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堂尊,他已經咽氣了!”一名捕快懊喪地向管泛稟報道。
管泛一臉的黑線。厲聲指責道:“廢物,連一個人犯都看不好,居然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自殺了,留著你們還有什麽作用?”
幾個捕快連忙跪下來同聲求饒,管泛卻並不打算輕易罷休,道:“你們自去驛館,找太平公主請罪吧!若是公主放過你們,本官自然沒有話說;若是公主不願放過你們,本官也沒有辦法!”
幾個捕快又央求一陣,見到管泛漸漸不耐起來,似乎要當堂發作,才不得不怏怏地去了。
張易之暗暗搖頭,暗忖道:“看來這幾年憋屈的日子,讓管泛的人格已經扭曲了。一旦重獲新生,他便要作威作福。好在,老子馬上就要脫離他的手下了,否則一直和這樣的上司相處,真的是一件很為難的事情。”
那邊,管泛招來仵作,將王那相的死狀等等都都做了記錄,這才退堂而去。
見到管泛就這樣走了,始終沒有和自己打個招呼,張易之明白,他一定還不知道自己旁聽的事情。
“我來這裏旁聽,應該是公主或者皇嗣的意思吧!公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畢竟我和皇嗣從來沒有見過麵,和公主倒是有那麽一絲一毫的交情。當然,也有可能是上官婉兒的意思。她的影響力遠遠超出宰相,想來也是可以決定此事的。”張易之暗暗忖道。
他輕輕地將那酒壺湊到杯子前麵傾倒一下,竟然沒有倒出一滴酒水來。不知不覺間,這一壺瓊瑤玉液一般的美酒,居然已經被他喝光。張易之卻渾然不覺,兀自輕輕地傾倒,心念卻早已飛到了不知何方:“不管是誰,既然派我來旁聽這次審訊,應該是不信任管泛,而信任我的意思吧?畢竟,管泛的審問過程,總是要報上去的,又何必多此一舉,找我來旁聽呢?可是,他們既然信任我,這兩天又為何如此冷落我?”
正在張易之沉吟之際,忽見一個兵士走過來,站在門外,向張易之道:“張少公,該聽見的,你都聽見了嗎?”
張易之點頭。
“那就好,明日上頭應該會傳你過去相見,你到時可不要忘記了今天所見所聞!”那士兵說道。
張易之對這士兵的語氣有些不舒服,但恐怕千騎的北衙禁軍大抵都是這個德性,他也沒有特別生氣,遂點點頭,道:“知道了!”
“既然如此,張少公就請回吧!”那士兵道。
張易之低頭看了看眼前空空的酒壺和盛花生米的盤子,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卻說張易之被禁軍兵士帶走之後,薑山便有些悶悶的,心下頗為忐忑。今日白天,張易之在驛館受到的冷落,薑山是親眼看見的,現在半夜三更的又被帶走,恐怕不是什麽福氣。靜靜地回到自己的臥房,卻見他的夫人崔氏早坐在那裏候著了。
“她們呢?”薑山隨口問道。
崔氏自然知道薑山所謂的“她們”指的是兩個女兒,也知道他之所以這樣發問,是因為大女兒剛剛回來,薑山本以為作為母親的崔氏,會陪大女兒一起睡,順便也詳細了解一下她的境況。當然,主要是了解一下她和張易之之間的關係。
“小月說,忽然多了個姐姐,很高興哩,拉著她姐姐一起去歇息了。小玉看起來也十分喜歡小月,兩人一拍即合,我也沒有辦法啊!”崔氏有些無奈地說道。她見到薑小玉和張易之走在一起,也十分的狐疑,想要把事情徹底搞清楚。可是,被小月這麽一攪和,她也隻能把這狐疑暫時放在肚子裏了。
