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猛驟然出現在空曠的護城河邊時,雙方的將領們都反應了過來。
柳伯南當即下令道:“王思博,搭橋!”
“是!”
“李晨,命令騎兵準備!”
“是!”
此時,城頭上的守軍也開始忙碌起來,雖然剛才那巨大的響動和城牆的破洞使得守軍造成了巨大的惶恐,不過,經過先前那一輪激烈的投射,高崇那邊的土雷終於射完了,隨著最後一聲炸響,守軍驚喜的發現,天空中不再下“黑蛋”了。
同時守城的將領還是有些本事的,馬上趁著這個機會組織士兵開始反擊,同時加派人手在城牆的豁口處,力求先頂住這輪攻擊再說。
洪猛來到章初三身旁後,看著他的禿頭上全都是血,也來不及檢查他的傷勢,看人是死是活,提起來便往回跑。
與此同時,負責搭橋的士兵已經開始向前直衝上來,幾千人的步兵不帶兵器,隻帶雲梯和木板,城上的守城弩和投石車,連同弓箭手一起瘋狂攻擊著,城下的士兵高舉著木板當盾牌用,掩護著自己和抬雲梯的同伴們。
洪猛趁亂遁去,好在大戰已經拉開了序幕,也沒有人顧得上他了,因而看似滿天的箭雨極度危險,洪猛卻有驚無險地跑了回來。
洪猛還沒到近前,張橫就急忙迎了上去,這次沒有人攔著他了,都神色緊張地看著兩人。
待到洪猛將章初三放下之後,嶽少安看著章初三一顆大禿頭全被鮮血染紅了,不由得擔心起來,急忙搖晃著他的身體喊了幾聲,章初三卻一動也不動。
“章初三,章初三……”張橫心下大驚,抱著章初三的身體,不斷拍打著他的臉。
然而,章初三一動不動,張橫急得都快掉下淚來了,忽然,章初三的手指動彈了一下,隨後,一把抓住了張橫的手:“大哥,你拍疼老子了。”
說著,他伸手摸了摸腦門,粘粘糊糊地血跡沾滿了手掌,章初三吃了一驚:“大哥,你還真狠,都打出血來了。帝師啊,我不跟著他幹了……”
“哈哈……”眾人大聲笑了起來。
看著想要站起來,卻因體力不支跌坐回去的章初三,嶽少安連忙命令士兵將他抬起,安慰道:“先養傷,這次你立了大功,我說話算數,一定給你升官。”
章初三點了點頭,又閉上了雙眼,張橫想與他說幾句話,卻發現他又沒有了反應,正當眾人再次將心提起來之時,章初三卻打起了鼾。
嶽少安看著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這小子還真能睡,什麽時候都睡得著。
士兵們將章初三抬下去之後,嶽少安又轉過頭看,望向了戰場,戰場上,前方的步兵已經開始搭橋了,不過,城頭上的攻擊也很猛烈。
剛剛搭好的橋被隨後而來的投石車投下來的巨石砸出許多窟窿來,好在柳伯南有備而來,很快便又補上了,同時橋也越搭越多。
最後,柳伯南看著已經差不多了,一揮手,騎兵蜂擁而出,齊齊衝了過去,喊殺聲驟然大作。
騎兵前衝之勢,帶起塵煙滾滾,從城上望去就如同瘋狂的螞蟻衝向了美味的毛蟲一般,本來這條蟲子有著堅硬的外殼可以抵禦螞蟻,可是現在外殼已經破開了一個圓圓的口子,無法再抵禦螞蟻的攻擊了。
城頭的守軍慌亂起來,守將急忙命令士兵在豁口處增援,大批的士兵湧到了豁口處,前排的士兵蹲下,長矛夾在腋下架起,後麵的半蹲了下來,將長矛架在了前排的肩上,再後麵的依次而行,如此這般,快速而簡單的做出了一個防禦騎兵的陣型。
本來嶽少安讓柳伯南動用騎兵,就是因為守城的士兵不可能有防守騎兵的器械,沒想到在混亂之下,守軍居然能這麽快就布置好了陣型,這讓嶽少安很是意外,不過,接下來的事都是柳伯南的事了,他也不打算去管了。
騎兵現在已經衝到了豁口處,衝在最前方的騎兵看著防禦陣型,心中大赫,然而,後麵的同伴緊跟著衝了過來,他們已經沒有了退路,隻能逼著眼往前衝,踏過紛亂的磚塊,連人帶馬被長矛直接串到了一起,慘叫聲,馬鳴聲,霍然響起。
喊殺聲,兵刃交擊聲也隨後而至,後來的騎兵踏著同伴們的屍體再次向前衝著。
雖然有了防禦陣型,但是瘋狂湧入的騎兵卻是不顧生死的猛衝過來,倒下幾排後,防禦陣型也被打亂了,沒有了有力的陣型,騎兵頓時發揮出了他們的可怕。
戰馬巨大的衝擊力,使得他們比之步兵有了更多的力量,同樣的長矛交擊,步兵的卻被遠遠地蕩開,隨後,又被刺穿了身體,拖出一段距離後,才緩緩倒地。
守將急忙緊急調兵,甚至將城頭上的守軍都調了下來,隻留下少量的防守,以防對方的步兵突然攻城,其餘的全部頭投到了騎兵的攔截當中。
一個個士兵腦袋上頂著一口口鍋,甚為滑稽,但是,數量多了起來,卻顯得十分的壯觀,雖然黑蛋已經停止了投射,但是,他們依然不敢將鍋拿下來,先前的黑蛋給他們的打擊太大了。
嶽少安在遠處看著這一幕,不由得心生感慨和疑惑,現代特種兵派戴的頭盔是不是收到了他們的啟發?
