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終於在某些人饑渴難耐的期盼之下降臨。
夏流忠偷偷地從自家的後門出來,繞到了對麵一家的後門,輕輕地叩響了門板。
“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
他叩門的聲音很有規律,先是三下,頓一會又是兩下,然後又是三下……如此循環往複,周而複始。
叩了好一陣子,隻聽得“吱呀”一聲,那門忽然裂開一條縫來,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麵孔從那條縫裏露了出來:“死鬼,叫你晚些過來,你怎地來的這麽早?”
夏流忠“嘿嘿”一笑,看看左右無人,便推開門走了進去,一把摟住那門內的女子道:“我這不是太過想你了嗎?”
“死相!誒誒誒,你急什麽,門還沒有關上呢!”
夏流忠隻好停止自己的侵犯動作,沒好氣地返身關好門。當他再次回過頭來的時候,卻見粉紅色的人影一閃,那女子竟是主動貼了上去。
夏流忠也不是好惹的,雖然被這女子占了先機,卻哪裏甘心,反過來又對著那女子猛啃起來。
就這樣,兩個人你來我往,幹柴烈火,可謂一點就著。好一個“久旱逢甘霖,癡男遇怨女”,這戰況之激烈,令人咋舌。
在原地相互對著糾纏了一陣,夏流忠一把抱起那婦人,就往裏屋而去。他顯然對於懷裏這位芳鄰的居所十分熟悉,很熟練地便將那婦人抱到了她的臥房。然後,兩個人滾倒在床上,不一會就相互剝得精光。
然後,那婦人將夏流忠壓倒在下麵,對著夏流忠那挺起的物事就要坐下去,忽聽得旁邊一個嬉笑的聲音響起:“騷蕊,騷蕊,打擾一下!”
兩人魂飛魄散,同時怪叫著轉過頭來。
那婦人還沒有看清身邊不速之客的模樣,頭上便挨了一下,悶聲不響地向前跌倒,略微有些肥膩的身軀“啪”的一下,拍擊在夏流忠的身上。
手忙腳亂地將自己的姘頭推開,籍著從窗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夏流忠總算是看清了來人的樣貌。一見之下,他滿腔的驚駭頓時消散了許多,代之而起的是疑惑。
“張——張公子——你,您老人家怎麽——”
張易之也不打話,一把推開死豬一般趴在夏流忠身上的婦人,嘴裏“嘖嘖有聲”:“看看,夏先生哪夏先生,你讓我說你什麽好?你看看這婦人,皮膚粗糙、牙齒發黃、肚皮還這麽大,我就搞不明白了,到底是你上了她,還是她上了你呢?”低頭又看了看夏流忠那根早已堅挺不再的阿物,他的臉上頓時露出恍然之色:“難怪難怪,就憑你這點本錢,看來也隻能是被這種貨色玩弄了!怎麽,還愣著幹啥,起來吧!”
夏流忠被張易之說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倒是忘記了驚恐。他想要伸手去遮住那隻耷拉著腦袋的屪子,卻終究是沒有動手。直到聽得張易之的吩咐,才手忙腳亂地爬了起來,順便披上一件中單,剛好能把那屪子遮住。
“張公子前來找小人,不知所為何事?”盡管好事被中途打斷,又受了張易之一陣冷嘲熱諷,但夏流忠早已知道了張易之的背景,哪敢顯露出絲毫的不悅之意,恭恭敬敬地問道。
在他心裏,還有著一絲忐忑。他早就和隔壁的這位劉寡婦有了一腿,今天趁著渾家去娘家探親,他再次和劉寡婦來了個人約黃昏後。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若是傳揚出去,對他這個在附近一帶都頗有聲名的醫師來說,絕對是一個很大的打擊。若是張易之將他們二人移送官府,那等著他們的還將是杖責加遠竄的酷刑。想想自己的屁股,再想想自己渾家的怒火,夏流忠的心頭早已開始滴淚,
因此上,夏流忠覺得自己已經是被張易之抓住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把柄,更是不敢顯露出絲毫的不悅之心,以免張易之當場翻臉。
“嗤——”張易之冷笑一聲,道:“我找你所為何事,你還不知道嗎?”
