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彈經過火的燒製之後,表麵大部分泥土都已經陶化,原本鬆軟的泥彈變得堅硬無比,雖然形狀很不好看,還有一些大的龜裂,但是重量還是相當統一的,可怕的是它們一旦落在堅硬之處,當即便會碎裂,而泥彈的隨便數量相當巨大,甚至可以說是碎片數量驚人,一旦落地之後,堪比一個小炸彈了,而且這些已經被火燒的陶化的碎片邊緣鋒利,輕易便可以將人的身體皮膚劃開,甚至連普通皮甲都擋不住它們的鋒銳。
這一下北軍可就倒了黴了,泥彈如雨一般落下,隻要落在城牆上麵,便立即會傷一大片守軍,雖然不少人死不了,但是卻被四散迸濺的泥彈碎片打的鮮血淋漓,看上去慘不忍睹,特別是落在敵樓上麵,一彈落下便能將敵樓上的守軍打的傷亡殆盡。
隻不過泥彈減弱了一些對城牆的破壞罷了,但是對人員的殺傷確實是提高了不少,高懷遠看著城牆上被砸的如同跳舞一般的北軍,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來。
“妙!泥彈打土匪,果真合適!哈哈!就用這個泥彈給我猛揍他們,我看他們還敢不敢在城牆上呆著!哼!”高懷遠放下了望遠鏡,立即對華嶽笑道。
華嶽也很是高興,點頭答應了高懷遠的要求,立即著令用這種泥彈加大打擊的力度。
而高懷遠忽然感覺有人拉他的左腿護腿披甲,低頭一看是秋桐湊了過來,伸出了一隻手,明顯是向他討要手中的那個單筒望遠鏡,知道她也是好奇,於是便將望遠鏡交給了她,現在他正在著令工匠大批打造這種單筒水晶目鏡的望遠鏡,準備大批配屬給他手下將領使用,所以倒也不擔心更多人知道這種東西。
秋桐接過望遠鏡,湊到眼前卻隻看見灰蒙蒙的一片,一切都很模糊,於是嘟囔道:“這是什麽東西?怎麽什麽都看不清?”
高懷遠自然知道她不會使用這東西,肯定是沒有調整好焦距,於是伸手抓過去調整了一下焦距,又遞給了秋桐,秋桐再次湊到眼前一看,嚇了一大跳。
原本看上去很遠的城牆,透過這個銅質的圓筒,一下子仿佛被拉到了她的眼前一般,讓沒有一點思想準備的她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驚呼,趕緊放下了望遠鏡,再定睛一看,城牆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原地上,於是被搞得有些糊塗,又趕緊湊到目鏡前麵看了一下,結果發現城牆又被拉到了眼前,原來看上去跟豆子一般大小的人,一下子連眉目都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讓她大為驚駭。
“妖物!真是妖物!”秋桐忍不住嘟囔道。
她一時間忘了拿捏自己的聲調,露初了原始的女聲,剛好華嶽站在高懷遠另一側,聽到了之後皺皺眉頭,對高懷遠說道:“大帥,你這個護衛倒是麵生呀!說話聽著怎麽有點娘娘腔呀?”
他的話立即讓秋桐緊張了一下,忍不住白了華嶽一眼,但是她還是最終忍住了要嗆華嶽幾句的欲望,將望遠鏡交還給了高懷遠,轉身站到了後麵。
高懷遠也捏了一把冷汗,生怕秋桐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那樣的話,他這個大帥可就丟老鼻子臉了!幸好這次秋桐耐住了性子,沒有耍脾氣嗆華嶽幾句,要不然的話他捂都捂不住這個秘密了!
高懷遠厚著臉皮權當沒有聽到華嶽的話,顧左右而言他道:“今天我看還是用老辦法,先用拋車猛轟他們半天,下午再行攻城之事,先打磨打磨他們的士氣再說,為了這個小城,我們犯不著付出太大的傷亡!老兵現在命可是要比新兵的命精貴的多,這一仗下來,參戰諸軍的戰力便能得到相當大的提升!”
華嶽點點頭道:“大人說的不錯,隻可惜這些參戰過的兵馬回去之後就要各自回歸各地了,始終還是無法錘煉出來一支鐵軍呀!”
高懷遠知道華嶽指的乃是兵製的問題,宋朝大將一般是不許長時間坐擁自己的軍隊的,上陣的時候臨時安排一些軍隊給一個將領指揮,以至於往往兵不識將,將不識兵,真的到了用時,戰鬥力難以徹底發揮。
於是他點點頭道:“此事你不必擔心,這些問題自然都會慢慢解決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嘛,我想用幾年的時間,讓我們宋軍大部分變得好鬥一些,有我在,這些年會將一些有本事的將官安排到他們可以發揮力量的地方去的!現在我們就是要盡可能多錘煉出一些堪用的將領,俗話說的好,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這次我們主要目的就是多多錘煉出來一批中低級的軍官,讓他們在戰爭中成熟起來,以後慢慢再將他們安排下去!”
