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新帝登基第一次正式上朝,在這之前,宮裏特意給嶽少安帶來了消息,讓他布衣上朝。這令嶽少安十分的疑惑,因為,現在他已經是統領之職,五品的官員,本來,他是對外統兵的武將,是不用上朝的,即便是要上朝,怎麽也得穿官服吧?如今卻要自己布衣上朝,這有些說不通。
不過,嶽少安的心裏還是有了一些預感的,既然讓他布衣上朝,那麽便說明統領的這個身份有些不合適了,他明白,五王爺現在隻會重用他,而不可能打壓他,所以說,敢情這是要升官?可即使要升官也不用布衣去吧?
雖然有了些想法,但始終定不下來,反正上朝的時間也就快到了,嶽少安也不打算再讓自己耽誤在這裏亂想,一切到了朝堂自然就有了答案,因為,對於今日的早朝嶽少安份外的期待,一來是想看看皇帝到底要將自己怎樣,給驚喜,還是給驚訝。
二來,他也很好奇穿龍袍到底是什麽模樣,雖然,他見過先帝,可那時候是微服,穿的是普通服飾,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說起來,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別人穿龍袍,前世在電視上看的,總歸覺得不是那麽回事。
看這時間差不多了,阮氏姐妹和小思也忙了一早晨,給他穿衣打扮,做早飯,讓嶽少安心中一陣的溫暖。
踏出房門,牽過侍衛遞來的韁繩,他拍了拍紅馬的脖子,此馬甚通人性,這段時間以來,嶽少安越來越是喜歡這片馬,原因已經不單單是它先前主人的關係了。
躍上了馬背,也不用鞭策,嶽少安雙腿輕輕一夾,紅馬便揚起四蹄奔跑了起來,自從出了那次的刺殺,侍衛始終不敢離開他的左右,見嶽少安縱馬而馳,侍衛們也急忙躍上馬背,隨後跟上。
出了書院,外麵的街道行人還不是很多,所以,嶽少安並沒減速,依舊快馬而行,距離皇宮近了些,這才放緩了速度,因為,越是靠近皇宮這邊,行人便越是多了起來,道路之上,一頂頂轎子,全都是文官,武將上朝的少,即便上朝的武官,也大多是幹文職的,所以,騎馬的人很少,嶽少安這一匹馬,恍如鶴立雞群一般,份外的招搖,再加之他一身布衣混跡在上朝的路上,更是刺眼。
忽然,嶽少安覺著有一道陰冷的目光盯著自己,他側目一瞧,卻發現對方立即將頭縮回了轎中,並沒有和他對視。
嶽少安心中疑惑,放慢了馬速,側頭對著身旁的侍衛頭領問道:“那頂轎子你可認得?可知是誰家的?”
侍衛頭領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點了點頭,回道:“秉大人,屬下認得,那是李侍郎家的轎子。”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壓的很低,似乎深怕被對方發現什麽。
“哦?這麽說來,剛才探頭的那個就是李玉溪的父親李剛?”嶽少安略感好奇的問道。
“是!”侍衛頭領低這頭,似乎並沒有覺得嶽少安直呼其名有什麽不妥,不過,他自己卻不敢這樣直呼名字,悄聲道:“便是李侍郎!”
嶽少安看出了他心中的擔憂,輕笑道:“你是不是擔心因為你砍了李玉溪的手,李剛來找你報仇?”
“屬下、屬下……”侍衛頭領口中的話語有些說不清楚,說了幾句依舊沒說什麽個所以然來。
嶽少安也不為難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找機會我把你們從皇上那裏要來,跟著我的話,隻要我不死,我不會讓你動你的。”
現在的大內侍衛全部都是皇帝派給嶽少安暫時保護他的,並不算是他的親兵護衛,故而嶽少安有這麽一言,侍衛頭領聽罷,心中明白,其實在大內自己最高也就是爬到一個侍衛統領的位置,並不能再升一步了,而跟了嶽少安,在軍中的發展卻要廣闊的多,他當即麵色一喜,急忙道謝,同時連聲表了忠心。
嶽少安微微一笑,並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擺了擺手,侍衛會意,將馬速放慢,跟在了他的後麵。
百官來到大殿之外的廣場這裏,靜靜地等著,因為是第一日上朝,所以,眾人都來的早了一些,深怕有什麽意外耽擱,因而給新皇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當然,嶽少安雖然估計比他們小了些,但也來的很早,等了約莫小半個時辰,一個太監緩步行出,宣布上朝,百官依次入殿。
嶽少安本來官職就小,再加今日又是布衣,所以,站在了最後麵,柳宗嚴在第一位,柳伯南卻也是比較靠前的,他不由得搖頭苦笑。
百官齊齊入殿之後,嶽少安抬眼望向了高坐龍椅上的皇帝,隻見他一身明黃色的龍袍裹身,坐在那裏倒也是威嚴十足,看著嶽少安投來的目光,微微露出了一個不容易被人察覺的笑容,算是和他打了招呼。
這讓嶽少安便是一怔,雖然五王爺和自己的私交不錯,兩人又在金國結伴而行的那段時間情感更加的深厚了起來,可是他現在貴為九五之尊,居然在朝堂之上與自己打招呼。
就在他愣神之際,百官已經齊齊跪倒,山呼萬歲,隻有嶽少安還傻站在那裏,待他反應了過來,就要跪倒之時,忽地,侍朝的太監如母雞般的叫了起來:“大膽嶽少安……居然敢站立朝堂,對皇上不敬——”
正要下跪的嶽少安,被這一嗓子吼的反而不跪了,他舉目朝那個太監望去,卻是不認識,心中不知那裏得罪了他,居然在皇帝還沒發話之前就如此高喊了出來,現在,被他這麽一喊,自己連台階都沒的下了,禁不住麵生寒意。
那太監卻是冷笑著,陰毒的目光瞅著嶽少安,嶽少安雖然不認識他,但是,他卻認識嶽少安,對嶽少安更是恨之入骨,自己的兄長被嶽少安所殺,自己褲襠裏的玩意也是被嶽少安的女子給割了去,男人最大的痛苦莫過於不舉,被嶽少安所賜,自己連不舉的權利都沒有了。怎能不恨死他。
那個太監便是陳亮,開州守將陳光的弟弟,陳亮被送入宮中之時,隻是一個小太監,一直被人欺負,隻到後來,在京師流血夜之後,陳亮隨著老皇帝逃了出來,因為宮中的太監死了許多,在加上大多都是先帝的近侍,五王爺不大喜歡,恰好,陳亮表現的很是乖巧,便被重用了起來,甚至是在五王爺登基後,提拔他做了侍朝的太監。
他一直都想找個機會尋嶽少安的短,以便得以報仇,他是知道皇帝很看重嶽少安,所以,一直也沒敢說什麽,沒想到上朝的第一天,便讓自己抓到了短處,陳亮現在恨不得仰天狂笑三聲,以抒心中憤然,蒼天有眼啊……
整個朝堂被這一聲母雞嗓子給怔住了,所有的官員都將目光集中在了嶽少安的身上。柳宗嚴眉頭緊鎖,李剛麵對竊笑和恨意,其他官員麵色各異,不一而足。
隻有柳伯南麵露焦急之色,急忙出列跪倒:“皇上……”
哪知,他求情的話,還沒有說出口,皇帝卻是麵色一冷站了起來,怒聲道:“好大狗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