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二人在林間促膝長談了將近一個多時辰之後,高懷遠才一身輕鬆的走出了林子,穿過城外的民居,再一次回到了北門,而他師父的身影則再次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但是高懷遠卻並不感到遺憾,沒有人知道他師徒之間到底說了些什麽。
而這個時候一個人卻正在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一個小屋子裏麵四處亂轉,簡直有些哭天無淚的感覺,懊惱的不住用巴掌抽打著自己的臉,大罵自己有眼無珠,居然會看走了眼,想要訛一個當官的錢財,這會兒被關在這裏,真是哭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呀!
廖三簡直後悔的想撞牆,平日裏他雖然遊手好閑,但是卻沒惹出過什麽大麻煩,但是今天他卻鬼使神差的得罪了剛才那個大漢,直到被這些兵校看起來之後,好一通哀求,才有人告訴他他今天找錯了人,剛才那個大漢居然是殿前司的人,而且還是沂王府當差的有頭有臉的人物,今天算是瞎了他的狗眼,耽誤了人家公事,這次不知道會受到何等懲罰呢!
廖三越想越怕,幾乎什麽後果都想到了,脊杖?刺配?充軍?抑或是幹脆殺頭?結果是越想越怕,這會兒他甚至有一種想要大小便失禁的感覺,腿肚子軟的幾乎站立不起來了,他就是在這樣的狀態下,度過了仿佛比一年時間還長的一個多時辰。
而高懷遠這個時候走進了北門,幾個兵校還在那裏翹首企盼著,一看到高懷遠信步走向他們,這些人立即都露出了巴結的笑容,紛紛抱拳給高懷遠施禮。
“多謝諸位兄弟幫忙,為兄弟我解了圍,要不然的話,真就耽誤了大事了!在下姓高,眼下在沂王府當差,今晚兄弟做東,找個地方和諸位兄弟小酌幾杯,還望諸位賞臉!”高懷遠這會兒的心情著實不錯,大方的約這幫守門兵校一起喝酒,答謝他們,今天幸好這些人幫忙,攔下了那個潑皮,要不然的話,他真可能會和師父失之交臂了!因為今天三山散人明顯有考驗他的意味,就是想現身,看看到底高懷遠還記不記得他,另外到底會不會持之以恒的追尋他。
如果剛才高懷遠走到北門不出去的話,可能三山散人也就不再會現身,而是會選擇飄然離去也說不定了!
所以高懷遠十分感激這幾個守門兵校,故此才會邀請他們一起喝酒,答謝一下他們。
幾個兵校一聽,立即連連點頭,他們倒不是想接受高懷遠的酬謝,而是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難得的巴結個朋友的機會,於是高懷遠就近點了一個中檔的酒樓,約好了時間之後,讓幾個兵校將那個廖三放出來,跟他走。
“高大人不是真的要賠錢給他吧!這廝我等看準是一個潑皮,想要趁機訛您倆錢,您大可不必為此認真,幹脆小的們幫你打發了他算了!”那個小頭目討好的對高懷遠說道。
“無妨,今天高某高興,而且也確實是撞倒了他,是我有錯在先!隻管讓他跟我走吧!現在時間還早,一會兒我先去酒樓恭候諸位好了!”高懷遠心情大好,也不計較這個事情了。
不多時嚇的半死的廖三被兵卒給帶了過來,一看到高懷遠,這廝便腿一軟便要給高懷遠跪下,口中叫道:“官爺饒命,小的知錯了,下次再也不敢冒犯您老人家了!您就放過小的吧!……”
高懷遠一把拖住了他,笑道:“廢話少說,既然如此,你還是跟我走一趟吧!我現在回家給你取錢去便是,絕不騙你!”
廖三哪兒敢還跟著高懷遠去討錢呀!趕緊說不用了,這會兒他隻求趕緊開溜,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就行了,哭喪著臉,不敢跟高懷遠走。
高懷遠立即怒道:“大膽!我剛才既然說了,回來帶你去取錢,豈會騙你,你怕個什麽?是老子的錯,老子就認,省的落得你一個閑話,說我以勢壓你!再敢囉嗦,看我不收拾你!”
要麽說了,高懷遠有的時候還真是有些認死理,非要帶這個廖三去拿錢給他,把廖三嚇的夠嗆。
廖三看高懷遠不似要將他送官,像是真的要去給他取錢賠他,哭喪著臉道:“官爺,小的不要行不行?”
