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開門,快開門哪!”王雪茹帶著哭音,不住地用她那白皙無暇的手拍擊著那木棚的木板門,直拍得“啪啪”作響。
但門內卻沒有傳來一點讓她可以生出一絲希冀的聲音。
好半晌過後,張易之苦笑道:“算了,別拍了,咱們另想辦法吧!”
王雪茹回頭看了張易之一眼,由於被淚水模糊了雙眼,她甚至連張易之頭上的那張麵具都沒有看清楚。但就是那熟悉的顏色,勾起了她心中前所未有的固執。
“開門哪!開門哪!求求你,開開門吧!”
“開門!開門哪!”
“……”
好一陣子過後,王雪茹的聲音漸漸放低,開始變得有些沙啞,她的右手已經腫了起來。但她似乎根本沒有一絲放棄之意,換了左手,繼續一下一下不住地拍著。
也許是被王雪茹這種近乎可怕的堅持感動了,忽然間,那門被打開,王雪茹一個立身不穩,差點一頭栽進門內。
“是誰吃飽了撐的在這裏哀嚎聒噪?”門內露出一張布滿不耐煩之意的臉來。
這是一個大約三十歲出頭年紀的男子,山羊胡子,麵相倒是頗為儒雅。隻是當這張臉上寫著“不耐”二字的時候,顯得頗有些難看。
“這位先生,救命,救命哪!”王雪茹也顧不得問清楚這人是否會醫術,如遇救星一般,巴巴的出言相求。
那男子這才看清楚王雪茹的樣子,眼前一亮,便走了出來。
王雪茹雖然未必稱得上國色天香,但也是美貌天成,工顰解媚,花生丹臉,絕對是極為罕見的美女。再加上美人垂淚的時候,楚楚可憐的樣子,更令人心動垂憐。這男子被她美色所懾,也在情理之中了。
“救命?小娘子身上有什麽不妥嗎?”那男子用幾乎稱得上猥褻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王雪茹。他的目光很直接,就好像要把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子看穿看透一般。
憑著王雪茹的出身,平時就算有一些男子有機會近距離接觸她,大多也隻能是自慚形穢,不敢直視,其餘的為了巴結討好,則要故示坦然。此人的目光已經是犯了她心底的一個很大的忌諱,可在這個時候,這種平時她看得十分重要的事情已經成為了細枝末節,她連忙指著張易之道:“是他,他被蛇咬了!”
那男子仿佛這時候才看清了場中還有另外一個人在,他轉過頭來,看見頭戴麵具的張易之的時候,眼中閃過莫名的神色。
一個美少女再加一個戴著麵具的男人,這個組合出現在這樣的深山之中,真是怪異得無可再怪異了。
“被蛇咬了?什麽蛇?”那男子緩緩地向張易之走了過來。
張易之此時已經是越發的無力了,隻有氣喘籲籲地應道:“蝰蛇,一條很是粗大的蝰蛇!”
“哦!”那男子點點頭,竟然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這山上時常有蝰蛇出沒,一旦被咬,除非在很短時間之內施救,否則——”他搖了搖頭,好像是不忍說下去一般,但他表情裏卻絕無一絲的悲切之意。
“先生,你一定要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如果你能救他,不論什麽條件你盡管提,我家中很有錢的,一千貫?一萬貫?都可以——”
那男子好像是十分享受王雪茹的哀求一般,滿臉戲謔地看著她,搖搖頭,道:“錢,固然是個好東西,我也相信你家裏說不定還真能拿出這麽多錢來,但沒有見到真金白銀之前,我憑什麽相信我能拿到這些錢呢?”
王雪茹頓時為之語塞。隨即,她看了一眼正坐在石頭上昏昏欲睡的張易之,道:“那你想要什麽?”
“哈哈哈!”那男子狂笑起來:“真是個傻孩子,如此幼稚的問題,虧你問得出來。你這身上,還有什麽東西值得一千一萬貫呢?”說著,他便伸出手,向王雪茹嬌嫩的下巴探去。
王雪茹又羞又怒,又有些害怕,她一邊後退一邊說道:“你,你想怎麽樣?”
