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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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一要務

“好了,從今天開始,老子就是張易之了!”一覺睡醒,旭日遲遲,張文,哦,不,應該是融合了二十一世紀思維的張易之走出門外,看見眼前的青磚綠瓦,心情無比鬆懈舒暢,和昨日的緊張形成了一種真實而又可笑的對比。

昨夜之前,他對這個陌生的世界並沒有什麽期待,有的隻是隱隱的恐懼。他腦中所想的,不過是如何避免露餡,如何保全首領罷了,如此而已。但現在的他,就不再有這樣的煩憂了,他想的已經變成了如何享受生活了。

當然,在享受生活之前,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那就是去一趟太平公主府,他的弟弟張昌宗就在那裏當“門客”。

這所謂“門客”是怎麽回事,張易之自然很清楚。好在這兄弟二人是私下商議具體計劃的,並沒有旁人知道。也就是說,張易之隻要把張昌宗叫回來,他對上一任的張易之的承諾也就算完成了,終身性福自然也會安安穩穩地回來。

“好在六弟進太平公主府也是前不久的事情,應該沒有那麽快勾搭上太平公主,老子現在就去把他叫回來,時機倒是挺恰當的,這個麻煩並不難解決!”

張易之想到自己的後顧之憂馬上要得到徹底解決,心下大為興奮,他簡直有一種仰天長嘯的衝動。雖然隻是幾天的時間,但這種一直籠罩在心頭的憂慮卻是他前麵二十幾年人生加起來都沒有的。

正好,庭前有一顆梧桐樹,舊葉已經盡數脫落而新葉尚未長出,看起來光禿禿的。這豈不是最好的宣泄對象嗎?

張易之毫不客氣一個箭步上前,掌上使力,一掌劈在樹上!

還沒有來得及查看一下大樹老兄的反應,張易之便覺手上一陣劇痛傳來。他輕輕將手心轉過來一看,雖然沒有流血,但整個手掌已然成了深深的緋色。

雖然這種刺痛的感覺十分難受,但伴之而來的是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那就是抑鬱得到徹底釋放的快感。

肉體上的刺痛和心靈上的舒爽交織在一起,張易之難以找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來描述這種感覺,唯一能想到的,隻有一個字:爽!

“咦!五郎,你這是——”張易之正沉溺在這種異樣的感覺之中,忽然一個怯怯的聲音傳來。

張易之回頭一看,卻見張寶正畏畏縮縮地站在門邊。

“哦,你有事嗎?”張易之立即問道。

張寶用異樣的眼神掃了張易之一眼,隨即低下頭去,道:“小人隻是來問一下,五郎是吃點東西再去鳳棲樓還是直接去那邊吃?”

“鳳棲樓?”

經張寶這麽一提醒,張易之這才想起昨天小月來給自己送過信。當時,就是張寶這小子越俎代庖幫著自己答應前去拜會慕大家的,也怪不得他今天這樣急切。

如今的張易之自然不會怕去鳳棲樓,隻是對於如今的他而言,太平公主府才是他第一個要去的地方。隻有將自己那個六弟接回來了,一切的後顧之憂才能完全解除。到那時候,泡妞也好,坑蒙拐騙也好,想幹什麽就可以幹什麽。

“今日上午我還有點事情要辦。這樣吧,你幫我去一趟‘鳳棲樓’,就告訴慕大家,我臨時有點事情,要晚點時間去拜會。”張易之略一沉吟,說道。

“啊!五郎你一個人,要去哪裏啊?咱們昨天得罪了衛遂中,他一定會派人來查咱們的身份。依小人看,還是盡量不要上街,免得——”

張寶昨天雖然挨了張易之一腿,但卻微妙地感覺到了張易之身上的變化。若是在平日,這種教主人行事的話,他是斷然不敢宣之於口的,但他今天卻還是將這話說了出來——盡管還有些忐忑。

張易之揮揮手,道:“這個你就不必管了,我自然知道輕重!”

張寶見張易之態度堅決,隻好悻悻地去了。

張易之走出府門,正好看見一個人迎麵走上前來。

“琳達,你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去過你表哥家了?”張易之笑道。

林秀一臉的頹喪,不複昨夜的意氣風發,他擺擺手:“別提了,今天一大早就去了他們家,可沒想到那廝居然已經起來了,我撲了個空!”

