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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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 突厥地盤

此言一出,太子衛率的那些士兵們一個個都差點跌倒在地。這雲特勒不是突厥人嗎?他們突厥人野蠻人不是都很直率的嗎?怎麽這家夥如此虛偽?剛剛,他還在和周軍的人對峙,差點就打起來了,怎麽見了對方頭頭出麵,就變得如此軟弱了?這小白臉現在說話的語氣,哪有一絲一毫方才那種強硬啊!

還有的幹脆就開始嘀咕:“不會吧,突厥人也會拍馬屁?”

合著,在漢人的眼裏,北方的這些夷蠻都是那種隻會悶頭向前衝的莽漢,根本不以為他們也懂得人情世故,更不以為他們還會拍馬屁。所以,大家見了雲特勒的反應,才會如此驚異。

張易之終於肯定了這雲特勒的身份,知道他,哦,應該是她——絕對是一個女子了。隻是,她到底是什麽身份,張易之卻有些糊塗。

最容易想到的,就是這位根本就是武延秀要嫁的那位公主。

從年齡上來說,這位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倒是正符合待嫁公主的年紀。而且,她行事頤指氣使,顯然是一個習慣於發號施令的人,顯然身份頗為尊貴。最重要的是,這姐們一出現,就點名要見武延秀,甫一見到他,見他懦弱不堪的樣子,又極為惱怒,很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姿態。

問題是,突厥人怎麽可能讓一個新娘子自己來接自己的丈夫呢?就算是入贅,似乎也沒這樣的規矩吧!

一時之間,張易之有些拿不定主意。但他不急,因為他明白,這一路上還有足夠的時間,留給他去試探,去了解。況且,這個雲特勒的真實身份,對於張易之來說,真不是那麽重要。張易之隻是一個送親的人,把武延秀送到黑沙城,就完成任務了。至於膽小鬼武延秀的老婆是什麽樣的人,和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當然,這一路以來,張易之和武延秀這廝接觸也算是很多了,這廝本質不壞,至少在諸多的小一輩郡王、郡公之中,算是沒有機心的那麽一個人。張易之和他的交情談不上深厚,相處卻也算得上和諧。若是這家夥的老婆真是這個雲特勒,張易之隻能為他祈福。這雲特勒現在就騎在他的頭頂上拉屎、撒尿了,以後還真不好說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張易之心下雖然有不少的念頭在打轉,麵上卻是絕不顯露出來的。他甚至還謙遜地一笑,道:“雲特勒過獎了,你父親遷善可汗才真是治軍的高手呢,下官不懂得什麽治軍之道,隻好自己多吃一點苦了!”

說罷,張易之很認真地看著雲特勒的反應。

雲特勒被張易之的眼神包裹住,臉上揚起一片紅暈。饒是如此,她眼角的自豪之色卻是掩飾不住的:“張將軍客氣了!”

張易之頓時恍然。他方才那句話,看似普普通通的禮貌之言,卻是別有深意的。他的目的,就是試探一下默啜可汗和這位雲特勒的關係。如果雲特勒的確是默啜可汗的女兒,張易之誇獎默啜可汗的時候,雲特勒必然會由衷的高興。事實也正是如此,雲特勒的自豪神情,出賣了他的真實身份。

張易之已經能夠確定,這位雲特勒應該也是突厥公主,當然,是不是武延秀的未來夫人,還要繼續觀察。

正在此時,忽聽外麵一陣不耐的聲音傳來:“四哥,你說出來走走就回去吃飯,怎地還不回去啊?”聲音粗豪,正是弋特勒所發。

雲特勒的臉上頓時又紅了。她本是私自出來邀請張易之,並沒有和弋特勒商議。現在,這弋特勒這樣不管不顧地喊出來,豈不正將她的心事暴露了出來嗎?

雲特勒回過頭去,沒好氣地喊道:“老五你鬼叫什麽,就不能沉穩點嗎?”

