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對射之後,這些小船還是成功的將官船給包圍了起來,高懷遠不斷的放箭,心中頗有點無力的感覺,就好像三隻猛虎,偏偏被一群惡狼圍上,無法脫身的感覺,而且敵人擺明了隻要命,不要錢的架勢,一心打算將官船燒毀,如此下去結果將會十分危險,他朝遠處的湖岸看了一下,立即下令道:“傳令舵手轉向!以最快的速度駛向湖岸,隻要靠岸他們便拿我們沒有辦法了!”
於是三條大船立即一起掉頭,船上的水手這會兒也明白到了生死關頭,於是瘋狂的開始踩踏輪漿,催動大船朝著湖岸方向駛去,並且不避不閃的試圖用大船撞翻那些圍堵他們的小船。
兩條小船躲閃不及之下,當即被大船撞上,隨即便被撞爛,接著又被官船壓入了水中,船體摩擦發出可怖的哢嚓聲,船上的亂民當即落水,馬上便又被大船也碾壓入了水中,是生是死就沒人能夠預料了。
亂民顯然是看出了官船的打算,於是更加瘋狂的擠靠了上來,冒著船上射下的密集的箭支,試圖將釘船釘在官船上,並且有幾條小船自不量力的衝到了官船前麵,打算將官船擋住,結果是當然是螳臂當車,隨即便被體型超過它們百倍千倍的大船給撞的稀爛,碎片漂浮在了湖麵上。
大船雖然依靠它們的排水量占據優勢,不斷的擠開亂民的小船,但是這些小船卻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如影隨形不肯放棄,而且最終他們將目標鎖定在了高懷遠居中的這條官船上,而放棄了圍堵另外兩條裝載著官兵的船隻,試圖將高懷遠的船隻給燒毀,一條裝著鐵釘的小船終於還是撞在了高懷遠的大船上,船上的鐵定當即便深深的釘在了官船船頭,隨即船上的亂民便點燃的小船上的柴草,翻身跳入了水中,潛水朝遠處逃去。
高懷遠一看船頭被釘上了火船,心知不好,大喝一聲:“保護好夫人,拿繩子來!”
立即有人將柳兒護在了中間,高懷遠一把搶過一根船上的粗繩,飛身便躍出了船頭,飛降了下去,小船上的大火此時已經燃起,灼熱的火舌很快便舔到了高懷遠,但是高懷遠情急之中不敢停留,依舊一把抓著繩索迅速滑下,最終落在了尚未完全起火燃燒的小船船頭,集中全部體力雙手推住大船,足下用力,大喝了一聲腰間猛然發力,硬是將著火的小船從船頭拔掉,馬上又被正在前進的大船推到了一旁。
高懷遠的行動引得了船上一片驚呼,李若虎等人也紛紛要跳下船保護高懷遠。
“不要下來,掩護我拉我上去!”高懷遠身體懸在繩索上,對著正要跳下來的李若虎等人大聲叫道。
於是船上的親兵們發瘋一般的放箭,攔截那些試圖靠近船頭的小船,柳兒這個時候帶著幾個親兵一起撲上去抓住了繩索,幾乎是瘋狂一般的將高懷遠向船上拔了起來。
這個時候敵人也看到了機會,在為首的家夥的指揮下,集體開始掉頭瞄準正在上升的高懷遠放箭,試圖將高懷遠射殺在船首。
高懷遠雙手交錯拉著繩索不斷上升,身體還要不斷的擺動著躲避射向他的箭支,這個時候可以說是險象環生,幾支箭幾乎是擦著他的身體釘在了船上,險一險就將他釘死在船頭,讓高懷遠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敵人沒有神射手,要不然的話,趁著這個高懷遠無法騰挪的機會,即便射不死高懷遠,也能重創他,但是很可惜,高懷遠最終還是在柳兒他們的救援下,翻身登上了船舷,就在這個時候,一支箭卻準確的射在了高懷遠的小腿上,疼得高懷遠悶哼了一聲,立即翻倒在了船板上麵。
柳兒哭著護住高懷遠,急忙將這支箭上的火撲滅,阻止這支火箭接著給高懷遠造成更大的傷害。
而高懷遠也非常硬氣,伸手一把便將這支箭拔了出來,挺身站起來將柳兒護在身後,搶過了他的硬弓,探身出去稍加搜索,便鎖定了一條小船,雙臂發力開弓,一箭射去,將一條小船上的一個人當場釘在了船舷上。
“就是這廝,他是賊首!”高懷遠咬著牙忍著小腿傳來的劇痛對身邊的親兵們叫道。
親兵們一聽,當即也都鎖定了這條小船,亂箭齊發,頓時將這條小船射的如同刺蝟一般,雖然小船上也豎起了木板,但是卻架不住如此多的人集體朝它放箭,船上的四個人在密集的箭雨下,根本無處藏身,立即便全部被射成了刺蝟,死的不能再死了。
其餘的小船上的亂民楞了一下,當即有人驚呼道:“潘大哥死了!潘大哥死了!”
