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懷遠之所以這麽做,還是有一層私心在其中作祟,作為一個以武力進身的朝廷大員,他深知兵權的重要性,以前他廣泛收留培養了不少孤兒,並且將他們大多數派往了各地軍中從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這些人都漸漸的在軍中立足,執掌兵權,對於他以後控製大軍會有很大的好處,但是他暗中培養的這些孤兒,畢竟隻是擺不上台麵的。
而這些武生則不同,他們都是明麵上官方選拔出來的武生,隻要好好的培養他們,遲早都是要直接入軍為將的,而這些人假如跟著他出征曆練的話,自然便會將他視作恩師,以後到軍中也便於他控製,所以高懷遠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便帶上了這幫武學學生。
假如這次他們能在軍前建立奇功的話,那麽接下來,高懷遠將會奏請趙昀,正式推廣武學,擴大對武學學生的培養力度。
華嶽陪著高懷遠在營中巡視了一遍之後,看到並未出現什麽不尊軍紀之事,這才各自回帳休息。
高懷遠走入自己的大帳,脫去馬靴,讓親衛將他的盔甲卸去,掛在甲胄架子上麵,以他軍中的軍紀,為將者出征在軍中非休息時間必須甲不離身,而一身盔甲數十斤,穿著一天下來,滋味並不好受,但是高懷遠也不搞特殊,自己以身作則,始終保持著武將的威儀,令其他人也無話可說,唯有如此,新軍紀在軍中推行才算是順利。
而脫去了甲胄之後,高懷遠也舒展了一下筋骨,想到一天沒見李若虎了,這家夥也不知道幹什麽去了,要說李若虎現在雖然已經算是將官了,但是擔任的還是他親衛隊長的職務,而這家夥今天出京之後,便不知道忙活些什麽事情,居然到晚上還沒見他露麵。
於是高懷遠便讓人招李若虎入帳,看看這家夥今天哪根筋不對頭,這次他打算解決了李全之後,也將李若虎留在京東做事,給他一個展示自我能力的天地,交給他一支兵馬控製,以免讓他一直留在身邊當親衛,耽擱了他的前程。
可是親兵出去半天,才聽到李若虎走入大帳,高懷遠瞪他了一眼,訓斥他道:“你這廝今天怎麽了?出京之後,便鬼鬼祟祟的在做什麽?”
高懷遠本來隻是一句無心之問,但是李若虎卻表現的十分異常,支支吾吾的答不出話,一會兒說在後麵,一會兒又說在前麵。
這一下便引起了高懷遠的注意,李若虎跟著他時間已經不是一年半載了,可以說這麽多年以來,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基本上寸步不離左右,不管到哪兒,都始終如影隨形,高懷遠對他早已是了解的不能再透徹了,看到他這副表情,於是立即變察覺出來他似乎有事在瞞著自己,於是立即皺眉問道:“若虎,你是否有事瞞著我?什麽事情還能讓你不能說給我聽的?今天你這是怎麽了?”
李若虎哭喪著臉,撲通一聲便跪在了高懷遠的麵前,低著腦袋答道:“請少爺恕罪!小的確實有事瞞著少爺!”
高懷遠正要問李若虎是什麽事情,便聽到帳外響起了一聲冷哼之聲,接著便似乎有人跺腳,高懷遠立即喝問道:“誰在外麵?還不給我進來!”
這個時候帳簾一掀,便從外麵走入了一個身穿他親衛服飾的矮個子軍士,因為他低著頭,高懷遠也沒看清他的臉,但是立即變警覺了起來,像他的侍衛都是李若虎親選出來的,各個身材高大挺拔,他基本上都能叫得出名字,在他的印象之中,親衛中沒有這麽身材矮小的人,而此人這個身板,定不會是他的親衛,於是他立即警覺的按住了放在案上的刀柄,冷聲喝問道:“你乃是何人?為何會在我的帳外?抬起頭來!”
這個時候那個身穿親衛服飾的矮個子緩緩的抬起了頭,在鐵兜鍪的盔沿下露出了一張清秀的臉,而高懷遠定睛看清了這張臉之後,當即便愣住了!
“你!師妹?你怎麽在這裏?”高懷遠不由得緊張的趕緊壓低了聲音,對這個矮個子親衛喝道。
原來這個矮個子親衛正是高懷遠的師妹,這會兒正用她那帶著嘲笑神色的眼睛看著高懷遠,秋桐先是走到了跪在地上的李若虎身後,在李若虎後腦勺上來了一巴掌,斥道:“你這個家夥我就知道靠不住,剛才本姑娘在外麵一聽,就知道你要把本姑娘出賣了!哼!看看一會兒我怎麽收拾你!你先出去吧!”
李若虎似乎很怕這個秋桐,也不等高懷遠說話,乖乖站起來一溜小跑的退出了大帳,躲到了帳子外麵,還吆喝著把帳外的幾個侍衛給趕的走的遠遠的,連他自己也隨即離開了大帳外麵。
高懷遠腦門上的青筋有點直蹦,站起來大步走到秋桐麵前對她喝道:“師妹呀!你怎麽到底還是跟著來了?這裏乃是軍中,師兄這是要率兵去打仗,可不是遊山玩水,拜托你,還是快快回去吧!軍中我有嚴令,任何人不得攜帶女眷,你在這裏,讓我可怎麽說話呀!”
