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少安飛奔而至,紅馬還沒站穩他便一躍下馬,幾步衝到了近前,拉住牛仁問道:“怎麽樣了?”
牛仁搖了搖頭,麵上帶著痛惜之色,沒有說話。
嶽少安隻覺得腦子裏“嗡!”的一下,整個人似乎都傻了一般,臉色黯然,急切道:“人呢?人那裏去了?”
“嶽大哥!”牛仁開了口:“下山的兄弟們隻有高崇一個人還活著,但是,現在昏迷不醒,已經讓軍醫查看了,是生是死,也隻能等軍醫的消息了。”
嶽少安聽著牛仁前麵的話,緊繃的心略微鬆弛了一些,然而,還未等他完全鬆下,牛仁後麵的話,卻有讓他將心提了起來。
這一戰的損失是嶽少安沒有估計到的,此時,他的心中甚為自責,可高崇重傷,生死未卜,卻讓他來不及多想,便朝著醫治高崇的營帳前跑了過去。
來到帳前,嶽少安剛要進去,軍醫卻跑了回來,兩人迎頭而行,險些撞在一起,軍醫嚇得急忙跪下磕頭道:“帝師恕罪……”
嶽少安心中焦急也懶得聽他說一些廢話,一把將他揪了起來,大聲喝問,道:“高崇怎麽樣了?快說……”
“高、高將軍……沒、沒有性命之憂……”軍醫磕磕巴巴的說著。
嶽少安聽罷,雙手一鬆,邁步就要進去。軍醫卻又有連聲喊道:“帝師請留步……”
嶽少安扭過頭,麵帶不悅,疑惑的看著他。
軍醫咽了一口唾沫:“高將軍的左臂傷勢太重,恕屬下技窮,實在無能醫治……”
嶽少安臉色一變:“什麽意思,都什麽時候了,直說!”
軍醫點了點頭,道:“高將軍的左臂恐怕是要保不住了。”
嶽少安心中一驚,不在理會軍醫,撩起帳簾便走了進去。帳中,高崇躺在了一張幹淨的床上,依舊不省人事,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上衣已經被剪開取了下來,身上多處傷口都不太嚴重,唯獨左臂上的槍頭是那麽的顯眼。
在高崇的身旁,侍衛隊長雙眼泛紅盯著他的左臂。雖然,他一直是嶽少安的貼身護衛,但是,和高崇平日的關係也甚好,見他這幅模樣,心中不是滋味,那左臂的上方血肉從中間裂開,上麵的槍頭還沒有取下來,在一旁還放著一支箭支,不過,槍頭刺出的巨大傷口卻已經讓人忽略掉了一旁的箭傷了。
嶽少安雙目有些濕潤,他知道,這次高崇之所以這樣,完全是自己的命令錯誤,若是高崇有了什麽三長兩短,這輩子他也很難原諒自己了。
高崇的傷口上被撒了一些白色的藥粉,血已經止住了,隻是傷口卻沒有進一步處理,嶽少安剛要問軍醫這是怎麽回事。
軍醫卻已經走上前來,低聲說道:“帝師,您也看到了,高將軍的傷勢太過眼中,屬下沒有能力保住他這條胳膊,恐怕……”
“可有其他辦法?”嶽少安眉頭緊蹙,扭過頭來問道。
“如今之計,若讓高將軍返回杭州城中遍訪名醫,也許有人還能有些辦法,隻是,此地距離杭州城路途遙遠,怕是來不及了。”
“此話怎講?”
“我已給高將軍的傷口傷過了藥,但是,即便如此,就算有人能醫治的了,也得在兩日內才有辦法,若是超過了這個期限,便是神仙也無能為力了。”
聽著軍醫的話,嶽少安臉色不住的變幻著,從這裏回杭州若是即便不眠不休也得三日路程,現在隻有兩日的時間,這簡直就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就在嶽少安猶豫不決的時候,忽然,侍衛隊長站了起來:“帝師,讓我去吧!”
“你?”嶽少安有些詫異:“此去路途遙遠,我雖然知道你輕功不弱,可這是長途跋涉,你能行麽?”
