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涼風,迎麵吹來,幾縷頭發隨風飄起,雖然已入夏日時節,但是,嶽少安還是覺得禁不住有些涼意,他不由得伸手緊了緊衣領。
剛剛步出帳外,金詩厚就邁步上前,迎了上來,焦急地道:“嶽先生,楠哥怎麽樣了?”
嶽少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搖頭,沒有說話,徑直朝營外走去。
金詩厚有些發懵,不知道嶽先生是什麽意思,他扭頭朝柳伯南所在的營帳望去,隻見營門輕啟,柳伯南緩緩行了出來,對著他招了招手,道:“猴子,找幾個人來,幫我收拾一下。”
“哎、哎……”金詩厚先是一愣,接著麵露喜色,連聲答應著,心中對嶽少安佩服的愈發厲害,本來讓嶽少安進去,他也被抱多大希望,柳伯南這個樣子已經一個多月了,誰勸也沒有用,沒想到嶽少安進去不上時間,便讓柳伯南恢複了正常。
隻是,柳伯南真的恢複成以前的模樣了麽?他卻沒有去深想。
嶽少安出了營門,張橫和牛仁正焦急的凝望著,看到他過來,急忙上前詢問情況,嶽少安沒有多言,隻是吩咐依著北大營的軍營駐紮,讓將士們好好休息。
隨後,獨自一人躍上馬背揚長而去。
牛仁與張橫對視一眼,都有些發愣不知道嶽少安這是怎麽了。
嶽少安也不理會他們他們詫異的目光,他的心裏很亂,看著柳伯南的模樣,讓他很是擔心,今日也不知道柳伯南心裏到底隱藏是什麽樣的秘密,這一點,讓他怎麽也不能心安。
紅馬疾馳而行,雖然有了前日被行刺的教訓,但是,嶽少安依舊沒有讓侍衛們跟著,這次和在帝師城不同,軍事行動中,是不允許有絲毫地不守軍令的行為的,因而,侍衛隊長雖然擔心他的安危,卻也不敢抗命。
紅馬速度極快,轉眼間便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掠過土丘,嶽少安在一座小山上停了下來,放眼朝汴京城望去,城頭燈火昏暗,殘跡斑斑,戰火的痕跡隱約可以看見,城裏寂靜的厲害,看來,在征戰時節,百姓們都不敢出門了。
不知怎地,嶽少安越是經曆的多,卻越覺得生命的可貴,見的死人多了,反而是看不得死人了,今日的攻城一戰在腦海中一幕幕地上演著,想起那些哀號著的士兵,他隻覺得今夜的風格外的涼,竟似有一種寒入骨髓,涼透心裏的感覺。
風中似乎飄著一絲不折痕跡的血腥之氣,每每輕嗅,都讓人隱隱作嘔,凝視了一會兒,嶽少安收回了目光,繼續策馬向西而去,躥入密林後,在一條小河邊停了下來。
嶽少安躍下馬背,對著空曠的夜空輕輕擊了三掌,兩長一短,擊掌聲落下不久,便聽樹影中,一陣沙沙地響動之聲。
隨後,一道黑影出現在了嶽少安麵前,單膝跪地,低著頭,輕聲,道:“月夜參見帝師大人。”
嶽少安點了點頭:“起來說話!”
說罷,看著站起來的身影,嶽少安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隻見一個全身黑衣的女子靜立在麵前,耳邊掛著一條黑紗,顯然先前是擋臉的,見到嶽少安以後摘開了另一邊。
第一眼看到這個女子之時,嶽少安詫異了一下,還以為是多次救自己的黑衣女子,但是細細一瞧,眼前的女子比之救自己的黑衣女子卻是矮了幾分,而且氣質也是不同。
救自己的黑衣女子出現在眼前總是有一種熟悉感,而這個女子卻是很陌生,嶽少安可以確定是第一次見到她。
看著麵前這種清秀的麵孔,年紀就是十八九歲的模樣,嶽少安怎麽也不能聯想到,她就是卓岩派來的那個號稱是最強密探的人。
“月夜?”嶽少安微笑著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屬下在!”月夜清脆的聲音回答著,聲音中沒有一絲拖遝,幹淨利落。
嶽少安搖了搖頭:“你還真是讓我意外。”
“屬下那裏做的不好,請帝師責罰!”月夜趕忙跪了下去。
嶽少安見她過於緊張,伸手上前攙扶,月夜下意識地微微躲了一下,隨後頓住了身形,嶽少安將她扶起後,擺手道:“不是你做的不好,隻是對於你的年紀我有些意外。”
“年紀?”月夜有些疑惑。
“我的話是不是也讓你意外了?”嶽少安淡笑著言道。
“是!”月夜點頭回道:“以前也有人意外,但是,她們都是對於屬下是個女子而意外,隨後才是年紀……”
嶽少安笑了笑,道:“我和他們不同,我不認為女子便一定不如男子。”
月夜茫然,抬頭看了看嶽少安的臉,看著眼前這位家喻戶曉的帝師,居然如此年輕,而且長得如此好看,白皙的皮膚如同女子一般,同時他說出來的話,和其他人是那麽的不同,這一切都讓她覺得這位帝師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被一個女子如此盯著看,嶽少安感覺有些不自在,笑問道:“我的臉上有什麽東西麽?”
月夜聽聞聲音,心下一驚,急忙低下了頭:“屬下放肆了……”
“無妨!”嶽少安擺了擺手,對於方才的暗號他覺得有些輕率,隻擊幾下手掌便將人叫了出來,便言道:“方才就憑那個暗號,你就知道是我了麽?”
“不單單是這個。”月夜解釋道:“在來之前,卓岩大人給月夜看過帝師的畫像了,而且,本來的暗語要複雜的多,隻是,這次出來月夜隻聽帝師一人之命,為了方便,卓岩大人特意改的簡單了。”
“原來如此。”嶽少安點了點頭,和初次見麵的下屬熟悉便就此打住了,他麵色一凝,神色認真了起來:“月夜,汴京城中有我們的人麽?”
“有!”月夜回答的很幹脆。
“有沒有能接近張先讓的?”
“有!”
“好!”嶽少安心裏的大石落地,微笑著道:“交給你一件事,隻是現在戰況緊急,入城也許有些困難,但是,你無比抓緊時間辦好。”
“帝師請吩咐。”
“你去查一查張先讓手中是不是有什麽可以威脅到柳將軍的東西,我總覺的此事有蹊蹺。”
“準命!”
“此時有些難度,幸苦你了!”
月夜不再說話,靜立在了一旁!
“去吧!”嶽少安話音剛落,便覺一條黑影瞬間消失在了樹影之中,接著沙沙地樹葉響動聲傳來,再過一會兒,便一切恢複了平靜。
望著天空中的殘月,嶽少安翻身上了馬,自語道:“希望來得及。”
說罷,他雙腿一夾,紅馬快速奔跑了起來,朝營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