夏流忠毫不猶豫,立即跪了下來,道:“公子饒命啊,饒命!都是這娘們主動勾引,小人一時糊塗,才上了她的賊船——”
“滾你/媽/的蛋!”張易之伸腿踢在夏流忠的身前,嘴裏說道:“你們之間奸夫淫婦那點屁事,我才沒有興趣,我隻是想問一點我感興趣的。你確定除了這點破事,就沒有做其他的壞事了嗎?”
“沒——沒有了!”夏流忠的聲音明顯顯得中氣不足。
張易之也不生氣,隻是微微一笑,掏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來,輕輕地在手上把玩著,直看得夏流忠心旌搖曳,驚怖無比的時候,他才把頭低了下去,輕輕地對著夏流忠笑道:“你確定,真的沒有了嗎?”
夏流忠又拿了一口唾沫,幹巴巴地說道:“沒……沒……好像沒有了!”
“好像沒有了是吧?”張易之輕輕地笑著,“那我就幫你記憶一下!”。忽然,他的右手一晃,但見寒光一閃,夏流忠頓但覺腿上麻麻的,低頭一看,卻見那把匕首正端端正正地擦在自己的左大腿上!
“啊!”夏流忠完全沒有想到長相如此俊雅的一個人竟然會有如此狠毒的心腸,他那把匕首插進人的身體的時候,居然是絲毫沒有滯礙的感覺!
“不要喊了!”張易之一把將那把匕首拔了出來,夏流忠的左大腿頓時血流如注。夏流忠但覺一陣劇痛傳來,正要狂嘶,卻聽張易之說道:“如果你不想身上再多幾個窟窿的話,最好還是把哀嚎的時間多花在如實回答問題上!”
“是……是……是……”夏流忠竭力忍著劇痛,豆大的汗珠從他的兩頰不住流下。他一咬牙,說道:“小人不該貪圖喬知之的錢財,和他一起謀害喬夫人!”
“什麽?你再說一遍!”夏流忠一言既出,倒是把張易之震得一驚一乍的。他等待夏流忠說的,是嵩山之上的事情,可沒有想到,對方卻給了他這樣一個極為令人意外的回答。
夏流忠一聽張易之的語氣,才知道他對於此事完全不知曉,頓時後悔莫及。他本來是在想,今日既然在喬府遇見的張易之,說明張易之和喬府之間關係定然匪淺。因此,張易之要問的,多半也是關於喬府的事情,想不到卻並非如此。
隻是,他話已經出口,再想收回來,已經是不可能。他隻好硬著頭皮,忍著劇痛說道:“三年多以前,喬知之找上小人,讓我給他夫人配一種慢性毒藥,一方麵不能致人死命,一方麵又要讓人全身乏力,精力衰微,總之就是一年到頭都躺在床上。小人當時也是一時財迷心竅,就鬼使神差地答應了他——”
“哦!”張易之點頭:“聽你這麽一說,我算是徹底明白了!這幾年以來,喬夫人一直病著,卻總不見好,就是因為有你這位‘良醫’在為她診病的緣故吧!”
原來,喬知之自從娶了盧氏之後,一直生活在強勢夫人的陰影之下,不論是內事外事,大事小事全由不得他做主,他早就在想辦法擺脫她。但同時,盧氏又是連接他自己和豪門盧家的紐帶,也是他官場得意的保障,不能讓她輕易死掉。所以,他才想起了這麽個辦法,勾結了醫師為盧氏製造出這場並不存在的“病”來。
張易之聽得暗暗心寒,喬知之此人,真算是機關算盡,令人齒冷。這種人落在來俊臣的手裏,也算是一種報應了。
“公子饒命!小人隻是一時糊塗,一時糊塗啊!”夏流忠抓住機會,再次哀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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