接著這些小船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紛紛開始掉頭走避,在碧波蕩漾的水麵上劃出了一道道的水痕,四散逃了出去,連幾條裝了稻草的小船因為重載掉頭不及,船上的水手也立即成了官兵獵殺的目標,隨即便被射殺在了船上,隻有兩個人僥幸及時躍入水中,潛水得以脫逃,但是他們剛剛露出水麵換氣,便立即又是一片箭雨落下,將他們釘死在了水中,中箭之人掙紮了幾下之後,水麵上泛起了一片血色,隨即這兩個人便寂然漂浮在了水麵上。
高懷遠這才放鬆了下來,剛才亂民們喊的潘大哥,他不知道是誰,但是大致也能猜出來,這個人搞不好是潘家兄弟之一,估計他們不知如何得知了自己出行的消息,才會在這裏糾集了一批曾經在湖州城吃虧的漁民,來找他報複,但是最終還是被他們給擊退了。
這個時候柳兒驚慌的為高懷遠擦拭身體,再看高懷遠這會兒可就狼狽到家了,他身上本來穿著一身絲錦做的勁裝,這東西不耐火,他剛才縋下船頭去排出火船的時候,被火苗舔到了不少地方,衣服當即便被燒爛,露出了被皮膚,不少裸露的皮膚都被大火燙傷,而且須發都被大火舔的卷曲了起來,一臉的烏黑,幾乎認不出他原來的模樣了。
高懷遠一屁股跌坐在了船麵上,柳兒又急忙為他包紮處理小腿的傷口,隻見他的小腿上留下了一個寸餘深的傷口,如同開了一張嘴一般,不住的朝外冒血,柳兒雖然剛才表現很勇敢,還搶了一個受傷的親兵的弓,親手射殺了一個亂民,但是這會兒看著高懷遠的狼狽相,卻忍不住落下了心疼的眼淚。
高懷遠忍著疼,撫摸著柳兒的秀發,安慰她道:“不妨事,小傷而已,沒想到湖州一戰我毫發無損,今天卻要在這裏還賬了!嗬嗬!”
這個時候李若虎指揮著船上的官兵放下了舢板,開始打掃戰場,很快在一條小船上便發現了一個受傷未死的亂民,五花大綁的便將這個亂民給吊上了大船。
高懷遠這個時候換了一身衣服,擦幹淨了臉,多少恢複了一些原貌,但是燒掉的一部分胡子和半邊眉毛卻無法恢複了,隻得讓柳兒為他修剪了一下胡子,剪成了一把短須,倒是顯得更加威武了一些。
船艙之中紀先成苦笑著對高懷遠說道:“看來並非天下人都知你心呀!”
高懷遠冷著臉怒氣衝衝,這次的遇險他非常生氣,就好比我本將心向明月,何乃明月照溝渠一般,湖州一戰他已經即盡可能的約束官軍少殺傷叛軍,而且事後還拿出朝廷賞給他的錢,來振撫當地漁民百姓,但是沒成想這些愚民,居然還是要來殺他,這讓他心中憤憤不平。
當那個受傷的亂民被押入艙中之後,高懷遠立即親自審問他了一番,這個亂民被嚇得尿了褲子,當即便據實招供了出來,原來他們本是附近的一些漁民,家中都有人在湖州之戰中被官兵所殺,而那個被高懷遠射死的姓潘的人名叫潘長,乃是湖州兵變被殺的潘氏兄弟的一個胞弟,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聽說高懷遠要走這裏返鄉祭祖,於是便暗中提前糾集了他們,在此設伏,想要幹掉高懷遠為潘氏兄弟報仇。
高懷遠特意審問這個亂民,他們見沒有見過濟王趙竑,這個亂民連連搖頭,說沒有見過,高懷遠知道這廝不會說謊,這才命人將他帶下去。
“本官絕不原諒他們!來人,改道去他們的村子,既然他們不服王化,那麽就給他們點厲害瞧瞧!”高懷遠麵目有些猙獰的下令到。
三條船立即掉頭,朝著這個亂民所供述的漁村方向駛去,而柳兒趕緊出來規勸高懷遠道:“官人,既然咱們損失不大,又殺了那麽多的漁民,就這樣算了吧,何苦再去找他們的麻煩呢?”
高懷遠搖頭道:“不成!這些人該死,本官好心待他們,他們卻要殺我,我豈能容他們?柳兒莫要再勸,這次我定不能饒過他們!”高懷遠壓抑了這麽長時間,今天遇上了這種事情,真的是氣炸了肺,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戾氣,立即堵住了柳兒的勸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