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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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漢奸

誰也無法否認蒙古人的凶悍,就連他們中的色目人在蒙古軍的熏陶之下也變得十分驍勇,即便是恩州城上矢石如雨,令他們傷亡慘重,但是也絲毫沒有摧毀他們的進攻的意誌,前麵的人倒下,後麵的人立即便跟上去,前赴後繼可以說是視死如歸,即便是恩州城上的守軍,也不得不欽佩他們的鬥誌。

但是這場激戰是你死我活的爭鬥,談不上什麽同情,雙方每一刻都在付出著生命的代價,蒙古人雖然火力不占優勢,但是他們弓箭手的準頭卻令人歎服,甚至有許多人能瞬間瞄準,準確的射中垛口上的箭孔,給躲在垛口後麵的守軍造成殺傷,在蒙古人付出巨大代價的同時,守軍方麵也傷亡不小。

不斷有人中箭倒在城牆上麵,但是很快就有人衝上來,用擔架將傷者抬下去,城中的女人甚至都被動員了起來,在城內臨時的醫護營忙碌著救治傷者,總之城中隻要能動的人幾乎都動了起來,大批民眾在得知了蒙古人在城外屠殺老百姓的消息之後,也自發的行動了起來,紛紛湧到各處城牆下麵,幫著守軍運送矢石。

如此一來,恩州城內軍民同仇敵愾,將反擊發揮到了極致,這樣的反擊當持續到下午的時候,孛魯終於堅持不住,下令鳴金收兵。

隨著蒙古軍鳴金聲在後方響起的時候,大批蒙古軍立即搶了他們同伴的屍體朝後麵退去,城上的守軍立即便響起了一片歡呼之聲。

這一天的激戰下來,蒙古軍至少在城下付出了過千人的傷亡代價,可是他們取得的戰果卻實在是拿不到台麵上。

蒙古大軍忙活了一整天的時間,隻在護城河上填出了幾條通道,甚至連飛梯都沒有架到城牆上幾副,根本談不上什麽攻上城頭了,就連這些少量突至城牆腳下的飛梯,剛剛豎起來,便被城上守軍潑下的火油點燃,連帶著還燒死了不少蒙古兵,直到蒙古兵撤退的時候,一些屍體還在冒著煙,發出一股難聞的焦臭味兒。

撤回大營的孛魯在清點過損失之後,真的有些氣急敗壞了,怒急的他一腳便將麵前的矮桌踹翻在了地上,今天他真是吃虧吃大了,一千多人的傷亡,損失的可都是他的精銳,可是他們卻幾乎連城牆的邊都沒有摸到,這樣的戰果任誰都無法接受。

“我就不信小小一座恩州城,能擋得住我孛魯的腳步!”怒不可遏的孛魯在大帳之中如同困獸一般四處亂轉。

“來人,令軍中工匠連夜趕造雲梯以及各種攻城器械,多多趕造拋車,明日收集起來那些漢人的人頭,拋入城中,這次不打下恩州城,我孛魯誓不還師!”孛魯發了狠的對部下下令到。

“元帥!在下有一計可破恩州城!”一個漢人模樣的人站出來對孛魯說道。

孛魯看了一下這個人,於是點頭道:“李天左,你有何計謀,速速說來!”

這個叫李天左的人以前乃是金國的一個漢人,早年因為不受重用,便投靠了蒙古人,這些年來一直跟著木華黎充當謀士,木華黎死後又跟隨孛魯,別看他是個漢奸,但是鬼主意卻不少,以前比較受木華黎器重,所以在孛魯麵前說話還是有點分量的。

“在下今日觀戰,見守軍抵抗凶猛,我軍始終無法靠近城牆,全因城外護城河之故,在下今日也觀看了周邊的地形,發現恩州西麵有一條河離恩州城很近,隻要我們連夜掘通護城河和這條河,使之連接起來,護城河中的水自然就會排空,到時候攻城自然就便利許多了!”這個李天左現在早已忘了自己祖上乃是漢人了,隻要能出的主意,他什麽都想得到。

“哦?有這等事?假如我們掘通兩條河,難道不會讓那條河的河水倒灌入護城河嗎?”孛魯也不是傻子,立即提出了他的疑問。

“元帥不必擔心,小的今日已經查看過了地形,那條小河要比護城河低出不少,溝通它們之後,護城河的水隻能流入小河之中,絕無倒灌入護城河之理,另外在下看今日我軍攻城傷亡慘重,多為城中守軍矢石所傷,單憑將士們手中的盾牌難以抵禦,元帥何不令工匠連夜加造一些半截船,令將士躲於其下,便可以抵禦城中守軍的矢石!”要麽就說了,不怕流氓沒文化,就怕文化人耍流氓了,李天左到底比蒙古人有文化,知道的東西就是要多不少,孛魯他們沒想起來這半截船,但是李天左卻想到了。

孛魯聞聽之後立即高興了起來,對李天左說道:“李天左,你很有辦法,來人,賞銀百兩,假如我們攻下了恩州城的話,定會再重賞於你!來人,按照李天左所說,立即連夜開挖溝渠,派出遊騎去周邊抓一些漢人過來,命他們幫助開挖,讓工匠連夜加造半截船,明日我們再行攻城!”

