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林腦子裏麵瞬息萬變,各種念頭交錯而過,憂的是果真不出他的所料,這次朝廷確定是要收回兵權,統一兵馬了,喜的是高懷遠言之鑿鑿,絕不會計較他以前反複之事,確保他交出兵權之後,還會給予重用。
而且高懷遠說的明白,他另行選擇地方當官也成,入軍為將也成,這都可以讓他自己選擇,那麽接下來他該考慮的就不是放不放兵權的問題了,他該考慮的是何去何從的問題了。
鬼都知道在宋廷為官,文官比武將吃得開,待遇也更豐厚一些,危險性也會低一些,而張林以前也是金國的文官出身,幹這個更順手一些,而且這次這件事牽扯到朝廷能否對他信任的問題,假如他還想留在軍中為將的話,難免會讓人以為他不願放棄兵權,一旦要是讓朝廷有這種想法的話,那麽對他來說就大大的不妙了。
所以張林腦子裏麵念頭急轉之後,衡量了此中厲害,便立即拱手答道:“多謝高大人直言相告,下官絕無半點貪戀兵權的念頭,下官早年便是文官,假如高大人信得過下官的話,下官願意改任它地做一個知府便知足了!至於下官手下的那些將士們,一定會聽從大人吩咐的!”
高懷遠心中大喜,彭義斌他不擔心,以彭義斌的表現和為人,彭義斌是對於大宋十分忠誠的,要不然的話也不會和李全反目,一力北拓,並且拚死力抗蒙古大軍南侵,對於統一整編京東兵馬一事,彭義斌已經表態,願意聽從他的吩咐。
而他一直以來擔心的就是張林的問題,生怕張林看不清形勢,死死抱住兵權不放,那麽他還真就不好處置張林,這次他請張林來濟南府議事,便做了兩手準備,假如張林不聽勸告,想要把握兵權不放的話,他便扣下張林,不放他回德州去,但是現在看來,張林也是個很聰明的人,一點就透,並無抓住兵權不放的意思,那麽對於接下來整編京東諸軍,也就容易多了。
看到張林如此通情達理,高懷遠也就不吝嗇什麽了,說出了幾個地方,讓張林選擇,張林更加相信高懷遠的誠意了,當即便選擇了密州知府這個位置,因為密州畢竟還是京東,當年他也曾經管過密州,各種事務都很熟悉,而且更重要的是密州離邊境比較遠一些,而且還是眼下飛虎軍的轄地,他去密州赴任,便不會讓朝廷覺得他貪戀舊地,高懷遠也當即答應了下來如此一來,雙方可以說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而且高懷遠還耍了個滑頭,說為了張林兒子的未來,願意舉薦他的兒子到臨安的太學讀書,到時候可以考取功名,繼續為官,張林聽罷十分高興,要知道太學可不是一般人可以進的,必須經過層層選拔,高官之子反倒不容易進入,而有了高懷遠的舉薦,料想他的兒子以後進入太學之後,定會受到器重,所以張林滿口就答應了下來。
其實高懷遠最終的目的,還是留張林的兒子為質子,以防張林在京東再有反複,而張林雖然也想到了這一層,但是因為他並無反意,所以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解決了張林的問題之後,京東諸軍整編的問題就好辦許多了,彭義斌這邊因為高懷遠率軍給予了他們很大的幫助,而且經過一番巨戰之後,彭義斌的兵馬也損失很大,假如不進行整編的話,那麽憑借他一人之力,很難防守住如此長的戰線,蒙古人的厲害他也見識到了,沒有宋軍的加入的話,那麽恐怕濟南府他也很難守住,所以彭義斌在這個問題上,根本就沒有表示異議,全交給了高懷遠處置。
而張林既然得到了高懷遠的保證之後,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了,也表示支持整軍之事,至於周俊和付大全,自然不會有什麽意見,二人都表示願意聽從高懷遠的吩咐,將飛虎軍並入京東駐屯軍之中,也都願意入軍為將。
