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貴如油那是兩千年的老話,現在炎國春天的天氣早就變的神鬼莫測起來,晴的時候陽光明媚,就像今天中午陽光灑在臉上,暖暖的,像極了戀人的愛撫溫柔至極,也不過幾個時辰的光景,到現在就變了,似乎隻需要回頭的刹那,大雨大風就會鋪天蓋地而且氣勢磅礴,如同那些被風霜侵掠過的往事,從臉上滑下的東西雖然晶瑩但是還是會模糊視線。”
如祈洛歌所言,離火城的天氣說變就變,也就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微風剛起的夜空很快下起了瀝瀝細雨,緊跟著雨勢越來越大,狂風加上暴雨,比蘇秦預料中的大雨還要更加猛烈一些。
看著外麵被風吹亂的世界,聽著那些劈裏啪啦的聲響,蘇秦的目光停留在那些被風雨吹折的鮮嫩樹葉上——都說葉落歸根,不管是一個人還是一片樹葉,有多少是壽終正寢或者葉落隨季的?
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有多少人正在經曆著禍不單行?就像那些被風雨吹落的樹葉,所謂福禍相依不過如此。
想起這些,蘇秦的嘴角微微露出一絲苦笑,他不知道一會會麵對什麽,就像蘇秦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會再見到木恨玉一樣,但是蘇秦清楚的知道一點,那就是如果自己不堅持著走下去的話,就像那些沾滿泥濘的綠葉一樣,看似生機盎然,其實卻是枯敗成泥的前兆。
這一刻懷抱黃泉刀的蘇秦看著外麵的雨勢,腦子裏想了很多往事和接下來要走的路,那些花樣年華,那些明眸皓齒,那些藍天白雲,那些風雨交加。
你有過雨水順著臉頰滑過脖頸的感覺麽?
你有過踩著水任由整個世界嘩嘩作響麽?
蘇秦的心緒因為祈洛歌的那一句從臉上滑下的東西雖然晶瑩但是還是會模糊視線徹底陷入了某種偏執,如同那些曾經堅持著死死抓住不放的某些東西——直到蘇秦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身才回過神,扭頭的蘇秦看到祈洛歌的手裏拿著兩個鬥笠,還有一份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牛皮紙。
“這個是你要的地圖。”祈洛歌看著來到跟前的蘇秦,把手裏的牛皮紙攤在木桌上,“剛才你說要去的地方距離六九胡同其實並不遠,隻是聽大娘說那裏有官兵把手。”
“應該還有麒麟軍的人。”蘇秦點了點頭說道,劉儀的住所藏了那麽多的兵器,而且沒有聽到關於麒麟軍發現十八年前暗香小隊餘孽的消息,那就說明曾經劉儀住所下的那個地下暗道現在還存在,隻是可能被麒麟軍占有——麒麟軍既然在裏麵有人把守,那麽想去取木靈珠和翡翠項鏈的蘇秦當然明白自己接下來會遇到什麽。
“這是離火城,麒麟軍戒備深嚴,所以遇到麒麟軍很正常,你說的那個地下暗道隻要沒有大規模的麒麟軍,咱們進去出來應該不是難事。”祈洛歌說到這裏一頓,“能告訴我咱們為什麽要去那裏麽?”
“那是當初我和劉儀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說完這話,蘇秦抬起正在看地圖的臉望向祈洛歌,“也是我第一次發行喬二真實麵目的地方,當時為了自保,我把自己身上的兩件東西放在了地下暗道裏。”
“兩件東西?”祈洛歌皺了一下眉頭,蘇秦這句話裏透露的消息太多,雖然不知道當時蘇秦在地下暗道裏遇到了什麽,但是祈洛歌還是從蘇秦的話語裏猜到了七分當時的情況,隻是令祈洛歌想不明白的是,當時蘇秦情況危急,留下的是什麽,寧可自己死掉也不讓它們落在喬二手裏?