“哎!”那男子很不屑地搖搖頭,嘖嘖有聲:“為什麽每次在這種時候,你們女人總是問這同一個愚蠢的問題呢!那你覺得,我會把你怎麽樣呢?”
王雪茹下意識地向張易之那邊退去。雖然此時的張易之自身難保,但她總覺得離這個男人近一點,就會更加安全一些。
她這番行動看在那男子眼中,卻是異常的好笑:“小娘子,不必妄想靠他幫忙了。他現在已經是個垂死之人,幫不了你。而且,他越是亂動,身上的毒就會發作得越快。你這不是向他求救,而是害他性命哪!”
王雪茹頓時怔住,不知所措。
那男子則是趁勢逼近,有些忘形地笑道:“你看看,你的情郎就要死了,咱們總該為他做點什麽,是不是?這樣吧,我犧牲一下,咱們就在這裏給你的情郎表演一場好戲,讓他知道知道,即使他不在了你也不至於無人照看,也好安心上路,是不是?”
王雪茹大怒,揮起玉拳向那男子砸過去。但那男子竟是不閃不避,等王雪茹的拳頭打在身上之後,才伸出手來,一把抓住。
“哈哈哈!真是蒼天佑我,本來我就嫌山上的時光太過枯寂難熬,不想天上掉下這樣一個大美人來!天予弗取,反受其咎!美人兒,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虧待於你,以後我上山的時候,咱們就好好做夫妻,過日子;我下山的時候,你就在這屋裏幫我看門,咱們夫妻雙雙——”
“刷!”一語未了,但見寒光一閃,他的一直袖子已經脫落。他回過頭去,就看見張易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起身來,手中正拿著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刀。
那男子一驚之下,拋下王雪茹向後退去,一邊退,一邊試探著說道:“冷靜!兄弟,我看你還是冷靜一些的好。對你現在的你而言,激動就是自殺,你可以和任何人過不去,卻不能和自己過不去,對不對?”
“冷靜你妹!”張易之忽然又是一刀揮出。
那男子一驚之下,使力一閃,雖然閃過,但腳下一滑,一屁股跌倒。還沒等他明白怎麽回事,張易之飛起一腿,正好提在他的嘴巴之上,他整個人立馬變成了滾地葫蘆。
雖然獲得了不俗的戰果,但張易之心中卻是暗歎,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其實,這個男子身上並無武功,甚至比一般的粗壯男子還有所不如,若是張易之沒有中毒,不需要武器就可以將他踩死,可現在,對方已經被自己重創,他卻已經是無力追擊了。
天意,難道這就是天意嗎?
張易之隻感覺後背的麻木正在急速地擴散,而他的身上也是越來越無力,但他卻隻能硬撐著不能倒下。他知道,自己此時一旦倒下,就會害了王雪茹的性命。
那男子手忙腳亂地爬起身來,眼神驚疑不定地看著張易之。張易之方才那一刀速度還是很快的,並沒有顯出多少無力之態,而那一腿在他看來,更是又準又狠,根本不像是一個中毒之人發出的。
可要是他沒中毒,為什麽卻不趁勝追擊呢?
那男子又是害怕,又是疑惑。
張易之忽然劍眉一豎,手中的長刀一揚,嘴裏喝道:“滾!若是再讓我見到你,必讓你死無全屍!”
那男子嚇了一跳,因為張易之說話的聲音簡直可以用“中氣十足”來形容,而且張易之揮刀的那個手勢,也讓他產生了一種強烈的震撼。雖然離得很遠,但那男子感覺張易之的刀好像隨時會落在自己身上一揚。
那男子再也不敢吭一聲,跌跌撞撞地沿著小路跑去,片刻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王雪茹鬆了一口氣,來到張易之的身邊,問道:“沒事吧?”忽然感覺肩上一沉,原來張易之碩大的身子正向自己這邊壓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