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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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再返鄂州

正好柳兒為高懷遠又送來了一壺酒,這麽多天來,不知不覺之中柳兒也開始將紀先成當成了高懷遠的自己人了,聽了紀先成這句話之後,微笑著接口道:“紀先生還不知道呢!我們少爺會的東西可多了呢?豈止隻會造這種東西!要說起來的話……”

高懷遠趕緊給柳兒使了個眼色,柳兒一下便反應了過來,趕緊打住了話頭,不敢朝下接著說了,她也知道自己今天不知不覺之中說漏了嘴,趕緊繞過這個話題對高懷遠說道:“少爺!若虎的熱已經開始退了,剛才還說要喝水呢!看起來臉色也好了一點!”

高懷遠趕緊站起來抬腿跑了出去:“我去看看若虎的情況去,紀先生失陪了,你先自己喝酒吧!”

柳兒也趕忙提著裙角跟著高懷遠跑了出去,紀先成把玩著手中的那個望遠鏡,嘴角帶著一絲微笑自言自語道:“現在我越來越對你這個高少爺感興趣了,你到底還能給我帶來什麽驚喜呢?看來這次大冶之行肯定不虛此行了,真是期待呀!嗬嗬!”

李若虎的傷勢果真在登船之後好轉了許多,少了車輛的顛簸之後,他的痛苦也少了一些,藥效明顯起到了作用,幾天來的發燒情況正在好轉,臉色看起來多少也有了一些血色,帶著上船之後高懷遠命船家做了魚湯,一點點的給昏迷了幾天的他灌下去,又將魚肉搗碎喂給了他之後,現在李若虎的傷勢終於穩定了下來。

高懷遠蹲在李若虎的身邊,輕聲呼喚著他的名字,不多時李若虎眼皮抖動了幾下,然後漸漸的睜開了眼睛。

“少爺……”李若虎口中輕聲叫了一聲。

高懷遠緊握著李若虎的手,用力搖晃著,半天才哽咽了一聲道:“我說過你會沒事的!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這個時候這句話似乎很蒼白,但是高懷遠找不出更合適的話了,李若虎含淚點了點頭,他這個時候從高懷遠的眼中看出了什麽才是真摯的兄弟之情。

不拋棄,不放棄!這句話高懷遠很早之前便給他們說過,到現在他終於理解了這句話,在高懷遠眼中,他們這些無依無靠的孤兒並不是什麽工具,而是被他當作兄弟一般的看待,這對他們來說,足夠了。

從青陽縣登船之後,他們再也沒有遇上什麽危險之類的事情,一路逆流而上,走的雖然不快,卻很是愜意,讓高懷遠幾個人也都得以了充分的休息,身上的傷口漸漸開始愈合了起來,李若虎的身體也一日強過一日,不待到達鄂州便可以下地走上幾步了。

這一路走來,高懷遠自覺吃胖了一圈,每天閑來便是釣魚,沒事就和紀先成攀談,雙方相處的也越來越融洽了起來。

紀先成雖然還沒有完全看明白高懷遠,但是通過這些天的交談,也算是基本上看出了高懷遠看似莽撞,其實許多方麵他都算是一個心思縝密之人了,這和他的年紀實在有些不太相符了一些,而且紀先成更加相信,高懷遠假以時日之後,定能做上一番事業,按照紀先成借用三國誌的話說就是此子終非池中之物,遲早有一天會一鳴驚人的,於是也堅定了紀先成的一個念頭,就是跟著高懷遠一路走下去,看看他到底能做些什麽事情吧!

