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不罕嘴裏麵有點發苦,也看出來這個宋將似乎不好相與,這是在給他裝傻,於是幹笑著答道:“將軍差矣,算來你我宋蒙兩國本該是盟友才是,隻不過是鬧了一些小誤會罷了!宋蒙兩國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當今的金國,金主昏庸無道,鬧得天下民不聊生,我們大汗正有心代天下人剪除此禍患,時下正在攻打金國的河中府,但沒想到貴軍也忽然至此,不知貴軍是何意圖,所以這才派我前來拜會將軍大人!將軍大人可否告知我等,貴軍前來此地到底意欲如何嗎?”
“哦!我明白了!你是來打聽消息的吧!嗬嗬!嗯!不過你前麵的話說的不對!我給你糾正一下!
你我宋蒙兩國,絕不是什麽盟友關係,這一點你必須要先搞清楚!沒有盟友會突然間發兵攻入自己盟友的國境之內,大肆燒殺擄掠,還屠掉盟友的城池!所以我們不可能是盟友!
至於我們的敵人是誰,這個事情我們自己清楚,不勞你們大汗來提醒我們!還有為何我會帶兵跑到這兒,這個事情就更不用你們大汗操心了!
你回去告訴你們大汗,就說我姓黃的說了,我們吃飽了沒事幹,聽說這挺熱鬧,便跑來看看熱鬧,讓他隻管先忙他的,就不要操心我們的事情了!”黃嚴坐在大案後麵搖頭晃腦的對速不罕說道,滿臉的沒有一點正經。
聽罷了黃嚴的話之後,大帳裏麵的諸將頓時有些忍俊不止的感覺,這哪兒是什麽外交辭令呀!簡直跟市井無賴耍寶一般嘛!
速不罕聽罷了黃嚴的話,臉上頓時青一塊白一塊的,被氣的差點拂袖而去,他沒想到今天怎麽碰上一個這樣的宋將,這話說的也太無禮了吧!但是馬上速不罕又克製住了自己的情緒,雖然他很瞧不起這些宋人,但是畢竟今天見識過了宋軍的威武之後,他也收起了不少輕視之情,而且今天他來這裏乃是受窩闊台之命,還有許多事情要和宋軍協商。
於是速不罕強忍怒氣,尷尬的笑了一下,客氣的對黃嚴說道:“誤會,這都是誤會!當年丁亥之變並非是我們大汗之意,而是拖雷大王私人的行動,我們大汗還是很願意和貴國結為盟友關係的,這幾年為此我們大汗還多次派出使節出使大宋,可惜最後都無功而返。
此次我來此之前,我們大汗還吩咐過,令我轉告黃將軍,我們很願意和貴軍一起,討伐金國!此次我們願與貴軍一起,先打下河中府,隻要將軍同意,我們大汗願意將河中府城中的財物分給將軍一半!不知將軍意下如何呢?”
“哦?窩闊台有這樣好心?意外意外!不過我怎麽記得,他上位之後,還派出拖雷領軍試圖攻入我們利州路呢?這難道就是他所謂的想要和我們大宋結盟嗎?”黃嚴收起了一點沒正經的表情,看著速不罕對他問道。
“這個……這個都是謠傳罷了!我們大汗不過隻是想要和貴國商議,從貴國利州路借道攻金罷了!並無一點要侵入貴國的意圖!而且貴國不也趁機攻占了鳳翔等地了嗎?這都是誤會!為此拖雷敗還之後,已經遭到了我們大王的斥責,這件事完全都是誤會罷了!”速不罕很是有點尷尬,這件事確實是窩闊台提前把風聲散播出去的,而且當初拖雷出兵的時候,也誓要趁機教訓教訓南宋,但是沒成想拖雷沒被金軍打敗,卻被宋軍在涇水狠狠的教訓了一頓,被打得落花流水逃回了蒙古國。
“你們蒙古人臉皮還真是夠厚的!我黃某一直以來都認為自己的臉皮算是夠可以了,但是和你們一比,我的臉皮還真是薄的夠可以了!
這樣的事情居然還能說是誤會!我還真是夠佩服你們的臉皮的!假如上一次不是我們擋住了你們的大軍的話,恐怕秦鳳路早已成為了汪洋血海了吧!還說什麽金主無道,難道你們蒙古人就有道嗎?
既然今天你來找我,那麽我可以告訴你,金國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解決,百年之前中原乃是我們大宋舊土,我們現在要收回我們的舊土,這件事就不勞你們蒙古人幫忙了,我們宋人自己完全可以從金人手中拿回來!
至於一起攻打河中府,我想就不必了!這裏本來也是我們大宋的舊土,本該我們自己拿回來,如果你們大汗真的有心和我們結好的話,那麽你回去告訴你們大汗,這一次他就先表示一下,帶著你們蒙古大軍回去吧!我們是不屑於和你們合夥攻打河中府的!”黃嚴瞪著眼睛盯著速不罕,忽然表情顯得憤怒了起來,厲聲對速不罕說道。
速不罕臉色一變,也漸漸的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挺直了腰對黃嚴說道:“難道黃將軍就不多考慮一下我們大汗的建議嗎?我們大汗這一次可是很有誠意的!我們並無意與貴軍為敵,假如貴軍不願意與我們合作的話,倒不妨還是離開這裏,回到河西去吧!我們大汗願意將河西之地讓給貴軍,而河東一帶的金人由我們蒙古汗國來解決!”