騎兵瘋狂的衝擊著,他們這段時間憋得太難受了,為了攻打汴京城,他們都半年沒能回家了,戰幾場,窩囊幾場,這次好不容易攻了進來,滿腔的怒火和怨氣全都發泄了出來。
雖然因為入口較小,後續的隊伍暫時不能進來,因而導致了城中兵力比較少,一直被壓製著,但是,隨著後續部隊的不斷湧入,情況越來越好了。
柳伯南在城外看著這一切,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他已經看到了希望,這一戰下來,汴京絕對可以收複了。
嶽少安也欣慰的點了點頭,一揮手,命令自己的人撤軍北上,這裏已經用不著自己做什麽了,他滿含深意的看了柳伯南一眼,笑了笑,策馬向營中走去。
正當大家都以為今日汴京城必破之時,忽然,天空中一顆黑色的物體反射著陽光快速的朝著城頭上投了過去。
“黑蛋又來了——”城頭上的士兵大驚失色,急忙趴下躲避。
這突如其來的黑蛋,讓所有的人都是一驚。柳伯南、嶽少安……眾將都將目光集中在了這顆黑蛋上麵,隻見它緩緩下落,徑直朝著那騎兵湧入的窟窿上方掉了下去。
“轟——”
一聲悶響在頭頂炸響,攻守雙方都愣住了,不由得心裏有了疑問,又開始了?
然而,等了一會兒,沒見著有動靜。
“殺!”一聲呐喊,戰場上的廝殺聲再次響起……
“哢哢哢……”混戰中,誰也沒有注意到窟窿上方城牆的響動,騎兵們還在魚貫而入,不斷的往裏麵衝著。
突然,那“哢哢哢……”聲,瞬間變成了“轟隆!”聲,窟窿上方的城牆轟然倒塌,砸了下來。
下麵的騎兵被壓倒一片,後續的人馬也被阻擋在了外麵。
柳伯南大驚,雙眼陡然圓睜,朝嶽少安的方向望來,那眼神似乎在責問他,最後那顆黑蛋是怎麽回事?
正打算離開的嶽少安此時也傻了眼,已經下令撤兵了,怎麽還會有土雷投射出去。
與此同時,高崇那邊,高崇正憤怒的責罵著手下的士兵,迅速查清楚了原因給嶽少安送了過來。
嶽少安得到消息後,哭笑不得,滿臉鬱悶之色。
原來,就是在他下令撤兵後,那邊負責投射出的士兵卻發現還有一顆沒有射出去,便打算在離開之時,再給守軍送一份禮物,結果,導致了眼下的狀況。
嶽少安心情失落到了極點,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就是立馬將那士兵斬了,也於事無補,看著被堵住了去路的騎兵,嶽少安深深地自責了起來。
造成眼下局麵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他,是他過於自信,讓嶽少安隻出騎兵,卻又沒有炸開城門,導致炸開的城牆豁口太小,導致騎兵的速度優勢沒有完全發揮出來。
又是他禦下不嚴,使得最後城牆倒塌,城中病源斷絕。如此下去,城中的騎兵將一個也活不了了……
城頭上的守軍重新看到了希望,歡騰著,士氣猛然提升起來,裏麵成為孤軍的騎兵頓時被壓製住了,他們現在就是想去打開城門,也沒有可能了。
柳伯南狠狠地咬了咬牙,急忙下令讓步兵出擊,用常規攻城的方法攻擊,同時,讓人全力從豁口處進入,以支援城中的騎兵。
得到命令的將領急忙去調派人手,可是,先前準備不足,現在倉惶傳令,卻是需要一些時間。在這段時間內,城中的騎兵不知道能不能頂得住,柳伯南的額頭上,漸漸滲出了汗水……
希望,能來得及吧。他望著城頭,不由得長歎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