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懷遠和二虎他們快回到轅門的時候,立即大叫道:“不要放箭,自己人,大帥回營了!”
看守轅門的兵卒立即高喝道:“口令!”
“興漢!”二虎立即便放聲叫道。
“光複!”看守轅門的兵卒立即便也放聲回答道。
“快點開門!”兵卒們這才立即打開了轅門,把高懷遠一行放了進來。
口令這玩意兒也算是高懷遠的創造了,為了防止有細作冒充宋軍混入大營,隔一段時間大營都會更換口令,這種辦法倒是很有效,起碼不會誤傷自己人。
不多時便聽到有韃子嗷嗷叫登上了河岸,亂哄哄的朝著宋軍大營方向撲來。
這一次守營官兵不可能再搞錯了,當那些蒙古兵將們被大營的燈火吸引過來之後,他們跑近了才發現這些亮著的火把乃是宋軍射出大營的火箭,但是他們還是義無反顧的朝著宋軍大營衝了上來。
“找死!發炮!”當看清楚那些身披鐵甲高舉刀槍弓箭的蒙古兵將出現在了火箭的地方之後,謝全立即吐了口吐沫,用力揮手下令道。
這群好不容易登岸的蒙古兵將,當在趁霧之中看到了宋軍的大營之後,各個立即都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興奮,好像勝利就在眼前,宋軍的人頭唾手可得一般,一個二個大吵大嚷的舉著兵器朝著大營衝來。
可是他們卻沒料到,迎接他們的居然是一排火雨,一道道火光對著他們的臉便噴吐了出來,一聲聲巨響隨即傳入了他們的耳中,但是衝在前麵的人隨即便倒飛了出去,全身上下噴射著血箭,落地之後便如同爛泥一般的癱在了地上,死的再也不能這麽死了。
緊接著便是一通箭雨從宋軍大營之中飛出,暴雨一般的灑落在他們的人群之中,這一波韃子兵也隻是猖狂了片刻,便都倒在了營門外的空地上,而在他們的身邊,那些射來的箭羽如同開了一地的蘆葦花一般,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和硝煙的味道。
雖然宋軍在水上和岸邊對蒙古軍進行了拚死的攔截,但是大批蒙古軍的木排還是靠上了河岸,無數蒙古兵如同洪水一般的用上河岸,亂哄哄的在濃霧之中尋找著敵人。
有些蒙古軍官上岸之後,在濃霧之中找不到方向,領著手下到處亂竄,哪兒有喊殺聲便朝哪兒跑,整個南岸到處都是一片混亂。
天光也漸漸的放亮了起來,但是這並未減輕一點南岸的混亂,兩軍兵將依舊在河灘以及堤岸上糾纏成一團,兵找不著將,將尋不到兵的事情到處都在上演,宋軍的提前準備,也讓蒙古軍的進攻徹底的混亂了,他們根本在濃霧之中分不清東西南北,到處都是喊殺聲,到處都是兵器碰撞的聲音,到處都是人瀕死的慘嚎聲。
速不台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了,但是他照樣還是老當益壯,當年他在成吉思汗手下,就是出了名的猛將,被稱為開國功勳四將之一,也號稱成吉思汗跟前的四狗之一,一生為蒙古汗國立下了無數的戰功。
這一次他隨同拖雷南征,乃是拖雷跟前的副將,拖雷這一次把強渡涇水的任務交給了他,所以他鐵了心要為拖雷,殺出一條血路來,要徹底的將南岸的宋軍給擊潰,當他一上岸之後,便立即率領隨行人員,到處衝殺不已,不斷的在濃霧中收攏蒙古兵將,並且不斷的擊潰攔截他們的小股宋軍。
眼下他已經糾集起來了一千多人,終於在濃霧中從不斷傳來的轟鳴聲的方向,弄清了宋軍大營的位置,他於是便立即拍馬率軍,朝著宋軍的大營衝去。
今天的仗他打得非常不痛快,一上岸便遭遇了一小股宋軍的阻擊,混戰之中,他的許多親兵都被宋軍殺死在了河岸上,雖然他最終擊潰了這支宋軍,但是卻感到十分的吃力,這些宋軍即便是一個小卒,戰意都十分旺盛,碰上他們蒙古軍便死纏爛打,甚至大有一種不死不休的架勢,給蒙古軍造成了很大的傷亡。
而且這些宋軍的盔甲也很邪門,都是整片的鐵板構成,箭射不入,刀砍不動,就連用長槍捅,效果也很不好,不是打滑從一側滑掉,就是紮不進去。
反倒勇敢的蒙古兵們身上的這些鐵甲比起宋軍來,顯得很是不堪,宋軍大多裝備長槍,即便是鐵甲,也在尖銳的槍尖之下,一紮一個窟窿,所以往往幾個蒙古兵,也不一定能放倒一個宋軍,雙方交換比很大,大的令速不台幾乎無法承受。