這段時間他們在江麵上多次遇上水軍船隊,讓高懷遠大飽了眼福,也直觀的了解了南宋水師的實力,單憑這段時間他們遇上的水軍來看,僅僅是鄂州都統司水軍,便配置有至少不下二百條戰船,這些水軍被宋人稱之為鎖江軍,規模之大,按熟知國事的紀先成來說,各地至少編有近二十支水軍,總兵力至少也有七八萬人之多。

這些水軍和後世水軍不太一樣,他們不單單隻進行水麵作戰,途中高懷遠還看到一次水軍登岸突襲作戰的操演,大型車船掩護小型舟楫,裝載水軍突擊上岸,這樣的打法頗有點後世海軍陸戰隊的打法,集中兵力以舟船之便,在水麵上機動,然後在敵人薄弱之處進行突襲,起碼這種作戰思想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相當先進了,難怪不善水戰的金國這百多年來,一直沒法突破長江天塹,南宋的水軍果真不容小覷呀!

雖然南宋水軍對南宋偏安江淮以南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但是也不能說他們沒有一點局限性,畢竟這樣的江防水軍,再怎麽說,始終還都是一支防禦性的力量,受限於江河水道之中,防禦還行,進攻就沒有什麽大用了,特別是金人占據了中原腹地之後,南北重要的運河係統因兩國敵對的關係,漸漸被閑置淤塞,連盛極一時的南北大運河汴河都隨著北宋的滅亡,為了阻擋金軍乘船由汴河而下,也徹底被破壞淤塞成了平地。

如此一來雖然阻止了金軍南下,但是對於宋軍北上也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宋軍以步兵為主,對於後勤的依賴遠超過了這個時代其它任何國家,出兵北伐的時候,後勤保障除了要依靠騾馬車輛的運輸之外,大部分要靠水上的舟船進行轉運,方能供應得上宋軍的用度,一旦宋軍離開了通航的水道之後,便會因物資短缺,而無力進攻,即便取勝也難以維持,所以也就造成了宋軍無力北伐的一個因素。

這些事情高懷遠並不清楚,都是這幾天之中紀先成告訴他的,對於宋金兩國的情況,紀先成的了解程度遠超過高懷遠許多,令高懷遠又了解到了一些東西。

船隻經過一段時間的航行之後,終於抵達了大冶縣境內,高懷遠就此帶上眾人登岸,回到了屬於他的一畝三分地上。

眾人當踏上了大冶縣的土地之後,都有一種回家的感覺,高懷遠怎麽都覺得,現在大冶才是他真正的家,他的大部分產業現在都在這裏,這裏才是他的根之所在。

呼吸著清新的空氣,高懷遠拍了拍躺在車上的李若虎道:“你們先回大冶縣去,將紀先生先安排在老宅那邊!一定要照顧好紀先生的起居!我去鄂州一趟,隨後便趕回來!一切待我回來之後再說!”

李若虎點點頭,想做起來給高懷遠作別,但是被高懷遠按在了車上,接著對柳兒吩咐道:“你先在老宅哪兒照顧紀先生,等我回來吧!”

柳兒雖然有點舍不得,但是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路上她說漏了嘴,到現在還有些惴惴不安,生怕高懷遠生氣。

“紀先生!我順路還要先去鄂州處理一些私事,暫時先不陪你回大冶縣了,柳兒他們會妥善安排好先生的起居的,我三兩日之後便會很快返回大冶縣,到時候再陪先生四下走動一下如何?多有失禮之處,望先生多多包涵才是!”高懷遠又走到紀先成的車邊,對正在下車的紀先成說道。

“高少爺請自便!紀某在大冶恭候高少爺好了!”紀先成也不便問高懷遠還有何事要到鄂州,於是便和高懷遠作別道。

辭別了紀先成之後,高懷遠便和他們分道揚鑣朝鄂州行去,黃真的醉仙樓總店設在鄂州,現在是該讓黃真回紹興去了。

當高懷遠到達鄂州之後,這裏依舊是人群熙熙攘攘,一片熱鬧的景象,除了城外鄂州大營來往調動的兵馬之外,城中還是基本上沒怎麽受到戰爭的影響,商旅來往頻繁,顯得十分繁華。