弋特勒一臉的無辜,聲音非但沒有變小,反而越發的大了:“四哥你這是什麽話?咱們草原上的漢子,要那麽斯文作甚?再說了,昨天見你教訓那個漢人的什麽什麽王的,也沒怎麽沉穩啊,現在怎麽要我沉穩起來了?”

那群漢人士兵聽得這哥們如此大大咧咧地說話,都覺好笑,一個個都站在原地抽搐起來。那雲特勒簡直無地自容,一張俏麵上早已塗滿了粉色,他扭頭就走,再也沒有絲毫停頓。

張易之站在原地若有所思:“這兩‘兄弟’性格很不一樣啊,不知道能不能利用一下。”回過頭去,卻看見武裹兒和王雪茹正站在那裏,四隻水靈靈的眸子,同時盯著雲特勒遠去的方向,敵意極為濃烈。

吃過早餐之後,隊伍繼續進發。

這一路上,雲特勒還是一如昨日,對武延秀不假辭色,動不動就以言語來譏諷,有時候武延秀實在忍不住為自己辯駁一句,雲特勒立即就會換上皮鞭來和他說話。如此再四,武延秀終於徹悟,遠遠的看見雲特勒,立即躲開,絕不敢靠近他身邊二十步範圍之內。

而雲特勒則是一如既往地有事沒事就來找張易之嘮嗑。張易之為了探查他的真實身份,同時也借機打探突厥的現時情況,倒是對他和顏悅色,兩人聊得算不得投機,卻也和諧。

隻是,張易之身邊的兩位“高人”對於張易之的人身安全似乎有些不放心。他們甚至對雲特勒親自刺殺張易之的可能性,都不肯排除。因此上,每次張易之和雲特勒走到一起,他們總會適時地出現,對張易之進行“保護”。

雲特勒對此自然是十分不滿,奈何張易之對這兩位“高人”十分的“恭敬”,甚至好像有點畏懼。這讓雲特勒對兩位“高人”也跟著無可奈何起來。偏偏這兩位“高人”還都沒什麽高人的風範,說話綿裏藏針的,怎麽陰陽怪氣怎麽說,明嘲暗諷、扯謊撒潑這些招數用得簡直是爐火純青。

這樣一來,雲特勒一天所受的氣,至少從次數上來說,也不比武延秀少多少。直到後來,雲特勒又一次受了王大“高人”的氣之後,猛然發現武延秀躲在後麵偷笑,他才算是找到了排遣鬱悶的好辦法了。

於是,契丹女婿淮陽王就多了一個角色——出氣筒。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旅途雖然枯燥,對於張易之來說,絕不乏味。兩位小娘子為了應對來自“異國風情”的競爭,對他極為溫柔,簡直是千依百順,讓他過足了大丈夫的癮。

而回到隊伍裏,張易之不僅在漢人這一隊人馬裏麵,有絕對的領導權,那雲特勒也是對他極為殷勤那些突厥士卒雖然對他頗為不忿,卻也絲毫不敢表現出敵意。

因著多天沒有下雪,都是豔陽天,越往北去,地麵上的積雪也是越少,道路雖然還是難行,比起當初剛離開幽州的時候,卻已經好了很多。

這一天,當眾人來到一座大山前麵的時候,那些突厥人忽然莫名其妙地騷動起來。俄而,那些士兵們忽然同時舉起手中的彎刀,發瘋似的狂嘶起來,一個個都像是中了五百萬大獎一般。

張易之大惑不解。他知道,這些突厥士兵雖然看著軍紀不如漢軍,但畢竟是特勒親自率領的,起碼的軍紀還是有的。這樣毫無顧忌地發泄情緒,必有內情。當下,張易之罕有地主動向身邊的雲特勒道:“雲特勒,你們這是怎麽回事?”

雲特勒自身也處在極度的激動之中,但對於張易之的提問還是十分很願意回答的:“張將軍,翻過這座山,就是我們突厥的地盤了,我們快要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