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神秘靈魂
夏日時節,本是處處繁花盛景,然,此處卻有不同。
青綠色的落羽山上,延綿著一條白色深穀,終年陰寒,沒有一絲熱氣,恍似一個冰雪的世界。一縷外圍暖風吹過,進入冰穀範圍之內,瞬間便化作寒風。
深穀之外,三個人影漸漸靠近。其中一女子回頭瞅了一眼跟在身後的少年,冷哼道:“怎地這麽慢?”
另一人聞聲,快步折返而回,幾步來到少年身旁。驟然道:“快走!”
一聲厲喝,伴著一記飛腳,衣衫簡陋的少年被踹出一丈多遠,山石鋪砌的地麵頓時將他單薄的身體蹭破許多血口,良久都未能爬起。而那出腳之人卻雙手環抱胸前冷眼看著,不時還扭動著腳踝,似乎許久沒有踹的這麽爽了。
少女歡暢地拍手稱讚:“六師兄,你這一腳當真有力。佩服,佩服!”
“客氣,客氣!”六師兄含笑擺了擺手。等了一會兒,未見少年起身,雙目瞪起,踏步向前而來:“裝死是吧?”
少年一個機靈,顯然是心中怕極,掙紮著勉力起身卻已是氣喘籲籲,雙手下意識護著蒼白的臉旁,急忙向前走去。隻是,行走間,搖搖晃晃,神色煢煢。如此模樣,甚至讓人懷疑他會不會在頃刻之間便會咽氣身死。
然而六師兄卻如同沒有看到一般,嗬斥著將他趕入深穀邊緣,這才回頭對著少女,露出一副媚態,道:“師妹,你先回吧。此處陰寒,對身子不好!”
少女的目光掃過他的身影,秀眉微蹙,一臉不快,轉頭對六師兄道:“今日好生無趣,那你們快些回來。”
“師妹放心,采了藥引,即刻便回。”言罷,媚態盡露臉色一斂,嗬斥著少年,不斷地催促著,讓他加快速度。
白色深穀中,雪花亂舞,凜冽的寒風吹在裹著厚冰的樹梢,嘶嘶作響。少年爬在深穀之上的懸崖邊壁,艱難地伸出右手,朝著前麵一株雪白花瓣探去,他的身下全是積雪,渾不著力,試著摘了幾次都沒能成功,喘息著收回了手。他的臉已經凍地通紅,卻無暇顧及,搓了搓手已經有些麻木的手指,放在唇邊哈著氣取暖,然而,口中的白氣剛接觸到肌膚,手指上卻頃刻間結了一層白霜,非但沒有一絲的溫暖傳遞過來,手指反而更加冰冷刺骨,幾乎沒有了知覺。
他回眸朝著冰穀範圍幾丈之外的地方望去,那裏鮮花綠樹,一副生機昂然的景象。六師兄悠然地站在一旁,冷眼望著他。
“六師兄。”少年喊道:“能不能讓我休息一會兒,實在太冷了……”
“別廢話,快點采了雪銀花好回去和導師交差,惹惱了導師,你和我都沒好果子吃。”六師兄神色狠厲,卻似乎很怕靠近冰穀的範圍,說話間,下意識地又朝後退了兩步。
少年無奈,回過頭來,再次伸手向前探去。隻是始終還是差著一點。他想讓自己離那雪銀花再近一些,可是,再往前便是崖邊。
他有些害怕,再次轉頭望向身後的六師兄。
可惜,回應他的卻是一道淩厲的目光,比起冰穀的懸崖來,似乎六師兄更令他害怕一些。
他隻好再次回過頭,麵對冰穀。
冰穀之中陣陣寒氣躥上,探眼望去,深不見底。他心中害怕的緊,不敢再向下探望,閉上眼睛,銀牙一咬,猛地將身子向前挪了半尺。
手指終於碰觸到了花瓣,他心中一喜,回頭喊道:“六師兄,我采……”
少年的話,還未說完。忽然,身下“哢嚓”一聲輕響。身體重心著力處,一條裂縫向兩旁極速蔓延。速度之快,令他來不及反應,隻聽耳邊“嘩啦!”聲響,冰塊霍然破裂,少年的身體連同坍塌的冰塊驟然跌落下去。
驚叫從崖下傳出,聲音漸遠,很快便消失在了冰穀的寒風之中……
跌落而下的少年,仰麵朝天,恍然間,隻覺得上空一股巨力直衝而下,衝擊著他的身體更加疾速下墜,同時,他眼前出現了奇異的一幕。
透過雲層,直上萬裏之遙,人類目光無法企及的地方,十二顆發著妖異光芒的藍星,組成了一株妖異的花朵。花瓣中央,一泊淡藍色的湖水在輕輕蕩漾,其中亙古漂浮著一個沉睡著的靈魂。
靈魂是一男子,雙目緊閉,看不出年紀,全身沒有一絲衣服,均勻的身形,在湖水的蕩漾中隨波浮動,位置卻是始終不變,一切看起來是那麽的平靜。隻是,他的嘴角卻上翹著,似乎在微笑……
突然,嘴角的笑容清晰了起來,一絲邪意刺痛了少年的眼睛,少年下意識地雙眼緊閉。
畫麵一閃而過,他還來不及再次睜眼,寒入骨髓的冰涼便使得身體瞬間結出一層厚厚的堅冰,人便沒有了知覺……
深穀之外,六師兄傻傻地看著掉下崖去消失不見的少年,心中大急,疾步朝前躍去。剛進入雪地範圍之內,一股刺體的寒氣便隨著毛孔朝身體裏麵鑽入,寒氣刺得骨髓生疼,便聽得“嗷——”的一聲怪叫,如厲鬼被掐著喉嚨發出來的一般。
六師兄頭發根根倒豎而起,連忙止步,返躍而回,卻已經是全身陰寒,眉毛衣服具都籠了一層白霜。
“這可怎麽和導師交代!”六師兄打了一個冷顫,雙拳互擊在了一起,心生恐懼地看了一眼白色的冰穀,又憤憤地罵了一句娘,一甩衣袖急急地轉身遁去。
深穀之中。少年的身體下墜速度越來越快……
“砰!”