起碼這也說明了宋人的一種信心,大多數宋人對待這次金軍南侵,並沒有感到過度恐慌,在心理上,現在宋人已經不太將金人當作回事了,這也跟金國這些年來的衰落有很大關係。

當踏入城中之後,高懷遠不由得又想起了將近一年前自己帶人在知府大牢營救趙同的那件事,事後雖然聽說鄂州亂了一陣,但是很快便被知府衙門給壓製了下去,這種事情畢竟對知府臉上不好看,何況被救走的趙同也不是什麽重要人物,很快這件事便在鄂州被人淡忘了下去,恐怕這會兒也隻有高懷遠還記得起這件事了,至於因此多少人受到牽連丟掉飯碗,高懷遠便不清楚了。

現在鄂州的醉仙樓已經成為了鄂州最大的酒樓,因為神仙醉的名氣,大多數有錢人都將醉仙樓視作鄂州最高檔的酒樓了,想要在這裏宴客,沒提前預約是根本不可能有座位的!

而且當醉仙樓站住了腳跟之後,逐漸的放寬了對神仙醉的銷售,由原來的每日百壺,增加到了二百壺,而且還推出了一種稍微低檔一些的神仙醉,悄然蠶食掉了大部分高端市場,而原來的那些大酒樓現在隻得屈尊一下,去做中低端的買賣,整個鄂州的酒業基本上已經重新洗牌完畢,醉仙樓穩穩的站住了腳跟。

而黃真這個買賣人還是相當聰明的,始終保持著和官方的良好關係,將鄂州地界上的官場重要人物打點的舒舒服服,即便醉仙樓不斷的擠占市場,引起其它酒樓的不滿,也沒人敢擅自登門來找醉仙樓的麻煩。

雖然有人不服,暗中請一些痞子到醉仙樓鬧過事,但是這裏有幾個臥虎莊抽派來的少年坐鎮,別看他們貌似跑堂的小二,可是一個個身上的功夫相當的不錯,幾次地痞鬧事,沒有驚動官府的情況下,便被這些少年拉出店外,堵在小巷裏麵暴揍了一頓,打得鄂州地麵上那些遊手好閑的地痞們再也不敢輕易上門滋事了。

這些事情高懷遠自然都聽黃真說過,現在他怎麽覺得黃真有點像是後世的黑道老大一般,在鄂州黑白兩道通吃了起來。

黃真也對眼下的狀態十分滿意,雄心勃勃的要將醉仙樓這個招牌用兩三年的時間推向南宋各地,所以黃真在年前便著手開始將這裏的事情移交給了他的堂弟打理,準備隨時抽出身前往兩浙一帶開新的分號。

而這種經營的形式並非是高懷遠所創,南宋商業十分發達,早在北宋期間,各地商賈便開始出現了這種經營方式,王家的鋪子便是一個典型,家族產業擴張到很寬的麵上,在各地設置分號,而黃真也正在逐步的鋪點,短短半年之中,便在京西路添置了近十家醉仙樓的分號,生意各個火爆異常。

這種發展速度即便是放在後世,也是非常罕見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便是醉仙樓所售酒品天下隻此一家,別無分號,壟斷所帶來的利益自然是巨大的,高懷遠也有信心在較短時間內,打造出一個遍布全國的商業王國,將他的情報網絡撒下去。

當高懷遠一路走到了醉仙樓之後,這裏的人立即認出了他,很快便將他請入了酒樓,黃真也很快聞訊迎了出來。

高懷遠將這次回紹興購置房產的事情告訴了黃真,二人將黃真走後這裏的生意上的一些事情做了簡單的交代之後,高懷遠對黃真說道:“黃伯父這次回紹興,大可一展拳腳一番,我在走之前便和父親提及了你要回紹興的事情,家父已經答應會照應你的事情,那裏的地麵你也熟悉,立足應該沒有什麽問題,有事的話,盡管找家父幫忙便是,隻要保證家父時時能喝到神仙醉既可!

還有就是這次伯父過去之後,重點不是放在紹興,我們要盡快想辦法將醉仙樓開辦到臨安,那裏才是我們的目的地,而且眼下我們不單單隻有神仙醉這一種東西是招牌,現在我們的香水、雪花膏、潤膚油都已經儲備了一批,琉璃鏡也製成了不少,這些東西一旦上市的話,定會一炮走紅,今年黃伯父看來要辛苦一下了!”

