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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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握不住的沙、揚了它 中

(PS1:晚上還會有一更,拱手求收藏,當然,還請多多留言和砸票。謝謝你們。PS2:因為某個點,忽然對這場戰爭的描繪有了遺憾,所以這章的意思很明了,我相信——有些人無需故作姿態,就算沒有千山暮雪也能成就一場驚鴻照影。)

“我們是大山裏最純正精華血脈的部族,這場戰爭告訴我們:要麽盡享殺伐後的榮華富貴,要麽成為敵人的刀下亡魂,而最可恥辱的結局莫過於麵敵人選擇一步一步的退讓——乃至整個部落的銳氣漸至凋零枯萎到一蹶不振。”

“對於權力和榮耀而言,沒有什麽比戰場更能體現男兒本色,而戰場——退兵是它最致命的弱點,後退,隻會讓加諸在我們身上的枷鎖更加沉重不堪,隻會讓士氣滑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大山裏的族人,請你們記住,有鋒無芒乃鈍石,山無鋒不奇,人也是如此,不管何時何地,你們都要記得拿起手中的武器奪回河山,永不放棄,待時機成熟後,我溪蠻族人必發誓東歸,不死,不休。”

“我相信你們會,一定會用炎國皇帝的頭顱來祭奠那些死不瞑目的族人亡靈。”

——摘自《遺忘之書》,下卷,第三十八頁,部落和國家的恩怨起源。

白天的混戰在黃昏的時候落下帷幕,整個青雲城難得地安靜下來,因為地勢的原因,青雲城夜晚的寒風吹在臉火辣辣地疼,特別是北門城牆上,如果是暴風雪天氣,城牆上的守城士兵多半會在城牆上搭著簡易帳篷來驅寒取暖。

現在青雲城已破,城牆上再沒有士兵——芒國士兵才不會在這麽冷的天氣登上城牆回望家鄉,而青雲城南門外,卻有幾處火堆,火推旁坐著幾個部族武士。

“憑什麽他們芒國士兵就舒服的呆在城裏,讓咱們出來受凍?”火堆邊緣的一個尖嘴猴腮的青年縮著脖子吐出滿嘴的風雪,說完這話,他罵罵咧咧地放下手裏的弓箭,搓搓雙手哈口氣取暖,身子不由的往火堆旁又移動了幾分。

“要怪隻能怪咱們沒權沒勢,說不定那些芒國的軍爺正在青樓裏抱著姑娘快活呢。”一個人臉上長著幾處痘痘的人不憤的接口。

“別抱怨這個,這場戰爭下來能活著就不錯了。”說這話的是一個麵孔俊秀的青年,左手胳膊因為受了傷用白布包紮著,一邊拿起身旁幾根略帶潮氣的木根往火堆上添著柴禾一邊看了一眼眾人說道。

蘇秦如果在這裏,就會認得這人,他叫白啟,和蘇秦的關係很不錯,除了牧野這個仆人,白啟應該是部落裏和蘇秦最談的來的,雖然白啟在部族裏的號召力不能與蘇沐相提並論,但是再坐的人都很佩服他,聽他這麽說,其他人都閉住了嘴。

白啟的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打獵死在豹爪之下,他這些年一直照顧年邁的娘親,就像又一次蘇秦問他怎麽不進天禁去試試族長的職位?

當時白啟隻是笑了笑搖頭,對著蘇秦說了一句,我不怕天禁裏的野獸,我隻怕自己死了,母親別人照顧不好。

提著裝滿烈酒的牛皮囊喝了兩口烈酒,白啟眼睛望著沒有星星的天空,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戰爭結束了,還活著,這次打仗自己殺了二十九個炎國士兵,能領五兩銀子,到時候就能給娘親買一些上好的禦寒衣物了。

“小高,哼首山歌吧。”白啟想到了什麽,對著尖嘴猴腮的青年說了一句,白啟的這個提議很快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這場朝不保夕的戰爭太過於殘酷,現在戰爭結束,他們都需要發泄一下心中的鬱結——有太多的朋友,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啟哥先讓我喝口酒唄。”高希達這個時候嘿嘿一笑,也沒扭捏,別看他長的不好看,卻有一副好嗓子。

聽到高希達這樣說,白啟嗬嗬一笑,把牛皮囊遞了過去,接過牛皮囊,高希達灌了口烈酒熱了嗓子,這才開口哼起了長調:大山的風雪迷了雙眼,可誰能忘卻部族多雪的冬天,每當我趕著牛羊趟過遙遠的地平線,我才知道,那是我們從來沒有去過的高原……

歌聲輕輕地飄蕩在這沒有人關心的城牆外,白啟慢慢閉上眼回到那些無憂無慮的時光,沒有戰爭,沒有血與火,家裏圈養的羊羔舔著手掌心,娘親做的青稞麵糊糊飄著誘人的香味,戎裝盡褪,還我長袍短靴,青幽的彎刀砍在木片上,透明的汗水在山屋後麵的青菜葉上打著滾……

一首不長的山歌結束,火堆旁的人都陷入了沉默,白啟扭頭看了一眼東方,他記得部族裏的巫師說過一句話:隻要心中充滿了希望,人就不會變的痛苦。

“啟哥,昨晚我聽說有人看到三王子了。”唱完山歌的高希達緊了緊破舊的羊皮大襖,接著摸了下被凍的通紅的鼻子說道,說完又喝了一口牛皮囊裏的酒。

白啟嗯了一聲,腦子裏浮現出了蘇秦的麵孔,蘇秦的事白啟聽烏克木說了,有一點白啟想不明白,拋開蘇秦的真實身份不說,這些年蘇秦沒幹什麽危害部族的事,蘇沐怎麽就容不下蘇秦呢?

“也不知道三王子怎麽樣了,希望沒事吧,哎,提起三王子,我還欠他一兩銀子呢。”高希達見白啟不說話,低頭沉默了片刻說道。

在坐的諸人都多多少少受過蘇秦的恩惠——作為部族的王子,蘇秦從小不缺吃穿,而部落的這些人要是過冬的時候打不到獵物,生活上多少會有點困苦,而蘇秦每次入山打得的獵物都會多多少少分給他們一些。

“蘇秦不會有事的。”白啟這個時候抬頭微笑了一笑,看著眾人說道,“咱們都沒死,更別說他了,別忘了蘇秦的箭術在部族裏最好的。”說到這裏,白啟頓了一下,聲音有些低的說了一句,“我還欠蘇秦一條命沒還呢,他怎麽能死。”

就在這個時候,十幾輛馬車吱吱呀呀的來到了南門。

白啟等人扭頭看去,馬車上裝著一些木箱子,不知道裏麵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