華嶽對高懷遠的話深以為然,立即點頭道:“大帥可以說卓有遠見,下官也這麽想!此戰我想讓武生營打頭陣,讓武生們都體驗體驗戰場的滋味,下午攻城,我想要武生營壓上去!”
“不急,先讓他們看看,待到最後再動用他們,這幫武生乃是以後我們大宋的骨血,用作先期的突擊顯然浪費了,還是將他們用到刀刃上比較好一些!我估摸著劉慶福至多也隻能撐上個五六天的時間,到時候就是武生營上陣的時候了!”高懷遠擺擺手道。
寶應縣城三麵都陷入到了炮火之中,而且還有新造出來的拋車被源源不斷的運入戰場,投入到對寶應縣城的轟擊之中,但是三麵宋軍始終都不對城牆發動進攻,打的城牆上李全軍鬱悶不已,既不敢退下城牆,又不敢在城牆上冒頭,在城外的彈雨轟擊下,他們傷亡很大,卻無法有效的還擊城外宋軍,劉慶福眼看這麽挨揍不成,隻得讓城上減少守軍人數,盡可能將守軍藏入敵樓之中躲避砲石,城牆表麵上再也沒有幾個敵軍的身影。
原本堅固的城牆,在如此眾多的砲石轟擊下,開始變得殘破不堪了起來,許多地方的城磚在遭受了砲石的打擊之下,紛紛剝落,露出了城牆芯部的夯土,可是宋軍尤不甘心,照樣無窮無止的朝著城牆猛轟不已,巨大的震動讓城中北軍揪心不已,時刻擔心城牆架不住這樣的轟擊,轟然倒塌下去。
宋軍連續四天時間都采用這種方式猛轟寶應縣城,而且拋車數量越來越多,轟擊的力度也越來越大,後來簡直到了日夜不停的程度,攪得城中之人無時無刻不在擔驚受怕之中,連臨近城牆的那些民房,在這幾天高強度轟擊之中,盡數被擊毀或者被燒毀,隻剩下城中央的房屋沒有被砲石所及,上保持著完整。
劉慶福這幾天之中簡直要被宋軍這樣無賴的打擊給逼瘋了,他也算是身經百戰了,但是卻從未見過如此無賴的打法,隻憑借砲石不停的轟擊城牆,使他們無法再城牆上立足。
他這幾天往往剛把兵馬調下城牆躲避砲石,宋軍便會發動對護城河的進攻,推動著大批裝滿了土石的屏風牌車,推到護城河邊傾入河中,填埋護城河,試圖打通護城河突到城牆下麵。
逼得他不得不將手下兵將冒著砲石的轟擊,趕上城牆,剛剛放幾箭宋軍便立即逃走,留下他們暴露在宋軍砲石之下挨揍,更可惡的是宋軍鼓搗出來的這種泥彈,破壞力雖然不大,但是威力卻不小,砸死人不多,崩傷人卻相當多,搞得他手底下的兵馬不敢登城禦守,士氣也為之大跌。
宋軍單單如此還不算,一到晚上,就用拋車朝城中投擲一種鐵殼會爆炸的霹靂雷,一晚上城中的爆炸聲就沒消停過,搞得人根本無法入睡,時刻擔心著宋軍會在晚上發動突襲,幾天不睡覺,誰也撐不住,一個個北軍將士大白天站著都能睡著,就連他們這些頭領,也各個都瞌睡的直打擺子。
這幾天快被宋軍逼瘋了的北軍頭目們,紛紛向劉慶福進言,要求劉慶福帶他們殺出城去,和宋軍決一死戰,要麽幹脆從北門衝出去,退回楚州。
劉慶福一一駁回了手下的要求,他始終還是保持著清醒狀態,他知道躲在城中一天,他們就暫時安全一天,隻要出城,等待他們的就是滅亡,現在他軍中士氣低落,一出城遇上宋軍,就立即會崩潰,所以他隻能固守待援,五天之中他不斷派出信使出城,前往楚州方向向李全求取救兵,眼下他唯有指望李全派救兵過來,和他一起裏應外合擊退宋軍了。
可是五天過去了,他卻一點音訊都沒有收到,李全也不知道是沒有收到他的求救急報還是壓根不想過來救他們,總之再這麽熬幾天下去,不用宋軍攻城,他們自己就瞌睡的都趴下了,這哪兒是在打仗呀!簡直就是在熬鷹嘛!
這倒也不能怪李全,不是李全不來救他們,而是現在李全自己都有些忙不過來了,本來他的防禦重心都放在了楚州以南,打算全力對付宋軍的進攻,可是仗還沒開,飛虎軍便在背後給他來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