誰知道秋桐卻一點也不緊張,把俏臉一仰,毫不退縮的看著高懷遠,眼睛眨巴了眨巴,反擊道:“軍中怎麽了?誰說我是跟著來玩兒的?你別跟本姑娘吼,聲音大本姑娘就怕你了嗎?告訴你,你軍中規定的是不許私帶女眷,又沒說不許帶女侍衛,我可不是你的什麽女眷,現在可是你的侍衛統領,你吼個什麽呢?”
高懷遠氣的直翻白眼,這不是強詞奪理嗎?於是瞪著眼對秋桐低吼道:“什麽?你什麽時候成了我的侍衛統領了?貌似我的侍衛統領應該是李若虎吧!什麽時候換成你了?連我都不知道?何況我也用不著你來保護我,你還是快快回去吧!別讓師父他老人家找不到你,著急了!”
秋桐看著高懷遠吹胡子瞪眼的樣子,得意洋洋的背著手在大帳裏麵四處打量著,輕笑了一聲道:“我就不回去!你難道能把我推出去砍了不成?至於這次我來嘛,這個自然用不著你管了,我可是奉了嫂嫂的命令,特來軍中保護你的安全的,難道嫂嫂的話,你也不聽嗎?假如你不怕嫂嫂的話,那麽師父呢?師父可是也答應讓我跟著你去軍前見識見識的!這個侍衛統領嘛,當然是我自己搶來的了!做侍衛的,功夫就應該好,你那些侍衛都是草包,都不是我的對手,就連那個李若虎也在我手下走不了幾招,便被本姑娘打趴下了,他打不過我,隻能聽我的了!所以說,現在你的侍衛統領已經是我了,李若虎現在最多是個副的!”
高懷遠當即便卡殼了,秋桐一下把師父和柳兒都抬了出來,柳兒還好說,可是師父這是跟著瞎胡鬧什麽呀?而他現在也知道李若虎今天一天為啥躲躲閃閃的不敢見他了,肯定是被這個小魔女給修理怕了,不得不聽她的吩咐,替她打掩護,把她給藏到了親衛之中,一起帶了出來。
高懷遠被秋桐真的搞得有點頭暈,前些時候秋桐說過,要跟著他一起去軍前看看,可是被他一口回絕了,本以為她隻是一時興起,說說罷了,沒想到這個丫頭片子居然真的跟著跑了出來,這一下他的軍中多了個女的,這要是讓手下的人知道了的話,雖然不至於說他什麽,但是起碼臉上不好看呀!
高懷遠冷靜了一下之後,陪著笑臉道:“我說師妹,權當你給師兄幫忙了,這次就趕緊回去吧!家裏麵隻有你嫂嫂一個人,師兄我不放心,你最好還是回去陪著你嫂嫂吧!再說師父怎麽可能會讓你混入我的大軍之中呢?這裏都是一些粗鄙的臭男人,你一個女孩子家,在這裏也不方便是吧!還是快快回去吧,我這便安排人鬆你回去!”
秋桐一瞪眼道:“誰讓你送我回去了?我告訴你,你不要把我瞧扁了,當初你別忘了,你需要幫忙的時候,跑去找師父我們,現在用不著我了,便想趕我走,沒門!告訴你,師父他知道我要來,而且已經同意我跟著你出來見識見識什麽才叫打仗,你家有師父在,絕不會出什麽問題的!師父說了,讓你放心好了,他這段時間不會輕易離開京城,讓你好好打好這一仗!我這是替師父監督你,你休想把我趕走!”
高懷遠聽秋桐說的底氣十足,看來師父確實可能是答應她的要求了,要不然的話,以秋桐對師父的敬畏,應該不敢這麽打著他老人家的旗號,來騙自己的。
這一下不好辦了,看來這妮子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跟著他上前線去看看了,這可如何是好呀!
“可是你是一個姑娘家,軍中到處都是一些粗鄙的老爺們,你如何在軍中呆下去呀?那些家夥可是各個都不重小節的,你怎麽住呀?”高懷遠開始找由頭逼著秋桐自己走,於是便想到了這個理由,陪著笑臉對秋桐勸道。
誰知道秋桐早有準備,背著手在高懷遠的大帳裏麵轉了一圈,指著大帳後麵高懷遠的寢帳說道:“這個問題嘛,倒是好說,本姑娘早已經想好了,軍中數你的帳子最大,而且沒人敢擅闖你的大帳,你後麵的寢帳就讓給我好了,你前麵還有這麽大一塊熊皮,你一個大男人家的,委屈一下就睡前麵的熊皮上吧!雖然你的寢帳臭烘烘的,本姑娘大人大量,就不計較了!”
高懷遠險些氣趴下,這不是喧賓奪主嗎?一句話倒好,他直接這半年就要睡地上了,寢帳倒是被這妮子盯住了,於是他氣急敗壞的叫道:“不行!我這裏乃是軍中首要之地,豈能讓給你一個女子,要是讓人知道的話,豈不要私下說我假公濟私,擅藏女人嗎?不行不行!你還是速速離開軍中的好!休要再多說了!”
