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俊做作的嘴臉,牛宏誌惡心地差點沒將午飯噴在他的臉上。那笑容落在耳中份外的刺耳,老牛將軍隻氣得渾身發抖,冷著臉,道:“李大帥的傷不知好了沒有,提牛青的腦袋時小心一點,那牛青不比方寧差,別反被人把腦袋提了去。”
“牛宏誌,你個老匹夫,你什麽意思?”李俊生平譽為奇恥大辱的兩件事,其一,是在攻打梁王在在糞坑中躲避那一夜,其二,便是被方寧削去頭皮那次。平日裏身邊的人都是忌諱從來不敢稍提,現在牛宏誌居然頂著臉就說了出來。他那裏受得了,當即惱羞成怒地罵出聲來。
“老夫能有什麽意思?”牛宏誌看著李俊發火,自己的怒氣反而無形消散了,不過,怒氣是散了,但是李俊的那副嘴臉落在他的眼中,依舊是那般的惡心,因而,他又忍不住說道:“老夫隻是好意提醒李大帥,不過,看來李大帥胸有成竹,應該不用老夫提醒。”
“不勞你費心。”李俊白了牛宏誌一眼,道:“你顧好你那邊便好,本帥這裏,還輪不到你來指手劃腳。”
“那是,那是……”牛宏誌嘿嘿一笑:“李大帥的威名老夫也是久有耳聞的,這打仗的本領自然無需多說,但逃命的本領還是有的。想那梁王在自己的城中,幾萬兵馬都為能將李大帥這位金甲天神給揪出來,果真是好手段,好煞氣,好威風……老夫當真是佩服得緊,佩服得緊呐……”
牛宏誌這話不可不說,實在太損了,就連他的老部下也有些意外,老將軍平日裏為人耿直,這種話還真不長說。
其實,這也怪不得牛宏誌,俗話說佛也有三分火,這李俊做人太不厚道,本來將牛宏誌的人調換下來,便讓牛宏誌心生不快了,他還冷言冷語的多加譏諷,還當著人家的麵說是要提人家兒子的腦袋過來。換了是誰也忍不住會發火。
然而,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牛宏誌卻是硬生生地揭了李俊的短,這般罵人,就是脾氣好的人,也是受不了。
何況李俊這般心胸狹窄之人,更是難以忍受,當即李俊便臉色一變,單手猛然拔出佩劍,破口大罵,道:“牛老匹夫,你是不是當本帥不敢宰了你?”
蒼啷!利劍出鞘的聲響,直接驚動了牛宏誌手下的眾將,一個個臉色驟然一變,踏步上前,將李俊圍了起來。
同時“嘩啦”聲響,眾將全部都亮出了兵刃,顯然,一言不合,便要讓李俊血濺五步。
李俊看著這陣仗,心底一寒,這才想到,自己現在還在牛宏誌的營帳之中,周圍都是他的人,若是貿然出手,定然是討不得好去。
但是,現在他已經騎虎難下,卻也不好退讓,若是當即收回兵刃,傳將出去,自己還如何帶兵,因而,他臉色鐵青著,咬了咬牙,道:“牛宏誌,你什麽意思,你打算造反麽?”
牛宏誌冷眼看著李俊,一言不發,隻是輕輕地擺了擺手。隨著牛宏誌的動作,眾將整齊地退立在了兩旁,兵刃卻沒有收回。
牛宏誌眉頭微蹙,目光依次掃了過去,眾將這才整齊地將兵刃收了回去。
“李大帥,還是留著你的劍對付牛青吧。老夫沒興致與你一較長短。”牛宏誌淡淡地說著,算是給了李俊一個不軟不硬的台階下。
李俊臉色鐵青,他知道今日斷然是討不得好去了,這劍抓在手中卻也難以收回去,但是,想刺出去,他又不敢。
心中不由得暗罵自己的隨從不識眼色,這般情況下,居然不懂得給自己一個台階。其實,他的隨從倒也不是蠢笨到此,隻是李俊平素為人眼高於頂,對下總是一副黑臉煞神的模樣,動輒便出言訓斥,手下之人對他早已經心生不滿,卻一直敢怒不敢言,現在有人收拾他巴不得讓他多難堪一氣,那裏會管他。
當然,其中也不乏獻媚者,隻是方才被那陣仗給嚇傻了,現在見眾將收回了兵刃這才上前,道:“大帥,還是戰事要緊,大敵當前,我們這裏起內哄實在不好。”
李俊本想再說幾句有氣勢的話,挽回幾分麵子,但是,想了想,還是咽了回去。誰知道這自己手下這幫豬頭們會不會到時候又成了死人將自己晾起來。
“牛宏誌,咱們走著瞧,今日戰事在前,本帥便不與你這老兒多做計較了。”說罷,李俊猛然將佩劍歸回到鞘中,大步朝外麵走去。
“不送……”牛宏誌輕哼了一聲,轉身進入了內帳之中。
“李大帥,等等!”待牛宏誌離去後,牛宏誌手下的一個統領突然站了出來,冷聲道:“以後來到別人的地盤說話還是小心一點,以免兄弟們手抖,將兵刃掉在了李大帥的身上,傷了和氣,那便不好了。”
“好大的膽子,你是何人?”李俊雙目一瞪便要發作。
牛宏誌手下眾將驟然齊身踏前一步,道:“李大帥有何見教?”
“好、好、好!”李俊氣得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伸出手指指著眾將,道:“你們等著,待我稟明聖上,有你們哭的時候。”
“哈哈……”忽然,一人笑了起來:“我聽著李大帥這話說像是小孩子打架,打輸了放的狠話啊?”
眾人仔細一品,得確是這麽回事,兩個小孩打架,其中一個打輸了,最長說的話便是,你給我等著,我告訴我爹去,讓他來收拾你。
這話若是小孩說出來的話,當然是童言無忌,一笑置之,但是,從李俊口中說出,雖然不是原話,但也頗為相像,聽在耳中,當真讓人忍俊不禁。
李俊臉上恍如有著一道道黑線直竄而上,臉色難看地如同死人一般,咬著牙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在眾將的笑聲中,李俊種種地哼了一聲,邁步朝著帳外而去。
在他的身後,眾人哈哈大笑著,道:“李大帥慢行,下雨了路滑,摔到泥水裏便不好了。”
“瞎說什麽,人家李大帥在糞池裏都能帶上一夜,這點泥水算得了什麽。”
“是啊,怪不得人家能做大帥,當真是能忍人所不忍啊……”
“你羨慕了?那你去也做一次金甲天神去?”
“兄弟我可沒有這份本領,這種事恐怕整個大宋,也隻有李大帥這般能人才能做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