到了高懷遠的聲音,用力睜開被鮮血糊住的雙眼,看了看高懷遠,身體這會兒才放鬆了下來,但是一放鬆下來,他便立即昏了過去。

高懷遠為他檢查了一下傷口,這一看險些哭出來,李若虎為了護著他,渾身上下受了五六處刀槍傷,每道傷口幾乎都深可入骨,傷勢很重。

這個時候高懷遠聽到旁邊一個少年的哭喊聲:“吳天!你醒醒呀!賊人都已經跑了,咱們勝了!你醒醒呀!嗚嗚……”

高懷遠立即轉身半跪在另一個受重傷的少年身邊,握住了他的一隻手,這個少年本來就受得有傷,剛才又被一個賊人一槍刺穿了小腹,拖拉之中小腹開了一個大口子,腸子都冒了出來,這會兒那杆槍還沒有拔出,隻是被另一個少年用刀削斷,生怕一拔便讓吳天斷氣了。

高懷遠鼻子一酸,險一些也哭了出來,他剛才激戰之中用眼角餘光看到了吳天壯烈的一幕,知道他是為了救自己和李若虎才導致了這樣的結果,看著吳天的傷口,他卻束手無策,隻能伸手按壓著他腹部的傷口,盡量使他少出一些血。

可是在他背後的傷口,鮮血還是源源不斷的湧出來,將身體下麵的土地染紅,吳天的意識已經開始渙散,雙眼看著天空的白雲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似乎很滿足一般。

“吳天!撐住!你不會有事的!你是好樣的!你是最棒的!”高懷遠終於還是忍不住,眼角流下了淚水,輕輕的呼喊著吳天的名字,微微晃動著他的一隻手,一邊還在為他打氣,鼓勵他振作一些。

吳天似乎也聽到了高懷遠的呼叫聲,漸漸的試圖扭動頭部,用他的眼睛搜尋高懷遠的身影,高懷遠看到了他的動作,於是趕忙欠身到他麵前,讓他能看到自己的臉。

吳天睜著雙眼,看著高懷遠,終於認出了高懷遠的麵容,嘴角非常努力的露出了一絲笑意,仿佛是很安慰一般,身體繃緊張開嘴似乎想要說點什麽,可是努力了幾下之後,隻聽出他微弱的叫了一聲“少爺……”接下來的話便再也聽不清了,接著吳天便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手指微微顫抖著指著自己的小腹。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放心吧吳天,我會把你帶回臥虎莊的,我們都會記著你的!你一路好走!”高懷遠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噴薄而出,這樣一個堅強的漢子,終於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感情,他知道吳天並不後悔自己的行為,這是在告訴他,隻要看到高懷遠沒事,他便放心了,而他最後指著自己的小腹,是想請高懷遠把這柄令他痛苦不堪的槍頭拔出來。

高懷遠伸手握住血淋淋的半截槍杆,哽咽著,一隻手抓緊了吳天的手,然後對吳天點了點頭,吳天的眼神中露出一絲堅定,蒼白的臉上再一次露出了一絲笑意。

高懷遠奮力猛然將這杆貫穿吳天身體的斷槍拔了出來,吳天的身體猛然又繃緊了一下,接著馬上便隨之放鬆了下來,再也沒有了生息,隻是一雙眼睛還帶著對生的眷戀望著天空,瞳孔迅速的擴散開了。

高懷遠緩緩將吳天的身體擺好,送開了他的手,用自己的手劃過他的麵龐,將他依舊睜著的雙眼合上,兩旁的兩個少年頓時發出了痛哭的聲音。

高懷遠沒繼續留在吳天的身邊,轉身又回到李若虎的身邊,撕開了他的衣服,柳兒也撲過來哭著幫忙,為李若虎清創上金瘡藥,然後包紮傷口,接著高懷遠摸了一下李若虎的脈搏,感覺到他的脈搏還算是平穩,略略的安興了一些。

這個時候就連嚇得不輕的紀先成也下車走了過來,默默的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忙碌,眼神中不由得也被霧氣籠罩。

處理完李若虎的傷口之後,高懷遠讓人把李若虎抬上了一輛騾車,看著哭成一團的幾個手下,哽咽了一下之後,壓住了自己的哭啼,強自開口帶著哭聲對大家說道:“逝者已逝,大家不要在哭了!清理一下這裏,我們帶吳天上路回家!”

大家帶著淚點點頭,開始打掃戰場,高懷遠親自帶頭,搜查了一下地上這些賊人的屍體,但是這些人身上除了一些錢和傷藥之外,什麽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有留下,而且大多數人蒙麵,都很麵生,看不出他們是哪兒的人。

有幾個受重傷的賊人還沒斷氣,於是他們便審問這些賊人,但是這些賊人也很硬氣,死活不肯說出他們的身份。

高懷遠此時麵露猙獰之色,蹲在一個胸口中箭卻還沒死的家夥身邊,怒聲喝問道:“說出你們的身份,為何要在這裏伏擊我們?我給你個痛快的死法!”