身下一塊堅冰連同包裹在少年身上的冰層同時炸裂開來。堅冰之中,一株於雲層之上那妖異花朵一般模樣的花顯現了而出。
就在冰層散落,少年的身體碰觸到花瓣的同時,一道金色的光束衝天而起,少年的靈魂被瞬間衝出體外,攪得粉碎。光束去勢不止,直破雲端,貫穿了飄在妖異花朵之中那亙古漂浮的靈魂。就在接觸到的刹那間,光束急速收回,男子模樣的靈魂也隨之被扯了下來,落在少年的身體之上時,混跡了的少年破碎靈魂碎片與這具沒有了靈魂的身體融合在了一起。
這一幕出現的極快,也消失的極快,隻是一閃即逝,都沒給人的眼睛留下一絲反應的時間。
隨著光束消失,少年的身體恍似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狂甩而出。“呼!”隨著風聲,躍出冰穀,掉在了周圍的積雪中……
冰穀之外,距離少年不遠處,急速奔來兩個人影,其中一人,正是離去的六師兄。再次折返了回來,在他身邊多一個中年人,眉頭緊蹙著朝這邊望來。
“大師兄,快些,就在這裏……”六師兄焦急的聲音響起。
“天塵真的掉下去了麽?”大師兄麵色冷漠,看著伏在積雪中的少年,冷聲問道。
“這、這……他怎麽上來的?”六師兄雙眼圓睜著,滿臉不可置信之色,看著依舊爬在冰穀之旁的少年:“大師兄,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看到天塵掉了下去。”
大師兄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此事不急解釋,先把人抬出來再說。”
六師兄麵露難色:“大師兄,可是怎麽抬啊,我們的身體又不像天塵那般,進不得冰穀周圍的。”
大師兄麵色凝重,看著爬在積雪中的天塵,眉頭皺的更緊,他低眉略作沉思,抬頭道:“我去試試。”說罷,雙目閉合,吸氣凝神,一對淡藍色的光翼從後背泛起,隨後,緊緊包裹住了身體……
就在此時,一直凝望著天塵的六師兄,忽然發現天塵有了動靜,忙打道:“大師兄,天塵醒了,天塵醒了……”
大師兄睜開雙眼,朝天塵望去,隻見天塵已經站了起來,他麵色一喜,收回光翼,快速朝著天塵所在的方向而來。
“真他娘的冷啊……”天塵搓了搓手臂,四周張望,好似並沒有看到這邊的兩位師兄,緩緩邁步朝冰穀範圍之外走來。
看著他脫離了冰穀的範圍,大師兄腳下發力,驟然出現在天塵麵前,一把扶住了他。天塵抬起眼皮看了看大師兄,目光有些茫然,突然,“哇!”吐出一口鮮血,暈倒在了大師兄的懷中。
大師兄滿臉關切之色,查看了天塵身體一番,便急切道:“韓末,我先帶天塵回去,你快些回來。”
丟下了一句話,大師兄將天塵夾在腋下,背後那淡藍色的光翼霍然展開,身影一閃,向著遠處急速飛去。韓末不敢多言,徒步跟在了後邊,隻是相比速度,他要差了好多,很快便被遠遠的丟了出去……
時光流逝,晃眼間已半月有餘。
大陸的西北方,翔羽帝國。
一座平靜的小城之側,有著一座不算高大,卻勝在險峻的山,山頂之上,樓閣寰宇,景色秀美,來此欣賞風景的不乏其人,卻沒有人敢上得山去,隻能站在城中仰望著,原因無它,隻因為這裏便是守護著翔羽——被視為翔羽帝國第一宗門的落羽宗。
半月之前,天塵便被帶回了落羽宗,可隻直到現在,卻猶自不見醒來。
落羽山上,靠近西邊的一間書房中,大師兄麵色恭敬站在一老者麵前,老者便是落羽宗的四長老霍林,亦是天塵等人的授業師長。
此時霍林正在詢問著天塵的身體狀況,大師兄輕聲回稟著:“導師,弟子查看過了,天塵的身體完好,並沒有什麽太重的傷,隻是高燒不退,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不過,近兩日已經好多了,應當很快可以醒過來……”
“嗯!”霍林點點頭,麵色冷漠地道:“看著點,隻要不死就好,不過,妖女的兒子也沒有那麽容易死的。”
大師兄身子一緊,麵色微變,低頭不做回應,他一直知道導師不喜天塵,隻是天塵雖說是師弟,可授業一事都是由他來承擔的,兩人的情感更像師徒,聽導師如此說,他的心中不快。但他為人至孝,卻也不敢反駁什麽。
霍林看出了他的情緒,沉聲言道:“羅斯,你做人太過心軟,這樣不好。”言罷,見羅斯默不作聲,知他本性如此也不過分強求,轉而問道:“天塵所學的功法有什麽突破沒有?”
羅斯緩緩搖頭,恭敬行禮:“回導師,還沒有,依舊是老樣子。”說著,他眉頭皺起滿是疑問,道:“弟子一直奇怪,天塵在修煉基礎功法時速度驚人,可開始修煉‘化羽訣’時便停滯不前了,直到現在還停留在第一層,毫無進益。按理說,天塵是痕護法的兒子,資質自然是不會差的……”
“哼……”對於天塵的修為沒有變化,霍林似乎並沒有感到一絲奇怪,他麵色不變,冷哼一聲:“天痕的兒子資質就一定好麽?如果真的好?他又怎麽會丟給我這個廢人?他的長子天龍有些出息,不是就跟著門主了麽?”
聽著導師說到“廢人”兩字,羅斯心中黯然,輕聲道:“導師,您的傷會好的……”
“無妨,反正也這麽多年了,早已經習慣。”霍林擺手:“你去看看天塵,本來這次采到雪銀花便能配齊藥材,看來又得等一年了。在這段時間不能讓他出什麽意外。”
“在宗門之中還有什麽危險麽?”羅斯略帶疑惑。
“天龍和天塵之間的事你也應該知道,看好天塵,別讓他去招惹天龍。”
“他們畢竟是親兄弟,我想……”
“親兄弟?”霍林冷笑一聲:“天龍的母親因為那個妖女而死,天龍怎能還將他當成親兄弟?”
羅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轉而道:“牧東的戰事吃緊,陛下昨日派人傳話,讓我這次隨援軍去牧東,可能要有一段時間不能回宗門了。所以,我打算將“化羽訣”一起傳予天塵,然後隨援軍而去。不知導師的意思……”
“無妨!”霍林淡淡地道:“這些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了,無需問我。”
羅斯大感意外,因為導師一直不喜天塵,此事他思緒良久,而不敢提出,還以為對方會反對。如今看來,倒是自己想多了,導師是何等人物,雖然現在因傷修為所剩無多,但再怎麽也不可能和他一個晚輩計較什麽。麵帶喜色的羅斯忙道:“多謝導師,那弟子先行退下了。”
“好!你去吧!”霍林輕聲說罷,待羅斯離去後,再次冷冷一笑:“一個靈魂被封印了的人,如何能修煉的了‘化羽訣’?”言罷,他似乎有些出神,隔了一會兒,又喃喃道:“天痕啊,天痕,我越來越看不透你了,對自己的兒子也用如此狠毒的手段,莫不是你對那個妖女也有所顧忌?隻是可惜了那‘究寒之體’。”
霍林的語氣之中透著惋惜之色,不過,在他心中卻也有幾分慶幸,若非天痕如此一手,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對待天塵了。殺之不舍,放扔不管,卻又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拋卻思緒,他坐在搖椅,慢慢地閉上雙目,這些年來舊疾困擾,讓他的體質每況愈下,稍稍有些疲憊,便忍不住泛起困意。
就在似睡非睡間,霍林猛然睜開雙眼,驚出一身冷汗,心中有一種極度不好的感覺,似乎在羅斯前去的方向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這種感覺隻是一瞬,隨即,便再度隱去,甚至讓他懷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一個可怕的夢?
睡意全無,霍林凝眉沉思良久,羅斯應該是去看天塵了,對這個徒弟他很是了解,再說,現在羅斯的實力早已經超出了自己,也無需擔心什麽,天塵注定已經成為一個廢人,絕對不會出什麽意外。他輕歎了一聲,又緩緩地合上了眼皮。
然而,對天塵渾不在意的霍林,並不知曉此時的天塵已經不再是他眼中那個懦弱無為,逆來順受的傻徒弟了。
第二章化羽訣
小屋之中,天塵靜靜躺著,眉清目秀的臉龐很是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羅斯推門而入,望向了他,眼中露出幾許安慰,從懷裏掏出一本不太起眼的薄皮書,放在他的身旁,搖了搖頭,轉身朝外行去。
突然,身後一股邪氣陡然傳來,莫名的危機感充斥著羅斯的心底,他下意識間便魔力外放,一層淡藍色的光幕驀然將自己緊裹起來,同時快速避讓,側身踏離原地,驟然轉身朝身後望去,竟而做出防禦姿態。
作好這一切後,他第一反應便是天塵的安危,因為,他明顯覺察那邪氣便是從天塵所在的方向傳來。然而,就在轉頭的瞬間,邪氣卻驟然收斂,消失無蹤。羅斯心下大奇,卻再也感覺不到那股邪氣了,恍似從來都沒出現過一般,讓他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忽然,屋外傳來了輕微的響動,羅斯皺了皺眉,光幕收斂,邁步走了出去。
隨著關門聲響起,天塵猛地睜開雙眼,坐了起來,敲敲發痛的腦門,隻感覺好多事情想不起來,記憶如同被寒風掃過的殘片,總是一段一段的閃現,很多地方都串聯不到一起。
他並不知道,就在之前羅斯感到邪氣的刹那間,正是他的靈魂與身體之前的靈魂碎片完全潤合的過程,此時,記憶之所以連貫不起來,也是因為潤合的隻是靈魂的碎片,而不是完整靈魂的原因。想了一會兒,實在想不起來,他便不再去想,停下思緒,頭也似乎不那麽疼了,看著床邊的薄皮書,伸手拿了起來。
“化羽訣”三個金色的字落入眼簾,正欲翻看內容,房門卻又一次被人推開,這次進來的是一個少女。
天塵抬眼一望,還未看清楚少女的臉,便覺手中一空,薄皮書已經落在少女的手中,接著,便是一聲冷笑:“天塵,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偷化羽訣!”