“一個是能證明我身份的項鏈,這個是被喬二殺死的巫師留給我的,也就是暗香小隊的莫大叔。”說到這裏蘇秦看著祈洛歌,話語裏滿是無奈,“就算現在拿出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相信我的身份,至於另一件,是木靈珠。”
“項鏈既然是證明身份的信物,自然是有人認物不認人的。”祈洛歌安慰著蘇秦說道,說完祈洛歌上下打量了一眼蘇秦,“想不到木靈珠也在你身上,加上黃泉刀,這些寶物傳出去你想不出名都難。”
“你就不要取笑我了。”蘇秦看著祈洛歌忽然一笑,“你忘了一點,世人也不知道的是我身上還有遊龍槍法。”
聽到蘇秦這樣說,祈洛歌明白蘇秦想說什麽,就嗯了一聲,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然後看著外麵的大雨說道,“咱們現在出發?”
“出發前先去找一下暖暖。”看著祈洛歌不解的神情,蘇秦嗬嗬一笑道,“外麵下著大雨,如果有人把守在暗道周圍的話,恐怕現在也會躲進暗道裏,暖暖之前把我弄昏過去的迷藥很有效,咱們能不動手就不動手,而且……”這時,蘇秦扭頭看了一眼外麵的夜色,繼續說道,“我的弓在暖暖那裏。”
蘇秦把話說完,祈洛歌沒再說什麽,隻是詳細的講解接下來前進的路線以及劉儀住所四周的幾個街道,而蘇秦也憑借記憶指出了幾個可能有地下暗道出口的街道,等到兩人商定了後退路線之後,時間已經不知不覺過去了半個時辰,看著外麵漸小的雨勢,蘇秦熄了燈,和祈洛歌一起敲響了暖暖的房門。
知道兩人的來意之後,暖暖並未多說什麽,拿出迷藥與解藥以及蘇秦裂日弓之後,有遞給了蘇秦兩個裝滿箭矢的箭囊,然後看著兩人帶上鬥笠離開。
就在兩人離開不久,一道人影也從錦繡的後門溜了出去。
“大娘,他們這是要去哪?”錦繡樓上,暖暖站在窗前,看著在雨幕裏消失的蘇秦和祈洛歌兩人有些不解的問道。
“去劉三哥曾經住的地方。”看著最後那道人影,孫大娘眉頭皺了一下,“白啟怎麽也跟了出去?難道今天發生的事這小子也知道?”
“我聽暖暖說起過白啟,是個挺不錯的人,應該是擔心兩人的安危。”
“這個我清楚。”孫大娘說著轉頭看著暖暖,“我一會也出去一趟,錦繡今晚上就交給你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夜晚應該不太平靜。”
“大娘是要去……”
“這三個人難道還真的以為離火城的宵禁是能令人來去自如的麽?我隻是幫著他們盯著點,畢竟祈洛歌是用我的奶-水喂大的,而且……”
“而且蘇秦蘇秦要是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當初在地下暗道裏劉三哥的一番心血豈不是白費了?”
“大娘的意思是說……”暖暖皺了一下眉頭,看著已經開始整理夜行裝的孫大娘問道。
“蘇秦現在不能死,至少在見到小姐之前,不能死。這是劉大哥帶給我的消息,喬二哥讓我殺蘇秦,劉三哥讓我保蘇秦,在我看來,能決定蘇秦生死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小姐。”
暖暖知道孫大娘嘴裏的小姐是誰,所以沒再多說什麽,望向雨幕的她忽然覺得,事情好像變的越來越複雜了,而蘇秦能不能在這個雨夜裏洗刷自己的清白呢?
“大娘,我也相信蘇秦是無辜的。”這個時候,暖暖鼓足了勇氣對孫大娘說了一句。
孫大娘聽後一笑,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拿起兩把軟劍背在身後,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已經十八年沒有出劍了,不管是小歌還是蘇秦,我都希望他們別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