至此本來在旁人看來是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卻在高懷遠麵前迎刃而解,為了讓朝廷放心,高懷遠直接令趙府堂擔當京東駐屯軍的都統製,而彭義斌為京東駐屯大軍副都統製,張林在聖旨未到之前,暫任京東駐屯軍都虞侯之職,周俊和付大全各為駐屯軍副統製,位置和彭義斌持平。
對於高懷遠這樣的安排,諸人都沒有表示異議,之所以留下趙府堂當這個都統製,一是因為趙府堂算是朝廷乃至皇上趙昀的嫡係,二是因為經過數年錘煉,趙府堂也已經熟知如何掌軍,熟知了控兵之道,更已經成長為一個素質很高的將領,以他的能力,已經可以擔綱此任。
本來華嶽可能是更好的人選,但是因為其它原因,高懷遠還留華嶽另有任用,故此隻能讓趙府堂留下擔任這個都統了。
而趙府堂受命之後,便立即進入了角色,立即動身前往張林轄地,開始接管張林舊部,雖然張林舊部有些人不太情願,但是張林心意已定,叱令這些手下,服從趙府堂的軍令,按照趙府堂所要求的執行,於是這些不太情願的兵將也就隻能消停下來,老老實實的服從調遣了。
這樣大規模的整合兵馬,絕非一朝一夕之事,高懷遠將此事交給趙府堂管之後,將各種注意的細節交代給他之後,便放手讓他去做,同時承諾,在他率軍還朝之前,會從殿前司調配給他一批人手,留下給他幫忙,這才讓趙府堂放心了一些。
再說這段時間的張榮,他的日子可就難過了,為了巴結新主子,他幾乎將麾下精銳盡數交給了孛魯帶至了冀州城,可是萬沒有想到,他的手下不爭氣不說,而且孛魯也真不是人,居然以他的麾下兵將為誘餌,引誘宋軍大軍進擊,結果雖然宋軍中計,在孛魯的計策之下吃了大虧,可是他派出去的幾萬人,卻基本上全軍覆沒本錢丟了個精光。
孛魯經略京東受挫之後,帶著殘兵直接便返回了幽州,而張榮便成了沒人管的後娘養的,宋軍擊退蒙古大軍之後,留駐在冀州城,派人向張榮發出了最後的通牒,把張榮嚇了個半死,連他的主子都沒打贏人家,他眼下幾乎成了光杆司令,又豈是宋軍的對手呢?
華嶽在冀州城休整了數日之後,再次領兵北上,朝著張榮屬地進兵,聞聽消息的張榮當場就被嚇麻了爪子,思量了一番,張榮覺得這日子沒發過了,幹脆直接棄了剛剛獲取的空城深州,裹挾了這些年搜刮來的細軟黃白等物,裝了十幾輛大車,帶著殘存的幾千人馬,棲棲遑遑的便逃向了已經被蒙古軍牢牢控製的大興府,連他的祁州和保州都不要了,亡命一般的棄城而逃。
所以在高懷遠還在濟南府商議整合京東兵馬的事宜的時候,華嶽僅僅用了不到半個月時間,便奪占了三處重要的城池。
高懷遠這邊也得到了消息,可以說是喜不自勝,如此戰果在這次他出兵北上之前,連他自己都沒有想過,居然會打到這麽北的地方,不過他也沒有高興的太早,畢竟向保州、祁州、深州這些地方,離蒙古軍太近,而且連連經受戰禍之後,這些地方早已是人煙稀少,想要長久的控製住這幾個地方,估計會很不容易。
於是思量之後,他著令趙府堂先調了兩萬張林的舊部,趕往祁州、保州暫時接管這兩個城池,並且讓彭義斌也調了一萬五千人的部下,趕往這兩地,同時連飛虎軍也被勒令抽調一萬兵將,在規定時間之內,也要趕往這兩個地方,如此一來,趁著這個幾乎,便可以將三股兵馬,揉在一起了。
假如沒有戰事的話,想做這樣的事情還真不容易,稍有不慎,就可能會引起一些地方兵將的不滿,但是華嶽的行動,卻為趙府堂的整合兵馬提供了一個非常好的借口,有華嶽和趙府堂這兩個人在,隻要成吉思汗這會兒不犯渾,領大軍進犯,估計也不會再出什麽問題了。
高懷遠終於可以在這一刻喘息一下了,從年初北伐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年多的時間了,這半年多以來,他領兵長驅直入京東近千裏,還真就沒有怎麽喘息過,而現在京東局勢已初步穩定,他也總算是有點閑暇的時間了。
走在濟南府城外的野地之中,看著荒蕪一片的農田,秋桐伸手在田埂上摘下了一朵小花,拿在手中把玩著,忽然對跟在她背後的高懷遠問道:“師兄,為何人世間要征戰不停呢?難道這個世上的人就非要這樣你爭我搶,殺戮不斷嗎?”