侍衛隊長略一猶豫,使勁地點了點頭,道:“帝師放心,我拚了這條命也一定趕到,隻是……”
“隻是如何?”嶽少安急道:“有什麽要求,你但說無妨,我會盡力滿足你的。”
“帝師誤會了。”侍衛隊長搖了搖頭道:“隻是,我人小言微,怕是就算到了杭州城也尋不著名醫,還請帝師與皇上修書一封,請皇上派宮中的禦醫政治。”
“這有何難!”嶽少安說著便命人將紙筆拿來,可紙筆遞上,他卻有皺起了眉頭,緩緩放下了手,宮中規矩太多,即便是傳禦醫出來,至少也要耽誤半日時間,本來兩日時間對他來說,已經太緊了,若是應為宮中之事再耽誤了,卻又如何是好!
“帝師?”侍衛隊長疑惑的望著嶽少安。
嶽少安搖了搖頭,忽然,靈光一閃,提筆給瀟湘劍派的穆蘭寫了一封信。樂兒師傅既然已經離開,那麽必然是回到了蕭香劍派,現在也隻能靠她了。
嶽少安寫好了書信,交給侍衛隊長,仔細叮囑給他去蕭香劍派的路線,隨後,軍醫將高崇的傷口又包紮了一番,把左臂用特製的木板固定好,又弄了一個特製的馬鞍,這才將他扶到了馬背上。
侍衛隊長正要離開之時,嶽少安卻突然又道:“等等,你騎著我的馬去吧,速度要快上不少。”
侍衛隊長搖了搖頭道:“帝師,不用了,我怎麽能騎您的坐騎呢,再說,要想兩日趕到,我必然要抄小路,走直線,遇山爬山,遇水過水,不可能一路上都乘馬的,如此一來,中途必然要換許多匹馬,帶上您的坐騎反而不方便。”
嶽少安想了想,他說的有理,便不再堅持了,但是,想要下山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山下都是金兵,他獨自下山太過危險。
嶽少安喊過了牛仁,道:“牛仁聽令!”
“屬下在!”牛仁上前行禮。
“集合你手下的兄弟們,掩護他們離開。”
“是!”牛仁大喊一聲:“保證狠狠地揍韃子兵一頓。”
嶽少安點頭,走到牛仁身旁,壓低了聲音,道:“老牛,一切小心,隻要掩護著他們離開之後,你們便離開撤回來,我不想讓高崇的慘劇在發生在你的身上。”
“嶽大哥,放心!”牛仁點了點頭,轉身招集自己的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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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兵大帳之中,完顏滿臉色陰沉著,聽著手下的兵將報告著。
“啟稟殿下,我軍大勝。宋軍已經被我們全部殲滅……無一人逃脫……”
完顏滿臉色鐵青著,緩緩地問道:“我們的損失呢?”
“我、我們……”
“說!”陰冷的聲音從完顏滿的喉中傳了出來。
“是!我們戰死兩千餘人,傷兩千餘……”
“傷亡四千。”即便是一直都喜怒不形於色的完顏滿,也不由得眉頭蹙了蹙:“宋軍有多少人?”
“確切的數字還沒有統計出來,大約千餘人,全部是騎兵。”
“飯桶!”完顏滿冷冷地說道:“這樣的大勝,我若是宋軍的統帥,我也很樂意看到對方有這樣的大勝!”
回稟戰況的將領麵色一苦,其實,真正被宋軍殺死的人並沒有那麽多,主要的還是金人自己在混亂中相互踩踏所致,但是,這個原因他卻是不敢說出來的。
好在完顏滿似乎不想太過難為他,擺了擺手,道:“你下去吧!”
那將領如獲大赦,摸了一把頭上的汗水,轉身退了出去。
完顏滿轉過頭,目光掃過眾將,微微搖了搖頭,道:“你們都退下去吧!”
眾人剛要退出,忽然,“報——”帳外一拖著長長尾音的聲音傳來進來,接著一個士兵跑進來,單膝跪地,道:“啟稟殿下,宋軍攻過來了。”
“哦?”完顏滿眉頭一緊,宋軍的這次攻擊,卻讓他大感意外,不由得起身邁步行出了帳外,想親眼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