“不行!休要耽擱我的時間,跟我走吧!”高懷遠一瞪眼,上前抓住了廖三的胳膊,和那些兵卒打了個招呼之後,大步朝他的住所走去。
廖三感覺到手腕仿佛落到了老虎鉗裏麵一般,知道自己掙不脫,也不敢硬來,隻得被高懷遠一路拖著朝前走,一邊走一邊給高懷遠告罪求饒,生怕高懷遠修理他。
高懷遠聽著這廝喋喋不休的告饒聲,氣樂了起來:“你這廝剛才還死活不讓我走,非要我賠錢給你,現在某人要賠錢給你,你卻又不敢要了,這豈不是笑話嗎?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因此修理你的,高某言出必行,說賠錢給你便會賠錢給你!你現在給我閉嘴!”
廖三嚇得閉上了嘴,不敢再多說什麽,隻得老老實實的跟著高懷遠朝他的住處走去。
一路上走來,廖三漸漸的放心下來,高懷遠帶他走的方向既不是官府,也不是殿前司的方向,而且高懷遠臉上並無怒色,似乎還很高興,這才稍微放心一些,眼看走到了內城附近之後,廖三看到高懷遠帶他走入一個小巷,忽然道:“原來大人是在這裏住呀!真是巧了,小的也就在附近住,和大人這個巷子不過幾十步遠,小的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居然冒犯了大人您!”
高懷遠推開院門,走入自己的小院,對廖三說道:“你在這兒等著,我這就去給你取錢賠你!省的你說我欺負你!”
這個時候李若虎從屋子裏麵走了出來,看到高懷遠帶回來一個人,於是便要上前打招呼,但是高懷遠立即吩咐他道:“若虎回房給我取一貫錢,給這位兄弟!”
李若虎二話不說,立即取來了一貫錢遞給了那個廖三,也不清楚這廝是做什麽的。
“多了多了!這太多了,小的這身衣服也就值個幾十個大子,用不了這麽多!大人給多了呀!小的怎麽能訛大人您呢?”廖三一看高懷遠還真是要賠錢給他,可是看到這麽多錢,又不敢接了,趕緊推辭不要。
“你隻管拿去吧!今天大人我高興,權當賞給你了,以後休要再在外麵訛人,再讓我見到你欺負人的話,到時候我定不饒你!你隻管接了去吧!”高懷遠揮手道。
廖三這個感激呀!他這輩子還真是沒見過當官的居然不欺負老百姓的,看來今天他遇上了個好官,於是趕緊連連道謝,接過了錢之後,不敢在打擾高懷遠,告辭之後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李若虎問罷之後才知道是怎麽回事,結果笑了個前仰後合,連說高懷遠厲害,天底下這麽賠錢給人家的,他倒還是第一個呢!
高懷遠看了一下柳兒不在院子,問了李若虎之後才知道柳兒沒事出去逛街,想買一些東西,也就沒有在意,拿了些錢放在身上之後,給李若虎交代了一聲他的去除,便又出門朝酒樓而去。
他自從到了臨安城之後,還從未如此開心過呢,他萬沒有想到,居然會在臨安城遇上他的恩師,一番長談之後,他便又多了一個巨大的助力,所以今天他的心情可以說好的沒辦法,走起路來都覺得輕飄飄的。
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請那幾個侍衛步兵司的兵卒喝酒了。
待到他到了約定的那個酒樓之後,幾個當差的兵卒已經換了衣服趕到了這裏,並且找了一間單間,隻等高懷遠過來了,本來他們還有些忐忑,覺得不會被這姓高的忽悠了吧,他一個沂王府侍衛,比他們的身份高出來不少,犯不著跟他們這麽客氣,但是又不敢不來,寧可高懷遠忽悠了他們,他們也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得罪了高懷遠。
當看到高懷遠到了這裏之後,幾個兵卒才放心下來,心裏麵很是高興,暗讚這個高侍衛果真是個信人,沒有騙他們空歡喜一場。
這些人都是軍中比較低級的兵校,對於酒菜不太講究,高懷遠便吩咐店家整一桌他們拿手的好菜就行,大魚大肉的上來讓這些人吃個痛快。
一場酒喝的不到一半,高懷遠便和這幫兵校們混了個爛熟,別看高懷遠現在動不動就見的是大官,但是真正喜歡相處的還是這些普通人,和這些人打交道,不用費什麽心思,他之所以要請這些人吃飯,一是高興,要答謝一些他們,另外就是他這段時間以來,也真覺得有些悶壞了,想要利用這種方式放鬆一下心情。
通過和這幫侍衛步兵司的兵校們的交談之後,高懷遠又對臨安城中的軍事係統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而眼下的這種情況,恐怕還是要和當初北宋覆滅有著分不開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