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肯隨我去見見我家主人了嗎?”那女子篤定地笑道。
張易之想也不想,點頭答應:“好,我便隨你走一遭!”便要起身,隨那紅衣女子而去。
兩個小娘子見張易之反應如此奇怪,隻看了一眼那張小小的紙條,態度就有了這麽大的轉彎,從不願跟隨對方去變成很爽快地跟去,都是極為訝異。
不過,她們也沒有意識到,張易之將要見到的那個紅衣女子所謂的“主人”,是個女子,而且是一個極為魅惑的女子。而且,她們也知道,張易之的反應如此奇怪,其中定然有她們不知道的內幕。所以,她們倒不是很反對張易之去見那個紅衣女子的“主人”,隻是覺得張易之這樣孤身前去,並不安全。
“五郎,不如帶上幾個護衛吧!”王雪茹率先開口,勸道。
張易之斷然道:“不必了,我知道這位小娘子的主人,是不會害我的!”
張家的私事,張易之並不打算讓太多的人知道,更不希望別人參與進來。畢竟,這一次出使,屬於公差,這種私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這事情對於張家而言,也並不光彩,張家這麽多年以來,也一直在掩蓋,張易之作為張家之人,當然也懂得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不願把這些事情,暴露在眾人的眼皮底下。
二女見張易之態度堅決,也沒有堅持,就這樣訥訥地看著張易之走遠,心下卻早已決定,晚上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
同樣訥訥地看著張易之遠去的,還有另外一雙眼睛——赫提缽。這哥們從昨天晚上半夜開始,就一直躲在張易之的帳外,直到現在都沒有合眼,早已極為疲倦。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輕易被張二發現了。
看著張易之居然輕易地隨著那紅衣女子而去,那赫提缽簡直就像是見了鬼一樣,一臉的震驚。半晌之後,他才漸漸恢複了正常,嘴裏喃喃地說道:“天哪,這張將軍,居然和聖女有牽連,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我得馬上告訴特勒,有了這個消息,我的奴隸什長位置就跑不了了!”
他不敢遲疑,趁著眾人不注意,偷偷地溜了出來,不多時就來到了闕特勒家。
闕特勒今日並沒有外出,一直在家中呆坐,緊鎖眉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聽見稟報說赫提缽回來了,他沒有遲疑,立即召了進來,劈頭就問:“怎麽,赫提缽,這麽快就有大發現了嗎?”
赫提缽連忙把昨晚到方才的所見所聞,詳詳細細地向闕特勒匯報了一遍。
闕特勒聽得入神,半晌不語,良久才揮手讓赫提缽退下:“你這次的任務,完成得很不錯,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奴隸什長了。“
赫提缽心花怒放,喜滋滋地去了。
闕特勒也從原地站了起來,在帳內緩緩地踱步,嘴裏喃喃地念叨著。
“默裏弋這廝果然不靠譜,不但把我招供了出來,竟連我拿那個女人威脅他的事情,都招供了出來!虧我還把他看成一個多情種子,當時的我,還真是幼稚得很哪!看來,當一個人的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什麽都不能阻止他保命的決心,就連他平日裏最為喜愛的女人,也一樣!”
“那個張易之張將軍,倒是一個不錯的人物,若非站在敵對的立場之上,我倒是想和他結交一番。不說其他,就憑他通過一場賭局,就讓他手下一群老兵痞對他感恩戴德,就可看出,他年紀輕輕,手段倒是不凡。這種人物,以後成熟老練起來,必然會更加難纏。此人一旦成為大周的權臣,對我突厥的威脅,實在是不小。”
“不過,此人的崛起,對我來說,倒未必是壞事,說不定反倒是個機會呢!突厥不亂起來,我們兄弟哪有機會繼承父汗的遺誌,登上代表突厥最高權位的汗位,讓萬千的突厥子民,拜倒在我們兄弟身下!”
“隻可惜,現在此人竟然要對付我,看來我也隻能先下手為強,對他下手了。嘿嘿,他居然私下裏和聖女有勾搭,不是找死嗎?他大概天真地以為有了聖女的支持,就可以對付我,卻不知道,這恰恰把他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想一想這黑沙城內有多少人,晚上都做著和聖女親熱的綺夢吧,你一個初來乍到的漢人,就敢勾搭她,真是不知死活!”
他嘴裏怪張易之對付他,卻忘記了,當初恰是他自己,先出手對付張易之的。而他當初那樣做的目的,隻是破壞大周和突厥的盟約而已。
不說闕特勒一個人在那裏默默算計,且說張易之跟著那紅衣女子緩緩而行,一路上驚訝不已。原來,這紅衣女子的身份,看起來居然是頗為不俗,那路上遇見的人,不論男女老少,大多都會停下來,認認真真地向她施禮問好,而那紅衣女子也不厭其煩,一個個的都回禮致意。
奇怪的是,除了這些看起來對紅衣女子極為尊重的,剩下的那少部分人,對紅衣女子態度則是完全相反,一個個看見紅衣女子,就像看見瘟神一樣,不是遠遠閃開,就是怒目而視,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之情。
張易之極為好奇。一個人的人際關係再複雜,似乎也不應該到這個地步。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再怎麽,都不可能認識這麽黑沙城中幾乎每一個人。而且,這麽多人,也不可能個個如此奇怪,要麽喜歡她得要死,要麽討厭得要死,見了她,幾乎是一個還能保持淡定的都沒有。
不過,張易之還是忍著好奇,沒有向那紅衣女子發問。他已經暗暗覺察到,這些牧民的態度,很有可能和那天見到的那個彈琴的女子有關。等見到了她的麵,想必一切也就會有分曉了。
大約兩刻鍾之後,張易之終於在那紅衣女子的引領之下,來到了曾經到過一次的“醉月湖”。
今天的天氣,比起那天來,又要更加晴朗一些,這“醉月湖”這邊,也沒有那天那樣的寒冷,放眼望去,白雪已經不見,隻剩下了一層層的碧綠。不得不說,眼前這個山寨版的江南園林,還是有幾分自己的特色的。
那紅衣女子沒有多耽擱,徑直領著張易之,來到了那天的那座小橋之上。
張易之遠遠望去,看見那亭子裏,早已有一個人坐在候著了。看著那人身前橫著的一張瑤琴,張易之立即猜出,此人便是那天的彈琴女子。
眼看著就要再次見到這個神秘而又姝麗的女子,張易之的心跳,也不由加速了少許。不過,他眼下更為擔心那天的四個突厥武士,他不由自主地向旁邊張望了幾眼,沒有發現那四個人的蹤影。
來到那亭子前麵,那紅衣女子立即默默地走開,隻剩下張易之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那裏,不知該走進去,還是呆在原地。
那女子似乎看出了張易之的尷尬,抬起螓首,露齒一笑,道:“張將軍,若你不是真的聾啞之人的話,就請進來聽小女孩子彈一曲,如何?”
張易之沒有多言,立即走上前去,來到那女子的身旁。
近距離看,這女子的樣貌,越發的充滿了魅惑。張易之這才發現,她的肌膚竟然是如此的白,胭脂凝霜不外如是。她這種白,並非雪那樣的蒼白,而是略帶一點紅暈的皓白,在這種皓白的映襯之下,她這個人並不會給人那種極度柔弱的感覺。
張易之甚至覺得,這個弱女子的身上,隱藏著一種極致的爆發力。當然,這並不是指她有多麽好的武藝,而純粹是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