“還給我!”天塵向前一躍,卻被一腳踢了回來。
“居然還敢搶奪,反了你了,我要告訴爹去,看他怎麽罰你!”言罷,少女轉身欲走。天塵急追而上。
正欲離開的少女,聽到身後的動靜,緩緩轉過身來。
忽然,隻見眼前出現了一隻大腳,她驚慌之餘,急忙後退,但那隻腳來的太快,而且是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踢來,倉促躲避,雖然讓她美麗的臉蛋不至與那腳掌親密接觸,但是,肚子上卻結結實實的中了一腳,整個人被踢得倒飛了出去。“砰!”少女的後背緊緊地貼在了房門之上,她滿臉驚愕地看著眼前的天塵。
“你、你……”少女不可置信地看著天塵,以前被自己如何欺負都隻敢喊“師姐饒命”的家夥居然敢還手,這讓她一時之間有些回不過神來:“你居然敢踢我?”
天塵揉了揉發酸的胳膊,冷眼看著她,感覺少女的問題很是白癡,被人打了,難道還要說謝謝不成?此時,看清楚了少女的臉,他在記憶中搜索了一下,隱隱記得,對方是導師的女兒,名叫霍妮。記憶中的少女並不友善,反而是經常欺負自己的對象。
看著天塵緩緩收回光溜溜的腳丫,少女厲聲尖叫了起來:“天塵,你個混蛋,我要殺了你——”隨著話音,一條長鞭出現在了少女的手中,鞭上帶著絲絲寒氣,少女手腕一抖,長鞭直奔天塵的天靈蓋抽打過來。
天塵麵色大變,記憶中霍妮雖然每次均以欺負自己為樂,卻沒想到居然如此狠毒,真的下殺手,他連連後退,那長鞭卻是速度極快,竟然躲避不開。
慌亂下,天塵站立不穩,身體向後倒地上,下意識抬起腳掌向那長鞭擋去。
“啪!”鞭梢重重地抽打在了他的腳掌之上。
天塵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但那少女顯然沒有罷手之意,口中不斷咒罵著,長鞭帶著風聲再次疾舞而至。
天塵大驚,再也顧不上疼痛,雙手猛拍地麵,疾速朝後麵躍去。
“呼!”
長鞭急閃而至,一層紅光包裹其上,整條鞭身恍如利箭一般變得筆直鋒利,迎著天塵頭頂擊斬而下。霍妮已起殺心,出手不留半點餘地!感受著頭頂上方的壓迫感,天塵隻覺得身體無法動彈一下,紅光落在他的身上,恍如將他緊緊禁錮了起來一般,四肢都不聽他使喚了。
千鈞一發!就在長鞭即將落下之際,忽然,淡藍色的光幕在天塵頭頂亮起,瞬間將長鞭包裹在內。光影一閃,下一刻,羅斯臉色陰沉地擋在了天塵身前,在他的右手中,緊緊攥著那條長鞭的鞭身。
“大師兄?”霍妮看到羅斯,麵色一緊,吃驚地喊了出來,不過,隨即她就變了模樣,一改聲調,滿臉委屈,道:“大師兄,天塵他欺負我……”
羅斯深深吸了口氣,強壓怒火。天塵就如同是他的親傳弟子,看到霍妮下此毒手,心中氣憤不已,但對方怎麽說也是師傅的女兒,而且是自己看著長大的,真的對她出手顯然下不了手。最後,他緩緩地鬆開了手,冷漠的聲音傳出:“天塵生性軟弱,怎會欺負於你,小師妹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打擾他,讓他先安心的修養好了再說。”
天塵並沒有因霍妮的狠辣而害怕,而是咬著牙,目光陰冷地朝她望了過去。
霍妮接觸到他的眼神,身子一怔,隻覺得那個眼神讓他禁不住心底一寒,隨即,卻又覺得自己不該怕這個窩囊廢,挺了挺胸脯,變得更加蠻狠了起來。
“可是,大師兄!”霍妮不依不饒地用手指指著天塵道:“他……”
“夠了!”羅斯低沉的聲音從吼中發出,伸手將霍妮手中的化羽訣拿了過來,交到天塵的手中,看也不看霍妮一眼:“就算是他有什麽做的不對,方才你差點取了他的性命,有什麽罪也贖了吧!”
看著大師兄真的生氣了,霍妮急忙住口,不敢再言。羅斯平日裏雖然很是和藹,但身為落羽十二翼的他,本身實力高強,在落羽宗裏很是受人尊敬,一旦他真的發怒,就算是有父親撐腰,霍妮還是不敢對羅斯無禮。
“因為一個廢物至於發這麽大火麽……”最終,霍妮嘟囔著離開了屋子。
羅斯回過頭,向天塵望來。
天塵雙手抱著腳丫,看著恍似被灼傷一般的傷口,正大口大口地朝著腳底處吹著氣,以減緩疼痛,感覺到羅斯的目光,他抬起頭,隨口問道:“大師兄,那凶婆娘……”
“凶婆娘?”羅斯一愣,隨即微微一笑,方才的怒氣,也被他這麽一句弄得消失於無形了。
平日間懦弱的天塵,受了欺負總是低頭不語,如今能罵出一句凶婆娘,卻也讓羅斯略感詫異:“穿衣服,我們出去走走。”丟下這句話,羅斯便邁步出門,在外麵等他了。
天塵有些疑惑,隨即又揉了揉發疼的腳掌,披上外衣,朝門外而去。
落羽山,冰穀峰。
夏日時節,此處鳥語花香,草綠樹青,與冰沒有半絲聯係,這裏之所以叫冰穀峰,隻是因為在山峰的邊緣處那條冰穀,天塵從冰穀出來,卻對那裏沒有絲毫的記憶,他緩步走到羅斯身旁,兩人站在峰頂一塊凸起的岩石之上。
腳下,白雲環繞,群山飄渺,放眼望去,令人心曠神怡,心情自然便平靜下來。
“天塵,我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羅斯盤腿坐下,語氣柔和地輕聲言道。
“委屈?”天塵挨著羅斯坐下:“那裏有委屈了?”
“哦?”羅斯詫異地抬起了頭,雙目盯著天塵看了一會兒,露出了一個欣慰的微笑:“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多了。”
“大師兄也是這樣認為的麽?”天塵握緊拳頭,滿是不甘,憤憤然道:“嗯嗯,連一個凶婆娘都打不過,身為男子漢的我,太丟臉了!”
“你、你是這樣想的?”羅斯吃驚地扭過了頭。
“嗯!”天塵握了握拳道:“對了,大師兄,那會兒你身上的光是什麽回事,好像很厲害的樣子,能不能教教我?”
羅斯搖了搖頭,想要做到魔力外方,至少得將化羽訣的基礎功法突破,達到聚源之境,隻是天塵在三年前就已經將基礎功法第一層修煉至了頂峰,到現在卻也未能更近一步,平日間,為了不打擊天塵,羅斯都回避著這個問題,現下天塵突然問起,卻讓他沉默了起來。
正當羅斯在思考如何回答天塵之時,一個人影遠遠跑來,還沒到近前,便抹著頭上的汗水,高聲喊道:“羅斯副使,您在這裏啊!讓我好找,陛下急召,宣您入宮,可能要提前出發了。”
“好,你在山下等我,我隨後便倒!”羅斯交代一句,那人點點頭,匆匆而去。見那人離去後,羅斯才轉過頭。
看著天塵,他心中有許多疑問,感覺到天塵這次醒來有著很大的變化,然而,此時卻沒有時間詢問了,略一思索,輕聲言道:“你問的這些問題,化羽訣中都有,你自己研讀一下便能知曉。我要走了,你遇事多忍耐,一切等我回來再說。”話音落下,羅斯身影一閃,淡藍色的光幕化作一雙羽翼,隨即,身子騰空,迅速遠去。
天塵看著羅斯遠去的身影,眼中滿是吃驚與羨慕之色,不由道:“大師兄原來是個鳥人……”
隨後,翻開了化羽訣,裏麵隻有薄薄幾頁,每頁短短幾行,他掃了兩眼,便已經將全文看完,喃喃自語,道:“用靈魂去感受自然之中的魔力元素麽?可靈魂怎麽使用?”