黃真點點頭,一臉喜色的說道:“少爺放心吧!這件事交給我去辦好了,定不會讓少爺失望便是,還有件事就是年前少爺帶走的那幾隻鴿子,不到過年便飛了回來,從紹興回來,從少爺留在它們腳上的日期看,最快的一隻三天不到便飛了回來,其餘的也都在當日便到達了這裏,果真堪稱神速,以後有這東西傳遞消息,就實在是方便太多了!不但可以節省不是時間,還省去了不少的人力和路資!難怪少爺當初會跑去找回來劉福貴,這辦法確實精妙!”

黃真提到了信鴿的事情,他不說的話高懷遠還真是差點忽略了這件事,聞聽之後頓時大喜,趕忙問道:“那這次我帶走的幾隻鴿子可是全部都已經歸巢了嗎?”

黃真點點頭笑答道:“這次我這邊給少爺帶去了五隻鴿子,已經全部回來了,真想不明白,這種小東西走陸路到紹興,又怎麽能記得回來的路,有時候連鳥都比人要強不少!嗬嗬!”

高懷遠聽了黃真的話之後,笑了一陣,這一下他便放心了,起碼現在他想利用鴿子,打造一個屬於他自己的通訊網絡的計劃,初步已經獲得了成功,以後有了信鴿組成的通訊網絡,比起現在人力通訊,起碼要快幾倍沒有問題了。

二人又將下一步的商業擴展計劃詳細商議了一番之後,黃真又告訴了一個他剛剛從軍前黃嚴哪兒得到的消息,孟宗政的兵馬現在已經牢牢控製住了棗陽一帶,並且配合隨州統軍劉世興收複了大片隨州疆土,並且將金軍逐回了信陽和唐河一帶,並且采納了高懷遠的提議,在棗陽開始籌建忠順軍,吸納唐河、鄧州、蔡州三地金境地界中的漢人壯士,屯駐於棗陽練兵。

而孟宗政年前又率兵馬,攻占了金占的湖陽縣城,一鼓作氣便將縣城攻陷,孟珙這一戰敢於用命,所率部下驍勇果敢,立下了大功,現在已經積功晉身為忠順軍左軍統製,晉級為副將,連黃嚴這一次也因功進封為忠順軍營指揮使,其餘的那些臥虎莊的少年,隻有一人陣亡,其餘人等現在各有晉升,都被孟珙安置在了忠順軍中,最小的也是一個都頭,還有人當上了忠順軍教頭,現在可以說都沒丟高懷遠的臉,而且因為黃嚴進言成立忠順軍,很得孟宗政器重。

為此孟宗政還在軍前多次提及高懷遠本人,深為高懷遠未能留在軍前感到惋惜不已,為了高懷遠被逐出軍前的事情,孟宗政甚至抽空還兩次上書趙方趙大人,為高懷遠辯解七方鎮的事情。

高懷遠笑著搖頭道:“此事莫要再提了,我本來就沒打算在軍中為官,現在我算得上是家大業大了,如果不回來的話,豈會搞出像神仙醉這樣的好酒呀!嗬嗬!

不過黃嚴也確實不錯,他不是做生意的料,但是卻是個為將的好材料,假如這次跟著我回來的話,倒是虧大了!現在黃伯父可還埋怨我沒將黃嚴也帶回來嗎?”

黃真現在對於黃嚴留在軍前效力的事情早已不再介意了,笑著擺手道:“這家夥從小就沒一點安穩勁,幸好是遇上了少爺您,要不是的話現在不知道成了什麽樣子了,保不準早就在紹興成了一害也說不定,他能有今天,全拜少爺所賜,何況他也算是已經長大成人了,以後想做什麽,由他去吧!生死有命,他假如能在軍中做番事業的話,也算是光耀我們黃家門楣了!隻可惜的是他這次留在軍前,以後便不能再為少爺你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