高懷遠也站定了腳步,朝遠方望去,微微笑了一下之後答道:“你這個問題倒是還真不好回答,一時間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呢!我想一下!
其實戰爭的根源說白了還是人的欲望!我想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當權者也一樣,都想要占據更多的物質,而這個世上的物質卻是有限的,結果隻有通過巧取豪奪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戰爭隻是一種行為的極端體現吧!”
秋桐雖然前些日子傷勢很重,但是經過盧太醫精心的調製和高懷遠無微不至的照料,她的傷勢還是漸漸好轉了,幾處傷口都已經愈合,雖然還未痊愈,但是也已經可以正常行動了,隻是短時間之內,不能在與人動手罷了。
而這段時間,高懷遠不管白天多忙,晚上都要照料秋桐,二人之間的關係拉近了許多,雖然每次換藥秋桐還是羞不自勝,但是漸漸的兩個人也都習慣了這種情況。
不過高懷遠在秋桐傷勢好轉之後,便想將秋桐身上要害處的幾個傷口留給她自己處置,但是沒想到秋桐卻不知出於什麽想法卻不肯答應,堅持非要高懷遠為她親手處理,害得高懷遠這段時間虛火上升,搞得經常會有一種流鼻血的感覺。
高懷遠不得不承認,秋桐是個十分具有魅力的女孩子,而且她的身體由於長時間的習武發育的十分良好,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而且身體比例十分勻稱,秋桐這麽天天向他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坦誠相向,任誰都有些扛不住。
好在高懷遠定力還行,雖然經常被秋桐的身體搞得鼻血狂噴,但是還是守住了最後一道防線,以秋桐身體傷勢未愈為借口,強行壓製下胸中的欲念。
高懷遠的表現更讓秋桐感到欽佩了,她也深知自己的本錢,而高懷遠天天麵對著她這樣的身體,卻還能嚴守防線,從不越雷池半步,除了觸及她身上傷口四周的肌膚之外,絕無半點淫褻的動作,如此作為,讓秋桐更是對他傾心不已,換作其他男人的話,料定早就不顧她的身體,撲將上來了。
所以秋桐在高懷遠麵前,更是收斂了許多,一改往日的刁蠻,變得溫柔了許多,兩個人都發現他們的關係正在發生著為妙的變化。
聽罷了高懷遠的話之後,秋桐低頭想了一會兒,抬腳緩緩的繼續朝前走去,微微笑道:“師兄的話聽起來總是十分深奧,但是卻又覺得很有道理,那麽我想問一下,師兄你最大的理想是什麽呢?”
高懷遠跟在秋桐的背後,隨口答道:“要說我最大的理想,也許就是有朝一日,能帶著大軍北複中原,讓咱們漢人再也不受胡虜的欺辱,除此之外,倒也沒有其它了!我們漢人的燦爛文化,我可不願眼睜睜看著毀於胡人的戰火之中!這麽多年,咱們漢人過的太窩囊了,也是時候該重振雄風了!也讓天下人看看,我泱泱華夏,豈能無人耶!既然說到這兒了,那麽我也想問問師妹,你的理想又是什麽呢?”高懷遠回答過後,也反問秋桐到。
秋桐的眼神之中忽然閃爍出了狡黠的目光,微微一笑立即答道:“我一個小女子,可沒有師兄你那樣的豪情壯誌,我呀!隻想著有朝一日,能嫁給一個向師兄一般頂天立地的男人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