他有些疑惑,閉上雙目,伸出了手掌,慢慢地,似乎有無數的光點帶著絲絲的涼意附在了自己的掌中,感覺很是舒服……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微微一驚,他急忙凝耳傾聽。
“韓末,你確定大師兄已經走了?”
“當然確定,這冰穀峰現在隻有大師兄一人達到了魔力化羽的境界,方才我看到一人展翅遠去,不是大師兄還能有誰?”
“這便好了,沒有大師兄護著他,我看他這次死也不死,居然敢踢我,反了他。”
“天塵真的敢踢你?”韓末的話中明顯帶著不相信的色彩,絲毫沒有因對方不稱呼他韓末而覺不妥。
“想起來我便咽不下這口氣,這一次一定要殺了他,留一個廢物在山上,真不知道父親怎麽想的。”
“怎麽說,他也是痕護法的兒子,這樣做不好吧……”
“痕護法?他都失蹤這麽多年了,死活都不知曉,有什麽好怕的。”
“可是,殺了天塵,導師那裏也不好交代……”
“那便打斷他一條腿……”
聲音越來越近,便是聽不出語氣,光是談話內容,天塵也知道是誰來了。他的雙目漸漸冷了下來,沒想到霍妮居然緊追不舍。
“上麵好像有動靜。”女子話音剛落,兩人加快了腳步,一躍而起,來到了峰頂。
“誒?怎麽沒有人?”
“師妹?你是不是聽錯了?”
“怎麽可能,我明明聽著有人在這裏的。”說著,霍妮四周仔細觀察了起來。忽然,她發現有一根藤條繃得極緊。順勢向前走了幾步,朝崖下望去,果然,天塵正吃力地抓著藤條吊在崖邊。
“六師兄,找到了。狗東西,居然躲在這裏,差一點便讓他逃脫了。”
霍妮得意地望向了天塵,突然,她的眼中滿是恐懼,驚叫了起來。
她身後的韓末聞聲,急衝而至,當看清眼前的一幕時,也是大驚失色,張開了大嘴,說不出話來。
第三章殺氣
崖壁上,天塵全身泛起藍色的光芒,腳掌猛地一踏,抓在藤條上的雙手驟然發力,整個人直撲了起來,雙拳帶著冰寒之氣轟出,驟然而至。
“魔禦全身——”
韓末雙眼圓睜,滿是不可置信之色,先前還是廢物一個的他,怎麽能在短短時間內,直接跳過化羽訣的基礎階段的九層功法?要知道,魔禦全身,這是基礎功法大成之後的表現。驚呼過後,韓末急忙收斂心神。畢竟在經驗上韓末要比霍妮強出許多,雖然也是驚慌不已,卻是慌而不亂,眼見天塵急衝而至,連忙單手提住霍妮的衣領向後退去。
急退之下,雙方距離頓時拉開,如此,天塵全力一擊的速度便慢了半分,眼看就要落空,他心中一急,若是一擊不中,對方一旦發現了自己的秘密,倒黴的便是自己了。他猛地大喝一聲,腳下再度發力,全身藍光發出陣陣寒氣,恍如凝成一塊塊堅冰一般。
“魔力化鎧——”
韓末肝膽欲裂,眼中的恐懼溢於言表,他來不及多想。天塵的速度霍然之間已增一倍有餘。
“砰!”悶響伴著慘叫,天塵一掌擊在霍妮的胸口,霍妮身體之上瞬間被寒氣所包裹,眉毛頭發都凝了一層白霜,兩人被生生地擊飛出去,重重落在了一旁的山石之上。
因撞擊之力傳來劇烈的疼痛,韓末卻無暇顧忌,在落地的刹那間,他便急忙爬了起來,土黃色地光芒在腳下泛起,將已經暈過去的霍妮往腋下一夾,沒命地朝峰下逃去。心中的駭然,讓他隻能想到逃命兩個字,再也顧不了其他。
若是他回頭望上一眼的話,定然會發現天塵此時已是臉色慘白,周身恍如實質般的藍光也已消失,隻可惜他已經被嚇破了膽,那裏還敢回頭。
方才那一掌,所擊之處異常柔軟,天塵卻無暇回味,他雙手掩頭,隻覺得頭疼欲裂,忍不住惡心之意從心底泛起,“哇”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才略微好了一些,他大口地喘息,貪婪地吸著空氣……
“原來如此……好強大的魂力……”
突然,一個女聲傳進天塵的耳中,他大吃一驚,抬頭一望,禁不住整個人便是一呆,浮現在眼前的是一張絕美而毫無瑕疵的臉,淡雅長裙裹著修長的身體,如此容貌,如此身形,便是任誰看到也會忍不住驚歎。然而,對方美眸卻由上至下,神色高傲地俯視著他,根本就沒有將他放在眼中,隻是一眼,女子便收回了目光,眼中先前還有的一點好奇之色,也隨即斂去。
“你本沒有到突破化羽訣的基礎階段,強行運用魂力將魔力元素附在身上,居然不死,當真幸運……”
女子的話深深地震憾著天塵,瞬間使他從對方容貌的吸引中緩過神來。他極力地搜索著自己的記憶,卻怎麽也找不到這個女子的信息,在記憶中並沒有這麽一張絕美的臉。
自己不認識的人?天塵的第一反應便是警惕地看著對方,喘息著的身體,盡力地保持平衡,單手撐著地麵,擺出了一個攻擊與防禦都是最佳的姿勢。
女子似乎已經對他失去了興趣,扭過頭,麵無表情,語氣中甚至有些不屑地言道:“若要殺你,縱使你真的到了突破了基礎階段也隻是多費些手腳罷了……”說罷,邁步欲行,卻似乎又想到了什麽,頭也沒回,道:“以你的身體不可能承受得主如此負荷的魔力,若不想脛骨被壓碎,你還是不要再做這種愚蠢的行為了……如此強大的魂力,可惜了……”說著,她輕輕搖頭,不再說話,心中卻不免為天塵惋惜,停滯在第一層太久,身體之中的本源魔力沒有被喚起,這一生恐怕都會停滯在這裏了……雖不知為什麽有如此強大的魂力卻連第二層都突破不了,不過,現在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管什麽原因,結果已經造就,若不然也許再過十年落羽宗說不定還能出現一位化羽級的強者……女子的惋惜之情也隻是一閃而過,便即消逝……
“你說的可惜是什麽意思?”天塵眼見女子要離去,趕忙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女子淡淡望了他一眼,似乎不想打擊他,也似乎覺得已經沒有再與他說話的必要,再也懶得理會,總之,她什麽也沒有說,邁開步子,緩緩地離開了。
“等等……”天塵的話音並沒有讓對方有一絲的停留之意,喊了幾句,他憤而罵了一句娘,放鬆身子,坐了下來。此時身體略一鬆懈,頓覺全身無有一處不痛,整個人都似乎要裂開了一般,骨骼上的陣痛感讓他恨不能當下就暈過去。
但是,他知道現在自己還不能暈,方才一擊之後,霍妮和韓末必然會找人來報複自己,自己必須盡快離開,隻是,如今的身體沒有一絲力氣,而且疼痛難忍,隻好在此停留,先做短暫的休息再說了。
天塵盤膝坐下,深深地吸了口氣,完全放鬆下來的身體雖然愈發地疼痛,天塵咬牙強忍著不讓自己暈過去,然而,雙眼還是禁不住有些模糊了起來,強烈的困意湧了上來……
“以後,離她遠一些,不然,我真的會忍不住殺了你。”
突然傳來的聲音在天塵耳邊響起,讓他精神猛然一怔,困意全消,陡然間,身上便是一身的冷汗。眼前毫無征兆地出現了一雙腳,沒有發出一絲聲響,若是沒有先前那句話,天塵根本就擦覺不到有一個人來到了自己的身前。
天塵明白,這一切固然與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有關,但是,他也知道,就算是自己沒有與霍妮之前的那一戰,同樣也發現不了這個人的到來,就如同先前那女子的出現一樣,這個人給天塵的感覺太過強大,具體強大到什麽程度現在還未可知,但至少目前的自己就算是自己不顧生死,再強行將魔力元素聚攏到身上也一定不是這人的對手。
他慢慢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英俊的臉龐,隻是那目光之中卻充滿著厭惡、不屑、輕蔑……總之,各種鄙夷之色盡而有之,卻唯獨沒有一分是正常的。
接觸到這張臉,天塵第一時間就生出了厭惡之情,腦中的記憶一閃而過,目前天塵能完全記起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母親,另一個便是眼前的這個人。
此人給自己的記憶太多了,以至於便是自己忘記了很多事,卻也不能將他忘卻,曾幾何時,在自己剛剛來到落羽宗之時,便是他第一個向自己投來了狠毒而厭惡的目光。就是他在自己被人欺負的時候出手相救,救下來後,卻比欺負自己的人更殘忍地對待自己。
天塵不明白自己以前為什麽那麽怕他,但是,現在的自己對他的卻是深深地厭惡,哪怕他長相英俊,哪怕他在落羽宗裏被很多人仰望,這一切在天塵的眼中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天塵知道,若是現在自己的實力夠強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將這廝揍地滿地找牙……
可惜,現在的自己還沒有這般實力,況且眼下身體的狀況也不允許他做出太大的動作。壓下了心中的怒火與憤恨,天塵的嘴角上翹,露出了一個帶著邪氣的笑容:“你管得著麽?”