兩夫妻相互對視一眼,同時歎一口氣,眉宇間都是透著濃濃的擔憂。
那邊。小月拉著姐姐一同沐浴,然後同時皮衣而起,來到床前坐下。
此時正是夏末時節,天氣還是頗為炎熱。兩個人內裏都隻是著了抹胸、褻褲,而外麵則是披了一件薄薄的白色紗衣,那雪白的肌膚,窈窕的身材完完全全地展現了出來。
兩個都是絕色的美女,卻有著各自不同的美麗。已經經曆過雨露恩澤的少婦薑小玉身材已經成熟,形態近乎完美,一眸一笑,舉手投足之間,透出完美的成熟風韻。相對而言,薑小月則要青澀一些,俏麗的麵孔之上,透著青春的笑容。她的身材雖然沒有達到姐姐那樣完美的程度,卻透著一種別人所沒有的健康、活潑的氣息,給人的感覺就是青春的氣息撲麵而來。
此時,妹妹薑小月像個沒有見過美女的色狼一樣,摟著姐姐,靠在姐姐的身上輕輕撫摸著她完美的肌膚,嘴裏“嘖嘖”稱讚:“姐姐,你的皮膚真不是一般的好哩,真是羨慕死人了。”
薑小玉的精神,明顯不如妹妹這樣好。若是仔細看的話,你不難發現她的眉宇之間,有一種淡淡的愁緒。但麵對妹妹的稱讚,她還是勉強一笑,道:“妹妹你的皮膚才是真的好哩,又白又嫩,像個小娃兒一樣。”
薑小月赧然一笑,魔手從肩頭滑下,道:“姐姐你這裏真高、真挺!”
薑小玉輕輕撥開妹妹的占便宜的手,啐道:“不要胡鬧了,要是要人聽了去,還以為你有磨鏡之好哩,以後還怎麽嫁人?”
聽得“嫁人”二字,薑小月臉上一紅,眼中透出濃濃的羞赧之情。然後,她真的放下了自己的姐姐,輕輕地仰天躺倒在床上。
而嘴裏說出這兩個字的薑小玉自己卻微微歎一口氣,也跟著躺下。雖然,張易之已經給了她承諾,她也頗為相信,張易之會用盡自己的努力去完成這種承諾。可是,現實的壓力太大,夫家、娘家、以及無形的社會輿論壓力,如果都壓在張易之身上,她真有點擔心這個看起來有些文弱的男子,是不是能夠挺住。
“姐姐,你說,五郎這個人,怎麽樣?”像是在呢喃自語,又像是在發問,薑小月忽然輕輕地說道。
薑小玉卻有些難受了。妹妹所說的這個人,固然是她的檀郎,又何嚐不是自己的檀郎?略略沉默一會,她還是如實說道:“好,很好!”
“是啊,我也覺得他很好。我猜,還有很多女子,都會覺得他很好,尤其是那些和他有過一些接觸的!”薑小月幽幽地說道。語氣間有些自豪,又有些幽怨。有一個很有魅力的檀郎,是一件很快活的事情,也是一件很憂心的事情。在如今這個風起開放的世界裏,尤其如是。
薑小玉聽得芳心一顫,暗暗覺得妹妹這話好像意有所指一般。一種偷吃被抓住的心涼之感,在她的整個胸腔之內蔓延開來。
“姐姐,那你說,咱們姐妹兩人,關係如何?”薑小月岔開話題,又說道。
“好,很好!”薑小玉道。
“是啊,剛見到姐姐的時候,我就覺得我和姐姐之間,似乎被一種緣法所牽引著。後來再見的時候,這種感覺越發的強烈了。姐姐失蹤的時候,我還曾擔心過好一陣呢,甚至還暗暗抹淚。好在姐姐終究無恙!”
“多謝妹妹了,其實姐姐也想說,我也有這種感覺!”說出這句話,薑小玉的心下越發的痛苦了。妹妹是這樣一個好妹妹,自己卻要來搶她的他,如何說得過去!
聽得姐姐這話,薑小月忽然來了精神,一個仰臥起坐,從床上起來,湊到薑小玉的身邊,道:“既然如此,咱們姐妹,以後一直都是好姐妹,永遠都不分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