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喝之聲傳出甚遠,但是顯然城門前的守城兵沒能聽真切,因為相對來說,嶽少安距離那人還是比較近的,而他們距離城門口,還有一段路程,更別說身後之人了。
不過時不我待,聽著聲音,和馬蹄踏擊地麵的速度,嶽少安判斷的出來,來人就一個,而且本性的是直線,應該沒有發現他們,但是,盡管如此,隻要讓那人趕在他們之前到達城門口,自己想出這個門,便難了。
雖然此時如果放縱馬車疾奔而去的話,一定會引起對方的懷疑,而且出城之時也必將被攔下來,但是,現在他卻關不了那麽多了。
如果現在不博一下的話,那麽到時候,連衝一次的機會都沒有了。
當然,這裏麵還有另外的一種可能,那就是這次關城針對的並不是他們,可嶽少安卻不敢賭這個,若是賭輸了,命便沒有了。
再狂妄的賭徒,也不會在勝算極少的情況下用自己的命去賭。所以,嶽少安一開始,就強逼著自己完全地相信了那個猜想,完顏滿回府了。
因為這個時候,他不能驚疑,更不飄忽不定,決心若是有絲毫地動搖,結果顯然會無比的淒慘。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有什麽過人的本領,而且聰明絕頂也與自己無緣,反而是毛病如同頭發一樣多,越是這樣,便越不能猶豫,優柔寡斷是大忌,這一點,他深刻的知曉,所以,他並沒有過分的思考,既然決定了下,肢體上的動作馬上配合著思想,手中的馬鞭,狠狠地抽打在了拉車的馬匹之上。
雖然,他一直認為,應該將馬匹視作朋友般對待,這樣才能訓出好馬,可現在卻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所以,他手中的鞭子抽的極狠,也極快。
馬兒吃痛,撒開四蹄狂奔著,也不知是不是心中恨極了抽打他的人,不過,效果卻是完美的達到了。平坦的道路上,本不該顛簸的,然而,因為馬車的急速移動,整個車身不斷的顛簸著,偶爾的一顆小石子就能讓車身高高地跳起,然後發著恍如要散架般的悲鳴,再次落在地麵之上。
身後縱馬疾馳的皇子府侍衛,看著前麵的一輛馬車先是正常的行駛,雖然比一般的車快上些許,但是並沒有太多的怪異之處,他想還想著繞過這輛車,便見那車恍如瘋了一般狂衝而去。禁不住愣了一下,隨即,心下猛然一驚,這車為什麽會聽到自己的喊聲就加急了奔跑,不用問便知道有鬼。
到了此刻,便是這車不是自己要攔的人,也不能讓他過去了,先攔下了再說。想到這裏,他直追著馬車而去,手中的馬鞭揮舞地更加勤快起來。但是,口中的喊聲,卻因為這樣一耽誤而慢了下來。
嶽少安本就是不吃虧的角色,回頭一瞥下,見那人直追著自己而來,有此良機,怎麽也得讓對方背一口黑果,而給自己爭取些時間。所以,他一邊狂衝,一邊口中大喊道:“快攔住後麵的那個人,那是南朝的奸細,被我識破後,想要殺人滅口啦……”
聽著他的喊聲,守城的兵丁並不明白內情,人一般都有先入為主這麽個概念,況且探頭一望下,後麵那位侍衛仁兄因為奔跑的過急而狼狽不堪,聽著對付汙蔑自己更是怒氣上湧,一副恨不得要吃了對方的模樣。這讓守城的兵丁們便信了七成,對於嶽少安的攔截便鬆懈了許多,反而是衝著來人而去。
眼看著馬車就要衝出門去,而守城兵居然衝著自己而來,侍衛大怒,厲聲罵道:“瞎了你們的狗眼,我是四皇子府中侍衛,我看那個狗膽包天的敢攔我。”
四皇子在軍中的威望頗高,軍中像來敬畏他,平日裏,他帳下的親兵們一個個都傲慢的厲害,對於一般的兵丁並沒有什麽好臉色,所以,很多人即便不是四皇子的親兵,隻要挨著點關係的,也都把自己往那邊靠。
若真是親兵還好說,因為,四皇子的軍令極嚴,他們雖然傲慢,卻也不欺負人,但那些不是裝是的就可惡多了,打著四皇子的旗號,橫行無阻,守城兵接觸這類人的機會最多,所以,受的氣也最多。好在前不久四皇子聽聞後,好好的懲治了一番,這才少了許多。
可今日又見到一個四皇子的人,而且一開口就大聲喝罵,燕京乃是金國重地,這些守城兵也大多是上過戰場的,那能讓他如此辱罵,大怒下,揮舞著槍杆便朝著馬腿打去。
“呼——”槍杆帶著風聲,抽打在馬腿之上,隻聽“哢嚓!”一聲,槍杆折斷,但戰馬也好不到那裏去,“噗通!”就馬失前蹄,跌倒在地。
馬上的侍衛被甩出去老遠,險些越過守城兵的頭頂,摔倒嶽少安的馬車之上。但是,他始終是沒能摔上去,而是整個人掉在了地麵上,蕩起一陣微塵,摔的好不淒慘。
這邊一鬧,守城官卻發現了其中的蹊蹺,他不似那些兵丁,能擔任如此要地的守城之職,自然是有些頭鬧的。看著那輛急奔而來的馬車,揮手命令道:“攔住那輛車。”
隨著守城官的話音,兵丁們急忙上前,但是已經晚了,因為馬車衝的太快,已經到了城門前,即便現在嶽少安想停下來,也是不可能了。急速的運動,帶動著巨大的慣性,那能一下字就停下來的。
所謂螳臂擋車不可取,但是人臂又如何擋的了車,兵丁們揮舞著的胳膊,並沒能讓馬車停下來,嶽少安架著車眼看就要衝出城外。
此時的守城官再無疑惑,雖然嶽少安先前吼著後麵的才是奸細,但是,如果是自己人的話,到了近前這麽多人馬保護他,應該是就此停下,而不是依舊朝城外衝去,再說,追著的人已經被自己的人止住了,馬車還不停下,隻有一個原因可以解釋,那就是馬車中的人才是奸細,想到此處,他舉手喝令道:“放箭,不能讓人跑了。”
守城的兵丁顯然是演練過多次的,聽到命令,城頭上的弓箭手整齊劃一地抬弓搭箭,寒生生的箭頭搭在城牆的垛口之上,直指城外的城門口,隻等嶽少安的馬車一出現在視線內,便放箭而射。
守城官的聲音極大,所以,趕車的嶽少安將聲音一點不剩地聽在了耳中,心中猛然一驚,恍如感受到了城牆上的箭一般,巨大的壓迫感陡然升氣,隻覺得後背隱隱發涼,彷如那箭尖已經到了一般。
他心中明白,如此居高臨下,距離又近,車頂上的那層薄木板根本就起不到一點防護的作用,擋擋風還可以,若是阻擋這些本來就比一般弓箭射程遠的守城專用弓的話,和紙做的沒有什麽區別,隻要箭雨下來,自己和老牛那還有命在。但情況如斯,已經超出了他的控製範圍,便是心中驚懼也不可奈何了。正當他絕望之時,忽然,前方一匹紅馬霍然而來,那馬上的兩個清麗人影,是那麽的熟悉。
同時,完顏香的聲音也傳了過來:“我看你們誰敢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