話音剛落,凜冽地殺氣驟然籠罩在了天塵全身……
第四章神奇的門
驟然籠罩在天塵身上的殺氣,使得他本來已經劇痛地身體險些便被承受不住這股壓力,垮了下去。不過,他卻依舊毫不屈服地抬起了臉,強擠著露出一個笑容:“你想殺我麽?哥哥?”
隨著這一聲“哥哥”道出口,籠罩在他身體之上的殺氣慢慢地斂了下去。
站在天塵麵前之人目光之中閃出一絲詫異之色,此人正是霍林口中的天龍,也是天塵唯一的哥哥,但是,兩人的關係卻早已因為千絲萬縷而變得異常微妙,雖不是生死仇敵卻也相去不遠。
天龍掃了天塵一眼,良久,道出一句:“你讓我很意外。”
回想起來,六年過去了,除了父親第一次帶天塵上山之時,他叫了一聲哥哥,之後便再也沒有對天龍說過話。因而,天龍的這一句意外,落在天塵的耳中卻一點也不意外。
“這不正是你希望的麽?‘哥哥’”天塵特意加重了“哥哥”兩個字。他本就疲弱不堪的身體經此一次,更是疼痛的厲害,那殺氣收斂回去之後,他便幾乎癱軟了在了地麵。呼吸再次急促,難看的臉色上卻是一副桀驁之意,對視著天龍沒有半分想要屈服的意思。
天龍看著他,眉頭微蹙,似乎極是厭惡他這副神情:“若不是父親交代不可傷你性命,你早已經死了多次。以後不要再叫我哥哥,我聽著惡心……”
“其實,我叫著也很惡心……”天塵說著,哈哈大笑,笑聲中夾雜著咳嗽之聲,顯然,他的傷顯然已經加重,但麵對天龍,他似乎有恃無恐一般,笑聲漸冷。
天龍轉過頭,目中滿是殺機,緊緊盯著天塵,隨後,他強忍了下來,麵色漸緩,眼中的輕蔑之意漸濃:“你今日給我太多的意外了,若是當年的你也有這般膽氣的話,說不定我還真的會對你刮目相看,可惜,現在的你,隻不過是一隻會叫的蒼蠅而已,你的叫聲越大,便越讓人惡心……”
天塵咬了咬牙,沒有說話,雙目卻是狠狠地瞪著天龍,嘴角那邪氣的笑容又露了出來。
天龍看著這個笑容,心中一陣不舒服,雙目一凝,單手揮起,手掌之上,一層淡紅色的光幕一閃即隱。隨著天龍的動作,天塵隻覺得一道熱浪襲來,灼熱的氣息讓他雙頰生疼,強烈的勁風將他推出幾丈遠的距離,直到崖邊之時,才停了下來。
天塵大口的喘息著,臉色更加的慘白,“哇——”張嘴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劇烈地咳嗽起來。
“以後在我麵前閉上你的嘴!”天龍一甩衣袖,冷哼了一聲言道,言罷,緩緩朝遠處走去。
“今日與往日你所賜予的,我全部記下了,來日如數奉還。”天塵看著天龍的背影,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等著你!”
天龍並沒有回頭,甚至連步子都沒有停頓一下,隻是淡然地說著,聲音中充滿著諷刺意味。對天塵,他依舊保持著不屑一顧的態度,雖然,天塵今日的表現讓他有幾分意外,不過,天塵的實力卻依舊對他這個落羽宗的天才沒有絲毫威脅。
望著天龍一步步的離開,天塵艱難地站直了身體,邁步朝峰下行去。他每走一步都渾身上下都疼痛不已,猶如有億萬根針在身體之中瘋狂地穿梭一般,但是,他知道現在自己不能停下來。依照霍妮的性格,她必定會報複自己,而且,絕對異常地慘烈,這一點,天塵十分的肯定。
一步一步挨下冰穀峰,天塵尋了一處山石坐下來大口地喘息著。一路之上,身體的疼痛已經好了許多。不過他此時已經沒有了戰力,隻要隨便遇上一個人,便能夠將他捏死。好在冰穀峰是霍林的地盤,霍林自從昔日與劍宗一戰負傷,實力大損後,便沒有再收徒,因而,冰穀峰的人脈一直很少,平日間便是想尋找一個都難,更別說在這山野間碰到了。
但因先前碰到那個女子與天龍的關係,讓天塵還是謹慎了許多。身體痛楚略輕,他便決定沿著山壁下到穀底行走,這樣更加安全一些。
尋了一處不太陡峭的岩壁,天塵係好藤條,慢慢地順著藤蔓向穀底滑落而下。
原以為從穀底行走比較安全,然而令天塵沒有想到的是,快接近穀底之時,卻有一股巨力猛然擠壓而來。七彩色的光影在浮空之中不斷閃爍著朝天塵亟凝,讓天塵略微緩減的身體瞬間再次劇痛難忍,而且,那光影的擠壓之力似乎要捏碎他的胸膛一般,讓他一陣窒息。
便是想要叫喊都發不出一絲聲音,就連腦子也開始昏昏沉沉,陣陣眩暈之意侵襲而至。下意識間,他放開了藤蔓,雙手掩頭,使勁地甩著,好使得自己不致暈過去。
奇怪的是,失去藤蔓的支撐,他的身體居然並不落下,光影急劇的擠壓,硬是讓他不再向下落去分毫。就在天塵以為必死無疑之際,在他胸脯佩戴的一塊玉佩突然發出一層微弱的乳白色光芒,緊緊地包裹住了他的身體,天塵隻覺得的全身溫暖無比,異常地舒爽。然而這中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不知不覺中,身體慢慢地融入了七色光影之中。
隨著“啵!”的一聲輕響,一道細微的裂紋出現在玉佩之上,同時,身體驟然向下落去。還不及反應,便是“噗通!”一聲悶響,掉落在了穀底的湖水之中。湖水冰冷刺骨,卻並不如何難以忍受,感受過了冰穀中的嚴寒,麵對這一點涼意,甚至讓他覺得有幾分舒爽之意。
天塵手腳並用,爬至岸邊,急忙查看胸口的玉佩,看著那一條細小的裂紋,一陣心疼,這是母親留給他的唯一東西。記憶中,母親的模樣並不清晰,隻是記得母親很疼他。和母親在一起的那段時光是他最快樂的。隻是六年前的不遲而別,讓天塵直到現在,再也沒有見過母親一眼。
收好了玉佩,不再去想這些。他站起身來四處查看一番,發現穀底並不像他想象中那般狹小,反而很是寬闊,景色也異常美麗。
不過,最吸引他的,卻是對麵的牆壁。在牆壁之上竟然有著一扇夢幻般的門。門呈半圓形。上麵古怪地花紋閃著一道道光暈,如水波一般,輕輕蕩漾著。
吃驚地望著那扇門,天塵不自覺地便朝著它走去。越是靠近,便覺得裏麵有著什麽東西吸引著他,讓他禁不住便想進去一探究竟。
來到門前,伸出手,輕輕地托著門扇推去。就在手掌剛剛觸及到門扇,陡然間,裏麵仿佛有一雙手揪住了他一般,將他向裏麵扯去。天塵心下大驚,急忙伸出另一隻手,想摁在門上借力,好讓自己將手收回。然而,當另一隻手觸及到門扇之時,卻發生了同樣的情況,也被扯入。
天塵驚駭異常,門扇卻驟然光芒大放,晃眼間,便將他的身體淹沒在了光幕之中。當光幕落下,天塵的身體竟是隨之消失不見,再難尋出半點痕跡,隻有那小湖邊上,還殘留著未幹的水痕。
第五章七色神羽
隱隱約約,似乎再次置身於了先前那七彩色的光影中一般,四周的壓力驟然增大了起來。唯一與先前不同的,隻是這一次的擠壓之力更為強大,那光影層層疊疊,猶如萬斤巨石滾滾而來。天塵仿佛聽到了自己的骨頭因而不堪重負而發出陣陣破碎之聲。