在他看來,這天下沒有什麽軍隊比他們蒙古族的兵將跟勇敢,更懂得殺人的技巧,但是在這到處都是爛泥的河灘上,什麽技巧都沒了用處,兩軍一碰麵,就幾乎是鼻子碰鼻子,直接就抄家夥對砍了起來。
而宋軍那邊甲胄明顯占便宜,往往一小隊宋軍,便阻住一大段河灘,讓蒙古軍無法靠岸,箭射不死,刀砍不動,非要付出很大的代價之後,才能衝垮宋軍的防線,以至於許多蒙古兵都白白的倒在了河邊,甚至被攆回了河中被活活淹死。
總之速不台很不爽,這仗打得太憋屈了,如果這麽交換下去的話,他這次率領的七千蒙古大軍,恐怕能活著再見到拖雷的就沒幾個了。
所以他必須要盡快攻入宋軍大營,徹底把宋軍給大亂,為後麵拖雷的渡河搶占橋頭堡,所以他拚了老命,率領剛剛好不容易集結起來的麾下兵馬,朝著宋軍大營的東門方向殺奔而去。
而當他們快要接近宋軍大營轅門的時候,卻看到前麵滿地都是蒙古兵將的屍體,地麵上到處都散落著宋軍射出來的箭羽,營外的拒馬上也趴滿了蒙古兵的屍體。
速不台心裏麵像是撕裂了一般的疼,這些蒙古兵將都是他麾下的精銳,這些年跟著成吉思汗和拖雷不知道打了多少硬仗,但是今天卻大批的死在了宋軍的營外。
他知道在他到這裏之前,肯定是已經有不少的蒙古兵提前登岸,趕到了這裏,試圖攻入宋軍的大營,但是終未成功,都死在了這裏。
速不台怒吼一聲,摘下了馬鞍上的硬弓,搭箭便朝著宋軍大營猛射了一箭,接著下令道:“放箭,壓製住宋軍,刀斧手衝!”
於是許多攜帶著弓箭的蒙古兵立即開始集中在一起,彎弓搭箭,對著宋軍轅門處開始放箭,試圖用弓箭壓製住宋軍的弓箭手,然後讓刀斧手攻入宋軍大營,搶奪下宋軍的轅門,好讓他們一擁而入,隻要能攻入大營,他們便有更多的勝算了,按照常識來說,敵軍大營一破,那麽便會很快崩潰,這一仗他們便基本上算是贏了。
可是速不台卻忘了一件事,就是剛才他還聽到的那些隆隆的巨響聲是什麽東西。
上一次他因為有其它事情,並未跟著拖雷參加丁亥之變對宋境的進攻行動,所以他也就對火炮這種東西很陌生,雖然後來也聽聞拖雷帶回來的兵將提起過這種可怕的武器,但是他還是頑固的認為,這不過是那些膽小鬼們編造出來的東西,根本不足以采信,他至今還認為這種能發出轟鳴聲的東西,隻不過是所為的霹靂炮,震天雷之類的玩意兒罷了。
所以他堅定的認為,隻要他的麾下將士有足夠的勇氣,還是能夠攻入宋軍大營的,勝利從來都隻會屬於他們這樣的勇士的。
所以他策馬站在宋軍轅門前麵,沉著的指揮著手下的兵將們對宋營發動進攻,而晨霧此時也漸漸的開始轉淡,人的目光可以漸漸的看的更遠了一些。
一個炮長定睛朝著營外的蒙古軍的位置觀瞧,不耐煩的把擋在他前麵的一個盾手推到一旁,不讓盾手阻礙他觀察敵情的視線,朦朧之中,他忽然隱隱約約離轅門百步左右的濃霧中似乎有人騎在馬上,似乎還在吆喝著指揮蒙古軍朝著宋軍大營放箭。
於是他立即掉頭回到自己的炮後,下令道:“裝葡萄彈,幫我對準那個地方,哪兒好像有個韃子的軍官,是他們的頭!幹死他!”
在這樣的情況下,蒙古軍乘坐木排渡河,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運送大量的戰馬過河的,所以基本上可以斷定,隻要是騎馬的,都是蒙古軍的將官,打死十個蒙古兵,還不如打死一個百夫長或者千夫長,對於這一點是大家所公認的。
所以炮手們聽罷之後,立即也順著他們炮長所指的方向望去,於是立即跟著炮長,開始操砲,緩緩的把炮口對準了那個騎在馬背上的敵將,這個時候的火炮精度還很不怎麽樣,如果用實心彈的話,天知道能不能打住那個敵將,而這裏的距離又稍微有點遠,用普通的散彈雖然可以打中敵將,但是卻不容易對其造成致命的殺傷,所以唯有大粒的用鉛鑄成的葡萄彈才是最好的選擇,命中的機會也相對大一些。
所以這門炮的炮長和他的手下緊著一通忙活,調整好了炮口,一根羽毛管插入到了火門之中,那個炮長親自又校對了一下炮口的方向,這才大聲下令道:“放!”
負責點火的炮手立即把火繩按在了引火管上,隻聽稍微嘶嘶一陣響聲,便緊接著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震耳欲聾的炮聲震得眾人耳朵發鳴,但是他們卻並不在意,馬上推著火炮回到炮位上,又開始忙著裝填了起來,連有人去觀察一下是否命中了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