秋桐一看高懷遠還是氣急敗壞的趕她走,忽然覺得一陣委屈,俏臉便紅了起來,眼圈也隨即有點紅,明亮的雙眸之中升起了一股淡淡的霧氣,嘴角撇了撇,對高懷遠說道:“難道我就這麽令你討厭不成?本姑娘自從跟著師父之後,便從來沒有求過人,何況這次還是嫂嫂讓我跟著你保護你,你卻這般的為難我!要是你真的想趕我走的話,你幹脆拿刀殺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是你的對手,你不是軍紀最重要嗎?你殺吧!”說著秋桐便把修長白皙的脖子用力伸給高懷遠,閉上眼一副閉目受死的架勢。
高懷遠這下徹底抓瞎了,他除了隻對柳兒一個人好之外,曆來對其他女人都不加以客氣,但是秋桐的身份不同於其他女人,她是師父的關門徒弟,也是他的唯一的小師妹,故此他一直以來都很寵著這個小師妹,今天看秋桐是鐵了心要跟著他出征了,他還真是拿她沒有一點辦法。
看著秋桐委屈的泫然欲泣的樣子,高懷遠不由得一陣心軟,後退了幾步道:“罷了罷了!你休要再鬧了!我答應你還不成嗎?你愛怎麽樣怎麽樣吧!
不過我可醜化說前麵了,你隻能留在我身邊,不得在軍中四處亂轉,讓人發現了你的身份,你這段時間留在軍中,隻能女扮男裝,不許幹涉我的軍務,不得再胡鬧!要不然的話,我真的要趕你回去了!”
一聽高懷遠這話,秋桐立即睜開了雙眼,眼中露出了一絲奸計得逞的得意的笑意,趕緊點點頭嘟囔著答道:“行!行!臭規矩還不少!本姑娘答應你便是了!我隻留在你的親軍之中,不擅離你左右便是,這總該成了吧!”
高懷遠苦笑著搖頭,抬腿走入了寢帳之中,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指著那張可以折疊的行軍床對秋桐說道:“這張床歸你了,我睡前麵的熊皮上好了,真是拿你沒辦法呀!”
說吧高懷遠便拿了一件厚厚的披風,走出寢帳,和衣躺在了厚厚的熊皮上麵,這熊皮乃是以前他在山中親手射殺的一頭黑熊的皮,躺上倒也暖和,裹了披風之後倒也凍不著。
而秋桐留在了他的寢帳之中,四下看了看這個不大的寢帳,裏麵除了一張可以折疊的行軍床之外,床下放著一個箱子,裝了一些高懷遠隨身私用的物品,除此之外便再無其它奢華的東西,顯得十分儉樸,根本不像是一個已經位極人臣的大將的私人寢帳,很符合高懷遠的性格。
秋桐這才感到高懷遠確實並非那種貪圖權勢享樂之人,他如此儉樸,放下家庭的溫暖,領兵出來打仗,確實是在為國家考慮,於是秋桐對高懷遠的印象更好了一些。
當她和衣躺在了行軍床上,蓋上了本屬於高懷遠的被子,嗅著被子上帶著的高懷遠身上那種男人特有的雄性氣息,秋桐忽然間覺得心中一蕩,心中忽然一種激蕩,將臻首全部埋入了被子裏麵,重重的吸了一口被子中的味道,然後麵色酡紅的鑽出腦袋,枕著自己的胳膊,身體變得酥軟了起來,她忽然間又想起了這段時間經常做的那個夢,夢中那個高大的男人似乎越來越清晰了起來,夢中的男子的背影她怎麽都覺得很像剛才高懷遠踏出寢帳時候的那個背影,高大偉岸,而又不失君子風度。
“難道他就是夢中的那個男人嗎?難道我喜歡上了師兄不成?這可如何是好呀!他那麽愛他的夫人,柳兒也那麽溫柔善良!我該怎麽辦呀!……”秋桐在心中暗自想到,不覺之中開始心慌氣短了起來。
她朝寢帳的門簾望了一眼,側耳傾聽了一番,此時帳外卻傳來了一陣均勻的鼾聲,原來高懷遠居然在外麵大帳之中已經呼呼的睡去了。
“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家夥,居然這麽就睡著了!難不成他的眼中就真的隻有柳兒嫂嫂一個女人才是美女不成?我難道在他心中,就一點好感也沒有嗎?是不是我每次對他的態度都太惡劣了?以至於讓他現在很討厭我呢?……”秋桐躺在高懷遠的行軍床上,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睡,一直在胡思亂想著一些事情,就這麽一直折騰了好久,才算是聞著高懷遠的氣息漸漸的進入了夢鄉,在她的夢中再一次出現了一個模模糊糊的高大背影,隻是這一次這個背影似乎清晰了一些,讓秋桐感覺離這個背影更近了一點。
(五千字大章到了!算是酬謝弟兄們,四千九百字,算是酬賓吧!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