而且,光影纏繞於身,也不是全部均力而為,相互彼此,錯綜複雜,天塵身在其中,被拉扯的不成樣子。腦袋從雙腿之間穿了過去,幾近貼在屁股之上。雙腿大開,雙臂後彎,眩暈之感再次出現,頭疼的厲害,似乎要炸裂一般。
他竭力想要改變自己身體的姿勢,一連用了幾次力,卻依舊沒有反應,鼻孔之中已經開始出血,鮮紅的血珠在光影之中滴落的異常緩慢。好在,此時腦袋已經又被拉扯回了原位,避免了與自己屁股親密接觸的糗態。
血珠緩緩而下,慢慢地接觸到了他胸前的玉佩,就在玉佩與血珠碰觸到一起之時,鮮血瞬間滲入了玉佩之中,隨後,玉佩驟然亮起,乳白色的光芒再次從玉佩上溢出,瞬間護在了天塵體表,那七彩色的光影接觸到乳白色的光芒之後,僵持了起來。
恍如兩個高深莫測的高手在搏鬥一般,幾番衝撞之下,乳白色的光芒暗淡了下去,卻並沒有消失,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危險一般,淡淡地包裹著天塵的身體。
而天塵也已經脫離了光影的範圍,他喘息著站起,回頭望了一眼那半圓形的門,那門距離自己現在的位置隻有半尺之餘。
從裏麵看,門是透明的,厚度也隻有半尺左右。令天塵疑惑不解的是,就這麽短的距離,怎能將自己困住那麽久。而且被困住之時,他隻覺得那光影似乎無邊無際,龐大的不可方物,怎麽看,也不是如此短的距離所能造成的感覺。盯著看了半晌,依舊沒有一絲頭緒,唯有放棄不在去想。
好在那乳白色的光芒過後,身體似乎恢複,已經不再那麽疼了,行動起來,也自如了許多。他摸出胸前的玉佩,捧在手中仔細查看了一番,除了先前那道裂紋,其他並沒有什麽變化,通體光潔順滑,觸手溫軟。他這才放心下來,抹了抹唇上的鼻血,卻並不知道方才自己的鮮血滴落在玉佩之上的事情。不過玉佩兩次救了他的性命,卻讓他更加地珍惜它了,小心翼翼地收好之後,朝裏麵望了過去。
一望之下,他卻猛地睜圓了雙眼,吃驚之餘,嘴巴也大大張開,眼前的事物居然讓他有著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
前方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叢林,樹木錯綜,綠草綿延,鮮花綻放,空間之廣闊,竟是超乎了想象。揉了揉雙眼,回頭瞅了瞅那扇門,又轉過頭再次望向眼前的叢林,來回幾次之後,天塵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
娘的!這是怎麽回事?他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狹窄的通道,居然會通向如此遼闊的叢林,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很快天塵便證明了自己的眼睛得確是不能相信的。因為他越是往前走,身後的通道便依舊狹窄且不斷增長,而前麵的叢林恍似永遠也到不了一般。麵對如此詭異之事,天塵的腳步有些躊躇不前了。本打算原路返回,但忖度片刻之後,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盡管前方太過詭異,但身後的門,卻著實讓他吃了不少苦頭,那種腦袋貼在屁股上的感覺,天塵此生決計不打算再體會了。
因而,他還是硬著頭皮朝前行去。
然而,這個選擇也似乎不是正確的。前行中,那叢林看在眼中真切異常,而且,還是在不斷變化著。方才還碧空萬裏的叢林,現在卻驟然陰暗起來。頃刻間,狂風暴起,叢林上方,雲霧翻滾,電閃雷鳴,陣陣轟鳴之聲響徹耳際,震得耳膜生疼。
再觀叢林,寂靜也伴隨著上方的變化而消失殆盡。各種認識的和不認識的飛禽走獸競相奔走,恍似要天塌地陷一般。
是幻象,是幻象……不斷地告誡著自己,但是依舊忍不住驚訝地張大了嘴,麵前的幻象太過真實,讓他幾乎忍不住便要去相信這是真的。
忽然,翻滾的雲層之中,一道七彩光芒陡然劃破陰暗墜落而下。
不消片刻,悲鳴聲起,那墜而下的七彩光芒轟然砸落地麵。叢林之中的樹木在這巨大的衝擊力之下,瞬間化作粉末狀,被吹飛出去。劇烈地晃動間,地麵之上,一條巨大的裂縫緩緩出現,不斷加寬。就在晃蕩微一停頓,裂縫之中七彩光芒反躥而上。
這時天塵才看清,那光芒居然是一隻通體赤紅,雙翼七彩色的鳥。準確地說,是一直發著七彩光芒的神鳥。他雙目圓睜,震撼不已。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七色神羽?
在落羽宗裏,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據說,落羽山之所以叫落羽山是因為在神鳥‘七色神羽’隕落此間。後來,此山便靈性十足,成為修煉聖地。再經過曆代先輩們苦心鑽研,結合上山間靈氣,這才有了可以拋開咒語,直接吸收魔力的神奇功法‘化羽訣’。落羽宗也是在那個時候才創立的。
從入門開始,這個傳說,天塵不知聽過了多少遍,但是,他一直懷疑這傳說的真實性。現在親眼見著這一幕,讓他如何能夠不吃驚?不震憾?
但是,很快天塵便將腦中的震驚甩了出去。因為,就在那七彩神鳥直飛而起之際,翻滾的雲層卻霍然張開,一柄巨大的冰劍直斬而下,生生刺穿入七彩神鳥的胸腹而去勢不止。
七彩神鳥巨大的身體隨著劍勢再次砸落在地麵,發出轟然之聲。此刻吸引天塵目光的卻已經不再是哪隻鳥,卻是那把巨大的冰劍,準確的說,也不是冰劍本身,而是冰劍的劍柄上方。
劍柄之上站立著一個男子。男子長發及臀,隨風狂舞,雙手環抱胸前,周身氣勢讓人不敢逼視,傲立在那裏,竟有睥睨天地之意。
天塵雙目盯著那個男子不敢稍離半刻,隻是任憑他如何仔細端詳,卻怎麽也看不清楚男子的長相。正當天塵下意識地想邁進幾步去觀瞧之色,男子卻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他,朝著天塵這邊望了一眼。
“啊——”
天塵忍不住驚呼出聲,男子的臉他依舊看不清楚,震驚他的卻是那男子似乎正對著他笑,而且,笑容之中帶著一股邪氣,讓人望而生寒,更恐怖的是,天塵居然覺得這笑容異常的熟悉。熟悉的如同是他自己的笑容一般。
但是,想破腦袋也想不起來,自己在那裏見過這個人。別說見過,就是連相似的都沒有。這種奇怪的感覺,讓天塵很不舒服,他幾乎想上去問一問那個男子,他到底是誰?