那家夥也是一臉猙獰,瞪著眼望著高懷遠罵道:“賊廝鳥!老子就是*的!你能把老子如何?”

高懷遠看到這廝不肯老實回答,於是抓住他的一條胳膊,用力一扭,隻聽嘎嘣一聲,這家夥便立即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嘴裏麵大罵著哭嚎了起來:“娘的!我的胳膊……呸……你大爺的,給老子個痛快的!”

“我呸!想得倒美!”高懷遠絲毫不為所動,接著抓住了他另外一隻手,這一次他沒直接扭斷他的胳膊,而是從指頭開始,一根根的開始掰斷他的手指,每掰斷這廝一根手指,這廝便大喊一聲,疼得渾身直哆嗦,當高懷遠將他五根手指都掰斷之後,這廝終於不叫了,嘴裏麵噴出一口鮮血,軟軟的倒了下去,一摸他的鼻子,這廝居然傷重死掉了。

“便宜了你了!”高懷遠站了起來,如同地獄裏麵爬出來的一般,惡狠狠的又踹了這廝的屍體一腳。

看著一臉猙獰的高懷遠,如此冷酷的對待敵人的手段,紀先成有些不寒而栗,他通過此事看出來,高懷遠這個人對待自己的朋友、兄弟那是絕對的善良,但是對待自己的敵人的時候,也絕對的冷酷,這樣的人實在不多,假如不是梟雄的話,便是個可以幹大事的英雄,他不由得又一次重新審視起了眼前這個似乎籠罩在一團迷霧一般的高懷遠來。

在高懷遠和幾個手下連番審訊之下,終於有一個賊人扛不住了,單是看著高懷遠殺神一般的一個個的弄死他的那些同夥,讓他們死的不能再慘了,又看到高懷遠帶著一臉猙獰的來到他的麵前,這家夥終於嚇尿褲子了。

“我說!我說!大爺饒命呀!我們是桐廬馬家寨的人,大當家是馬家寨的馬二刀,專門幹一些打家劫舍的買賣!這一次聽我們馬當家的說,是受雇於人,要截住好漢你們,開始時候也沒打算要你們的命,就是要打斷你的腿便可以了!沒想到鬧到了這種地步!我全都說了,好漢饒命呀!”這家夥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苦求著,將他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高懷遠這一下算是從他嘴裏印證了自己的想法,果真這幫賊人不是臨時起意,在這裏剪徑*的,而是有人雇他們專門在這裏伏擊自己,來找自己的麻煩的,自己沒幾個仇人,到底是誰想要這麽做呢?

“那你說,到底是誰雇你們來劫殺我們的?”高懷遠陰森森的盯著這個受傷的賊人,對他問道。

“小的真的不知道呀!這種事隻有我們大當家知道,我們隻是他的手下的嘍囉,他不說,我們也不知道呀!”這家夥嚇得屁滾尿流的答道。

高懷遠盯著這家夥的雙眼,看出這廝沒有說瞎話,於是便轉身走回了大車,紀先成這個時候搖搖頭對高懷遠說道:“好了,不用再審下去了,這件事已經沒必要問明白了,是誰已經很清楚了,高少爺的脾氣以後還是要改一些,得罪君子沒什麽,還是要少得罪一些小人才是!”

高懷遠皺皺眉看著紀先成開口道:“紀先生說的是那些混賬公子哥們做得嗎?”

紀先成苦笑了一下道:“還能有誰呢?這幾個混小子是紹興城有名的惹不得,各個仗著家裏麵有權有勢,胡作非為習慣了,這一次被高少爺當街暴打,吃了這樣大的虧,他們是不會眼下這口氣的,花幾個錢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麽,這幫賊人估計是他們搭上的,這是想在紹興以外的地界,幹掉了你之後隻會當作你是被亂賊所殺,又不會有人懷疑到他們,但是現在說這個沒用了,我們除非抓住那個馬二刀,否則的話也拿他們沒辦法!以紀某所見,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估計馬二刀吃了這麽大的虧之後,也不敢再來招惹你了,但是他肯定會找雇主討點損失的,估計不用你去找他們,這幫人自己都會很煩了!”

聽完了紀先成的分析之後,高懷遠點點頭,眼下也隻能這麽解釋了,除了那幫混賬東西之外,還真是沒人會跑到這裏來取他的性命,眼下弄清楚了這件事又能如何呢?跑回去幹掉那幫家夥嗎?好像有點不現實了點,畢竟那些人都是有根有底之人,殺了他們會惹得紹興大亂的,而且最後也是給他老爹添麻煩,所以也隻能這樣了,至少今天雖然吳天當場戰死,起碼他們也幹掉了二三十個人,對方的損失比他大多了,估計他們損失這麽大,也不會跟雇主善罷甘休的,讓那些家夥去煩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