“哦!”張易之來了興趣:“不會吧,按理說,他中了蒙汗藥,怎麽能早起呢?”

林秀苦笑道:“五哥你有所不知,我那舅父這幾日便要調任箕州刺史了。今日一大早,我舅父就得了這個訊息,家裏早已喜翻天了,劉符度那廝也被叫了起來。我到他們家的時候,這父子二人正在對酌!”

張易之“哦”了一聲,有些驚訝。現在的他自然知道劉思禮那個四品的左諭德是個什麽官了。

應該說,自從武則天改國號為“大周”後,朝廷裏還是沿襲了大唐的製度,隻是對官名進行了幾次改變。

按照大唐的典製,太子是擁有自己的一個小朝廷的,有文武官員,有內廷中官,也有自己的軍隊。而且,太子府官員,說白了就是正宗朝堂的一個迷你版,他們隻不過是人員少一些,結構簡單一些。

其中,左春坊就相當於朝廷裏的門下省。太子的命令稱成為“教”,相當於皇帝的聖諭,左春坊就是負責審核太子教的部門,在東宮占據著很重要的位置。太子府和朝廷一樣,也要上朝議政。

左諭德,就相當於朝廷裏麵的門下省左散騎常侍,在東宮裏麵絕對是排得上號的官員,可謂位高權重。

可問題是,自從當今天子武則天奪了自己兒子李旦的皇位之後,又把他賜姓武,封為“皇嗣”,而沒有直接封為太子。以至於到了如今,七年的時間過去了,東宮之位依然空懸,這些太子府的官員自然也就成了沒用的擺設,純粹吃閑飯,什麽都做不了。

有些東宮官員幸運一些,還兼著其他差使,一樣可以入朝議政,參與機要。可劉思禮卻隻有一個光禿禿的左諭德之銜,其他什麽都沒有,他這個四品官,還比不上人家一個小小的縣令威風呢,人家縣令至少還掌握著一方土地,手底下也有一幫人馬!

這也就是昨晚上張寶等人一聽劉思禮是個左諭德,就大發同情之聲的緣故了。

可劉思禮將要調任的箕州刺史就不一樣了,這箕州雖然遠離洛陽,而且是個下州,但卻在北都太原府的東南,地方還算富庶。箕州刺史和左諭德一樣,都是從四品下階,可威風和油水卻相差了十萬八千裏,也難怪劉思禮一家以京官外放地方如此大喜過望。

張易之將腦海裏適時浮現出的這些資料閱讀完,笑道:“這麽說來,你那個舅父倒是時來運轉了,以後再也不需對月嗟歎了。”

林秀麵無表情地說道:“可這和我又有什麽關係,我又沒法沾上哪怕是一星半點的光。”

張易之聳聳肩:“至少,你賺了一餐早點,蚊子再小,也是肉呐!”

“別提了!”林秀一聽此言,有些怒了:“早餐?如果這對父子會慷慨得讓我坐下來吃早餐的話,昨晚的事情怎麽可能發生?這倒也罷了,可氣的是,他們父子二人在那裏海吃海喝,我那舅父卻不準我走,還命我在旁邊聽他的說教!五哥,你說說,若是你遇上這等事情,你氣憤不氣憤?”

張易之想想劉家父子二人一邊海吃海喝,一邊冷言冷語地斥責著站在一旁的林秀的樣子,心中暗暗覺得好笑。不過他也頓時知道這個話題再也不能繼續下去,否則今天就沒法脫身了,他隻能笑著安慰道:“既然如此,五哥我答應你,這幾日咱們再想個辦法,好生教訓教訓劉符度那廝就行了!反正,你舅父還要到天官衙門辦相關手續,總還要在東都逗留兩天時間吧!”

天官就是原來的吏部,李旦即位的時候,武則天改了朝中絕大多數官名,吏部就是那時候改的名。

林秀眼前一亮:“那不如咱們現在就——”

“不行!我今日還有點事,明天吧!”一言未了,張易之不由分說,拔腿就走。

林秀在後麵目瞪口呆:“有事?不就是襄王之約嗎?真是見色忘友啊,我還有一個重要的消息沒有來得及說呢,是關於昨天那個小娘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