於是整個蒙古大軍連夜忙活了起來,挖溝的挖溝,製造的製造,一個晚上蒙古大營裏麵都燈火通明,整整忙活到了天亮時分。

而城中的趙府堂這些人也沒有閑著,連夜加固城牆,修葺那些被砲石所毀城牆垛口,並且修複白天損壞的各種器械,盡收城中銅鐵之物溶之打造箭簇等物,補充白天的消耗,還令人收集城中散落的蒙古人的矢石等物,送到城頭供兵卒使用。

這次他們出兵攜帶物資不多,而且恩州城中的物資儲備也不算充裕,趙府堂不知道高懷遠什麽時候能來,他要求城中諸將也要做好長期禦守的準備,省的打幾天之後,矢石用盡,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甚至連城中一處富人家的院子裏麵的青竹他們也沒有放過,盡數砍下來,直接削尖製成竹槍,充當梭槍使用,總之城中能利用上的資源,他們都要利用上,不打算給城外的蒙古大軍一點機會。

而且這也關係著宋軍麵子的問題,冀州城僅憑一些義軍的殘兵敗將就堅守了兩個多月,他們堂堂宋軍精銳進駐恩州城,假如堅持不住的話,那就真丟人丟大了。

故此城中除了白天撤換下來的兵卒可以休息之外,其餘的人也都忙碌不停,為迎接第二天的激戰做著各種準備。

而後半夜的時候,趙府堂突然接到城西守軍的稟報,說發現大批蒙古兵在城外有活動,趙府堂立即趕到城西方向,借著城牆上的燈球火把的光線,聽到城外果真人聲嘈雜,但是晚上也看不太遠,隻能隱隱約約的看到黑暗之中有大批人馬活動,於是趙府堂立即便緊張了起來,傳令下去嚴防蒙古人發動夜間襲城。

得到了命令之後的守軍馬上加派了人手登城監視,很快就發現有人靠近了護城河,當即便開始放箭,而城外蒙古人也立即還以顏色,兩方隨即便展開了一場夜戰。

當天光放亮的時候,守軍突然發現一夜之間,蒙古人居然在城外挖出了一條大溝,而護城河外麵卻倒了許多身穿當地人衣服的百姓的屍體,護城河的水位下降了許多,而直至現在,護城河的水還在順著那條新開挖出來的溝渠奔湧而去。

趙府堂這才明白昨晚蒙古人幹了什麽事情,他們居然一夜之間開挖出了一條溝渠,將護城河的水給引走了,如此一來,恩州城便少了一道屏障,而缺德的是蒙古人在開挖這段溝渠的時候,居然驅趕的是虜獲來的當地百姓,以至於夜間守軍也看不清情況,盲目的射殺了不少老百姓。

弄明白了這一點之後,頓時把趙府堂氣了個七竅生煙,按著城牆渾身都有點哆嗦,破口大罵蒙古人缺德,居然幹出這樣背德之事。

但是罵歸罵,他們也沒有一點辦法,城外蒙古人監視的很緊,趙府堂也不敢輕易派人出城堵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護城河的河水順著溝渠奔流而去。

對於這樣的情況,孛魯稍微感到滿意了一些,而且他看到自己這邊的工匠們一夜之間趕造出來不少半截船,並且抬出了大營,這才提馬來到了恩州城的城外,大軍又一次在城外開始列陣。

趙府堂巡視了各處城牆的防禦情況之後,也稍微放心了一些,雖然護城河河水被蒙古人引走,但是對於城牆來說,現在他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而且各種新造的器械還在不斷的運至城頭,孛魯要是想打下恩州城,估計還是要被撞得頭破血流。

在每一麵城牆上麵,一夜之間又多出了幾架輕型的回回炮,而城中城牆下麵的開闊地上,卻也出現了數十架大型的回回炮,這才是趙府堂給蒙古軍準備的陰著。

畢竟城頭上不能擺放多少拋車,而且有限的敵樓上麵還要布置床弩等物,為了加強防禦力量,趙府堂便命人連夜在城中拆除了一些礙事的民房,清理出了一塊場地,就地用這些房屋的房梁等物建造了一批大型回回炮,對準了城外蒙古軍的必經之路上。

而這種采用曲射方式發射砲石的辦法,也不是趙府堂首創出來的,而是當年南宋名臣陳規發明的戰法,其實就是間接瞄準的戰法,讓敵軍看不到城中的拋石車,而守軍卻在城頭上每架拋車設置一個定砲手,來進行校準砲石落點,這種戰法很是有效,往往能給進攻一方造成突然的打擊。

孛魯問罷了護城河的水已經快要泄空之後,將右手的彎刀高高的舉過了頭頂,隨即軍中便又響起了號角的聲音,早已列隊完畢的蒙古大軍,再一次齊聲高喝了起來,隨著孛魯右手彎刀的落下,發出一聲呐喊,再一次大踏步的朝著恩州城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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