“哧!我們何去何從用不著你們大汗來管,這裏本來就是我們大宋的舊土,我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河西?哪兒本來就也是我們大宋舊土,我們該拿回來的自然會拿回來的!至於河東這邊的地方,你們有本事就打,沒本事就回去,讓我們來!你這麽說難道是在威脅我黃某人嗎?”黃嚴冷笑了一聲之後對速不罕說道。
速不罕的表情也嚴肅了許多,盯著黃嚴說道:“威脅說不上,要知道我們大汗為了滅金,我們蒙古汗國已經舉全國之力,準備多時了!隻是希望貴軍不要趁機滋事罷了!以免傷了我們兩國的和氣!要知道我們大汗此次可是領了六萬大軍來此,而你們宋軍不過隻有區區兩萬餘人罷了!一旦傷了和氣的話,恐怕會對你們不利!”
“喲!大家聽聽!威脅!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你們都聽到了吧!這家夥這是在威脅咱們!
姓速的你聽了!你可是在威脅我這個堂堂的大宋的簽書樞密院事!我黃某人可沒你們想的那麽膽小!你嚇不住老子的!你們兵多就可怕了嗎?你問問我手下的這幫弟兄們,他們怕不怕你們?居然敢威脅我,我能不能當你這是在向我們宣戰?”黃嚴聞聽之後一下就蹦了起來,用力一拍大案便指著速不罕喝問道。
“不怕!有種讓他們來吧!老子早就想讓他們見識見識老子的厲害!……”大帳之中立即響起了一片部將們的吼聲,有人擼胳膊挽袖子的咋呼了起來。
速不罕還真是被嚇了一跳,這要是放在以前,他這麽一威脅,估計宋軍就能嚇個跟頭,可是今天卻不同了,一聽他這麽威脅,這幫家夥都如同跟打雞血一般興奮,這他娘的世道變得還真是快呀!
“黃將軍息怒!黃將軍息怒,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我絕非是在威脅貴軍,千萬不要誤會!
我隻是想弄明白,既然貴軍已經到了這裏,那麽貴軍到底意欲如何呢?”速不罕忽然想起來說了半天,這個姓黃的家夥居然還是沒提一點他們來這裏的目的,於是趕緊又對黃嚴問道。
黃嚴一抬手,大帳裏麵的諸將便立即安靜了下來,黃嚴又坐回到了自己的大椅上,兩條腿一抬便翹到了大案上,這樣的動作無疑是很無禮的,但是黃嚴才不在乎呢!
“你這麽一問,我倒是想起來了!那麽我就告訴你好了!你們蒙古人攻打河中府,我們沒意見,但是介於你們蒙古人做事太不講道德,動不動就屠城,要知道即便是河中府裏麵的絕大多數老百姓,也都是漢人,也都是我們大宋遺民,遲早他們還是要回歸我們大宋的懷抱,成為我們大宋的子民的!
所以聽聞你們攻打河中府的消息之後,我們聖上那是憂心忡忡,故此才會派我等過來看著,你們攻打河中府可以,但是一旦攻下了河中府之後,萬不可屠殺城中百姓,要知道他們以後很可能都是我們大宋子民,你們若要屠殺他們的話,我們是絕不會答應的!所以我們對你們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一旦你們攻破了河中府之後,就必須要把城中百姓移交給我們,否則的話,我們將會視你們為敵人!
好了,現在你已經明白我們來這裏的目的了!就可以回去了,來人,送這位使節大人走吧!恕不遠送了!抱歉抱歉!”
速不罕差點沒被黃嚴氣歪了鼻子,這算是什麽?他們蒙古大軍攻打河中府,宋軍跑來要當什麽監督,還要等他們攻克河中府之後,接收這裏的百姓,那麽他們蒙古人來幹嘛了?難道是給南宋幫忙打雜兒嗎?
“你……”速不罕看黃嚴站起身要離開,立即叫道,想要攔住黃嚴。
但是黃嚴捂著肚子道:“不行不行!恕不遠送了!這兩天吃的太好了,鬧肚子,就不奉陪了!來人,送客!”黃嚴一溜煙的就從大帳後麵溜了出去。
速不罕還想說話,但是當家的卻先跑了,他還留在這兒說個屁呀!幾個虎背熊腰的帳前侍衛立即走過來,表麵上很客氣的請速不罕離開,但是看架勢如果速不罕不走的話,也不排除他們把速不罕丟出去的可能性。
速不罕隻得搖搖頭,一甩袖子氣呼呼的走出了大帳,朝著轅門方向走去,在他的身後的大帳之中立即響起了一陣哄笑之聲。
啪!一隻大手重重的拍在了一張矮幾上麵,窩闊台怒容滿麵的坐在一張虎皮上麵,臉都要被氣白了。
“宋軍欺我太甚,難道他們就認為我不敢拿他們怎麽樣嗎?他們不走,我們便不能全力攻打河中府,既然如此,那麽也休怪本汗對他們不客氣了!鳴號傳令諸將來我大帳議事!即便是不打河中府,本汗也要先將這支宋軍給滅掉!”窩闊台終於怒不可遏的爆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