可惜天塵並沒有機會,那男子望了這邊一眼後,旋即便收回目光,轉而朝頭頂望去,似乎上麵有著更為讓他在意的東西,同時,他的身體脫離了劍柄,衝天而起,隻是一瞬,身影便再度消失在了雲層之中。男子離開之後,被冰劍貫穿的七彩神鳥又掙紮著想要爬起來,隨著它的身體移動,冰劍開始微微顫抖,接著便是劇烈的晃動。
七彩神鳥高鳴出聲,猛然展翅,奮力想要飛起。掙紮中,冰劍一點點地被拔出地麵。眼看著冰劍便要徹底脫離地麵。驟然間,天空突然暗了下來,接著一座高山從天而降,砸在了冰劍劍柄處,連同冰劍與七彩神鳥一起掩埋了起來。
巨大的撞擊之聲,伴著絕望的悲鳴,混雜在一起傳入天塵的耳中,與此同時,就在七彩神鳥被掩埋的最後一刻,它居然轉頭朝天塵望了過來。在它的眼中,一道光影激射而出,直奔天塵而來。速度快得匪夷所思,根本就不給天塵任何的反應時間。
千鈞一發之際,包裹在天塵身體的乳白色光芒霍然再次光芒大作,恍似在他的身前鑄立了一塊堅硬的盾牌一般,與那光影撞擊在了一起。
撞擊之力沒有一絲聲響,但是餘威卻頗有勁力,將天塵整個人轟飛了出去,直到後背碰撞在通道的岩壁之上,這才停了下來。身體順著光滑的岩壁滑落而下,後背異常的疼,天塵隻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他坐在地上休息了好一會兒,這才覺得舒服了些,抬頭朝著前方望了過去。
“嗯?”疑惑地眨了眨眼,使勁瞪視著。赫然發現前方居然成了空蕩蕩地通道,先前那叢林、大鳥、冰劍、男子,統統地沒有了。唯獨通道的深處有一點亮光在微微閃動,那亮光正對著天塵。讓他不禁又想起了方才那突來的光影。
心悸之餘,天塵不由得謹慎起來,小心翼翼地起身,快速躲到了岩壁角落之中,悄然地觀察著前方的動靜。
隔了一會兒,發現並沒有什麽異常,這才緩緩地靠近。
那亮光看起來似乎很近,但真的走過去,卻是距離頗遠。來到那亮光之前時,因時間頗長也沒任何動靜,已經讓他不再那般警惕對之了。
來到近前,天塵才看清楚,原來那亮光發出的地方,是一個並不起眼的石頭,在石頭上方,一個小東西異常明亮。湊上前去,仔細一瞅,隻見一顆閃著七色光芒的小東西安靜地停留在石頭上麵。通體透明,大約拇指大小,煞為好看。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兩根指頭輕輕地將這小東西捏了起來,觸手溫軟,並沒有什麽異常。
“這是什麽呢?”天塵放在眼前仔細端詳著,卻不認識,先前他還一度認為那道襲擊自己的光影是這小東西發出來的。因為,之前的畫麵對他來說,都是幻象,他不相信幻象也會攻擊人,但是,現在看著這個漂亮的小東西,卻怎麽也不能把它和攻擊自己的那道光影聯係在一起。
將它平放在掌中,天塵正值感歎,突然,大地一陣晃動,頭頂上的先是塵土稀稀疏疏地下落,沒過多久,便開始有碎石滴落,再往後,拳頭大的石塊紛紛而下……
躲開一塊從頭頂落下的石頭,天塵瞪著雙眼,吃驚地望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這又是怎麽了?周圍的一切,讓他再也顧不上注意手中的小東西,隻是將它緊緊握在手中,便向通道外衝去。
忽然,那小東西似乎動了一下,緊握的手掌竟然好似要被撐開一般。天塵低頭望去,刹那間手中七彩炫光堪然綻放,晃動著的通道猛然停了下來。
隨即,“哢嚓——”巨響至上方驟傳而下。通道竟是毫無征兆地兩旁分開,裂出一條巨大的縫隙。七彩炫光直衝天際,霎時間,冰穀峰頂異象陡生。落羽宗裏的高層們大驚失色,如此異象當真聞所未聞,到底出了什麽事?
他們第一時間的反應,便是派人急速前去查探。
如此,其他峰上的高手紛紛朝著冰穀峰而來,趕在最前端的六人身上淡色光幕閃爍,皆是背生一對光翼,速度之快,如流光一般。落羽十二翼留在宗門裏的六人,居然全部出動了。
在六人背對著的高峰上,一座大殿矗立在那裏,大殿之上,身材魁梧,滿頭銀發的老人雙目凝視著炫光出現的地方,麵色異常凝重。作為落羽宗首席長老,宗門之中的事物大多都是他來處理的,今日的異象讓他心中十分不安,六翼便是他派出去的,可見他對此事的重視程度。
第六章暗流湧動
通道中的天塵,先是驚奇地看這手中的小東西,這七彩色的炫光與之前那奇異畫麵中大鳥的一堆翅膀一般無二,這讓他不由得將它和那大鳥聯想到了一起。不過,此時的天塵卻已經不是落入冰穀之前的天塵,在起初的驚奇之後,便迅速地冷靜了下來。
現在自己還處在危險之中,方才那衝天炫光,無疑會引起別人的關注,若是發展自己在這裏的話,那麽自己的處境便危險了。雖然,天塵現在還不了解到這小東西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危險,但是,單單打傷了霍妮所帶來的危險,便已經讓他尤為警覺。
想到這些,天塵不敢稍作停留,急忙從新將手掌緊握,朝著通道之外奔跑而去。
所幸的一點是,隨著那炫光綻放過後,通道口處的門已經消失不見。不用再承受那種屁股壓在頭上的感覺,這讓天塵很是欣慰。
衝出通道,寬闊的穀底一覽無餘,然,左右環視,卻沒有一處可以容身之所。他心中明白,以自己現在的速度如果從這裏跑出去的話,絕對來不及的。最終,掉下來之時的湖水吸引了天塵的目光,他來不及多想,便猛地衝過,一躍跳入湖水之中。
“噗通!”
落水聲響起,潛入水中的天塵心下稍安,然而,緊接著,天塵便驚愕地差點沒被水嗆死,滿以為自己這樣便藏匿了形跡,那曾想到,那小東西居然透過手掌依舊發著炫光,整個小湖都沒映才了七彩之色。這還藏匿個屁啊!
天塵頭疼不已,這可如何是好。連忙將手中的小東西四處掩藏,卻依舊遮擋不住那炫光。情急之下,將胸前的玉佩擋在了小東西的上麵。
他本沒抱多大的希望,已經做好了將這東西扔出去的打算。隻是,當玉佩接觸到小東西之後,突然,一絲白色柔光緊緊地將那小東西包裹了起來,七彩炫光霍然收斂,暗淡了下去。天塵麵色一喜,急忙潛入了水底。
就在炫光收斂後不久,六道光影突至,六翼麵色凝重地落在了崖頂處。
“消失了……”六翼中靠左邊站立著一個全身白衣的男子,詫異地說道。
“廢話,這還用你說?”另個一比較粗曠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火藥味。
“別吵了,都什麽時候了。你們兩人也不看看情況?”這次說話的是一個女子,此女是落羽十二翼中唯一的一個女性,在十二翼中排名第四。現在翔宇帝國與東方的華炎帝國在交戰,其他六翼均被派了出去,剩下的六翼之人,隱隱以她為首,故而,看著兩人爭吵,她的臉色沉了下來。
其他幾人似乎對她並不是很買賬,她的話音剛落,在她身旁年紀稍長的一人便淡淡地言道:“此處乃是禁地,沒有宗主之命,便隻有兩位護法與大長老可以入內,現在確定了異象是發至這裏。要不要下去查看?安吉爾,你來做決定吧。”
安吉爾便是先前那女子,她回頭看了一眼,秀美緊蹙,冷冷地說道:“洪剛,你這是什麽意思?如此大事,你是打算讓我一個女子抗下來麽?”
“啊……”站在最後麵,有著披肩長發的青年好似很不在意這些一般,他慵懶地伸手拍了拍嘴唇,打了個哈欠,道:“既然你們一時定不下來,那便慢慢商量,我先睡上一會兒,有了結果叫我便是!”說著,他竟然仰頭躺在地麵,閉上雙目,就此席地而睡了。
白衣男子鄙夷地望了那人一眼,發出一聲冷哼,轉頭看著一直沒有說的中年人道:“菲隆,平日裏就你話多,怎麽此時卻反倒是沒話了?”
“嗬嗬……”菲隆笑臉迎人,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大家似乎忘記了一個人,他老人家雖然近些年不問世事,但是,卻是門主特批可以進入禁地之人,而且據此極近。”
“你是說,霍林?”粗曠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雷路,霍林也是你叫的麽?”白衣男子麵帶怒容厲聲喝道。
“成默川。老子便叫了,你待如何?”雷路黝黑的臉龐上一雙眼睛瞪得圓圓地望著成默川道:“別以為你與羅斯交好,老子便不敢揍你。現在羅斯不在了,你還有必要這般溜須拍馬麽?”
“雷禿子,你在說一遍試試?”成默川大怒“蒼啷!”一聲,佩劍出鞘,便欲出手。
“吵死了,吵死了……”躺在地上的青年也未見如何動作,身子便筆直地站了起來,他拍著腦門,道:“各位,各位……算我傲少白求你們了成麽?讓我安安靜靜地睡一會兒……”
其餘五人很默契地沒有理會傲少白。菲隆依舊麵帶微笑,臉上的笑容似乎永遠都不會褪去一般,語氣溫和地說道:“在此爭論也無任何意義,以我看,還是去一趟四長老那裏,請他老人家定奪好了。”
麵對菲隆的笑容,其餘幾人沒有一個作出回應。
安吉爾看在眼中,微微搖頭,開口道:“既如此,那便我去一趟吧。”說罷,也不等其他人說話,徑直一躍而起,身上青光一閃,化作一對羽翼,急速朝著下方霍林所在之處而去。
崖底,湖中。
天塵潛在水底一動也不敢動,雖然他現在隻是化羽訣基礎功法的第一層,體內的魔力少的可憐,但魂力卻異常強大,自然是能感覺到崖頂六人的行動。靜伏一段時間後,他開始擔心起來,如此靜等無疑是坐以待斃。
再說,便是如此等下去,他體內那點可憐的魔力卻也維持不了多久,到時候,縱使別人發現不了他,自己也得被生生憋死。
思考中,天塵發現自己的身體隨著水流下移了頗遠,這一發現,讓天塵大喜過望。有水流,上麵又沒有直接流入的河水,這便證明必定有暗河。天塵回想起當初剛與父親上山之時,半山腰處那條從平地突然出現的小河,料想必然與此處有所關聯。
既然留在這裏沒有什麽希望,也隻能冒險一博了。心中認定,天塵不再遲疑,俯身便潛入水底。
愈往下,水流愈發湍急,天塵便越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順著水勢而下,速度極快,暗流之中,看不清楚四周的情形,一連幾次撞擊在岩壁上,嗆了幾口水,天塵便開始有些暈頭轉向,腦子發悶了。身子也已經開始不由自主地隨波逐流……
前方也不知能不能向天塵預想的那般,通向那小河之中。
第七章神羽之心
崖底天塵剛剛被暗流衝走。崖頂處,安吉爾便帶著霍林趕了過來,在他們身邊,與天塵有一麵之緣的女子也跟在一旁。女子絕美的麵容落在五人的眼中,其他四人或眉頭微蹙,或靜靜欣賞,或閉眼不瞧,神態各異,不一而足。
隻是一直躺在地上睡覺的傲少白卻猛地站了起來,對著那少女招了招手,有些詫異,道:“傲雪,你怎麽會在這裏啊?”
“哥,你怎麽又躺在了地上?”傲雪皺了皺眉,麵上隱隱露出幾分不快。
“嘿嘿……”傲少白似乎很怕他這個妹子,幹笑了幾聲沒做解釋。
“好了,都不要說話了。四長老已經請到,現在由他老人家定奪。”安吉爾說罷,身子後退了半步,站定在霍林的身後。
霍林眼皮半垂,但神色凝重,六翼的神態落入他的眼中,以他的精明如何看不出來這幾人在想什麽,不過事關重大,此時卻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了。
先前他正在屋中為女兒治傷,對於韓末所說是天塵打傷了霍妮,他還有些半信半疑,傲雪恰在這時趕到。霍林因為舊傷每年都要發作一次,隻有在宗門的禁地之中調養幾日才可抑製,傲雪這次來便是奉了門主之命給她送禁地令。
兩人剛剛碰麵,便發生了異象,當即匆匆而來,之所以比六翼來的晚,卻是因為霍林的舊疾使得他不能快行,這才在半道上被安吉爾迎上。
霍林看了看手中的禁地令,緩緩地抬起眼皮,道:“禁地令在此,你們拿去吧,這炫光從未出現過,禁地之中或有凶險,你們多加小心。”
安吉爾答應一聲,雙手接過禁地令,當下展開一對光翼朝崖下而去,其他五人隨即跟了下去。
望著六人消失在崖底,霍林愁眉緊鎖。六翼不清楚這之中的嚴重性,他卻明白的很。方才那異象很有可能是神羽之心所發出來的,神羽之心是落羽山魔力凝聚隻根本,當年創立落羽宗的祖師就是以神羽之心為基,部下了凝聚魔力的魔法陣,這大陣雖然遍布整個落羽山,但是,最重要的便是神羽之心。倘若神羽之心真的出了什麽問題,天知道落羽山會受到什麽影響。
這個秘密便是落羽宗高層之中,知道的人也並不多,以霍林的精明自然知曉其中利害。他之所以不同六翼一起下去,倒也並不是因為他的身體已經頹然到這種程度,而隻是為了避嫌而已。
傲雪在一旁看著霍林神色變化,秀眉微蹙,美眸輕抬,深深地瞅了霍林一眼,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
幾縷柔風掠過,崖頂之上,霍林微駝的後背顯出了幾分蒼老之意。傲雪白衣隨風而動,麵上沒有一絲表情。兩人靜靜而立,誰也沒有挪動分毫,等待著崖下的消息。
而此時半山腰處的河水之中,一個人影猛然躍出了水麵,大口地喘息著。正是潛入湖底順著暗河而下的天塵。沉長的暗流差點讓他窒息而死,僥幸爬上河岸,卻已經灌了滿滿一肚子水。捧著圓鼓鼓的肚皮,天塵使趴在地上使勁地吐了一氣,直到肚子恢複到原本模樣,這才搖搖晃晃地起身朝遠處走去。
揉著腦袋上撞起的包,天塵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本想就這樣離開落羽宗,但是,在離開之前,他決定要去一趟霍林的住處。因為,在那裏有著母親唯一的一張畫像。
天塵現在怎麽也想不起來母親的模樣,隻是依稀記得在上山之時,自己貼身帶著一張母親的畫像。父親離去後,自己身上的東西便全部被霍林扣押了下來,當時若不是玉佩被大師兄拿著,連玉佩也一並被扣留了。
自從醒來之後,天塵對自己以前所做的事,有許多不解,不明白自己以前為什麽會那麽軟弱,逆來順受。
思緒間,已經來到了霍林的住處。這裏並不難找,冰穀峰上,除了峰頂處的華麗高塔,便屬霍林的住處最為耀眼。白玉圍牆的花園中間,一棟三層高的古典式樓閣兩旁圍著層層疊疊地各色房屋,遠遠望去,美麗異常。
與這裏比起來,天塵所住的小屋當真連雞窩都不如。他對這裏並不熟悉,看著眼前的樓閣,依稀記得霍林的書房在三樓,母親的畫像應該也在那裏。
本想就此過去,但展眼一望,四周空曠異常,沒有一絲可以遮擋身形的地方。無耐下,他隻能俯下身子緩緩向前靠去,神經緊繃著到達門前,剛剛鬆了口氣,忽然,裏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讓天塵又一次緊張了起來。
“四師兄,你如此惶急要幹嗎去?”
“你安心養傷,我去尋天塵算帳去,反了他,居然敢對師妹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