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的話,驟然引起了營中眾將的不滿,一個個都站了起來,雙目盯著李俊那顆包裹嚴實的腦袋,冷哼,道:“李大帥莫不是腦袋被牛青打壞了?居然在這裏逞起了威風,我還以為李大帥這一戰,必定能將牛青的頭提來,卻沒想到,差點自己的腦袋被提去……”
“你說什麽?”李俊暴怒:“你再說一遍試試……”
“李大帥,末將也隻是就實而論。有些話,大家都明白,隻是沒人所而已。再說,李大帥便是還想聽,末將卻也沒有興趣再說了。若是李大帥當真想聽得不成,那麽末將可以讓歸末將所屬的五千將士輪番喊上一遍,從早到晚,保證讓李大帥滿意。”
那將領麵色怪異,聲調異常,一聲聲地說出來,聽在人們的耳中,眾將都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
李俊如今的狀態,讓他們很是解氣,想起當日李俊剛來之時那氣勢逼人的模樣,再看他現在的樣子,當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好好好……”李俊氣得渾身發抖,扭頭又望向了牛宏誌,道:“好啊,牛宏誌,你帶得好兵。”
“李俊,我怎麽帶兵,那是我的事,你今日不請自到,到底所為何事?”牛宏誌伸手虛按了一下,眾將都收聲坐了下去。他扭過頭,望著李俊。對於李俊,牛宏誌自然沒有什麽好感,說出的話語,當然也不會如何客氣。
“我讓你速速帶兵將牛青擒來,梟首示眾。”李俊咬牙切齒地道:“就是不知道牛宏誌你是不是會因私而忘公。”
“我做事,還輪不著你來指手劃腳。”牛宏誌的臉沉了下來:“再說,怎麽處置牛青,還得皇上說了算,你李俊,還沒這個資格。”
說話間,外麵衛兵突然來報,牛仁與方寧在營外叫戰。
牛宏誌麵色一凜,瞥了李俊一眼,揮手讓眾將先行出去禦敵,自己回頭等著李俊,道:“老夫沒空理會與你,李大帥自便吧。”
李俊氣得渾身發抖,食指指著牛宏誌,道:“牛宏誌,你什麽意思?”
牛宏誌卻不予理會,徑直朝外麵而去。
李俊若不是白布包頭,此時的麵色定然發黑,他幾步衝上前去,一把揪住了牛宏誌,道:“今日你不把話說清楚,那裏也別想去。”
“李俊,你也是堂堂一大帥,怎地這般厚顏。”牛宏誌冷眼相對,道:“你放手。”
李俊那裏肯這般就幹休,他現在已經先入為主地認為牛宏誌成心維護牛青,因而不予出兵,看著牛宏誌這般不合作的態度,怒火更甚,“蒼啷……”一聲,將配劍拔了出來。劍鋒直至牛宏誌,道:“牛宏誌,那牛青便在你營外,你到底是出不出兵?”
“李俊,我這裏還輪不到你撒野。”牛宏誌臉黑了下來:“你若是嫌我礙眼,趁早滾出營外去。”
“牛宏誌,你欺人太甚!”李俊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
眾將已然離帳。帳中隻有牛宏誌,李俊和李俊的副將三人。如若不然,現在又有幾柄劍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牛宏誌看著李俊的模樣,似乎很是可笑。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徑直朝帳外而去。
“站住——”李俊大吼一聲。
牛宏誌回頭瞅了他一眼,道:“李俊,你要瘋,便自己瘋去,老夫還有正事要做。便不奉陪了。”說罷,牛宏誌邁步而去。
“本帥讓你站住——”李俊雙眼血紅地吼著。而這一次,牛宏誌卻不再停留,甚至連頭都沒有再回一下。
“牛老匹夫,老子讓你站住——”李俊吼著,手中的佩劍猛地朝著牛宏誌刺了過去。
聽到喝罵聲,牛宏誌再也忍不住,驟然轉過身來。
“噗哧——”
一聲利刃入體的聲音響起,李俊的配角,居然從牛宏誌的左胸處直穿而過,從後背露出了劍尖。
牛宏誌雙目圓睜著,滿是不可置信之色。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李俊居然會真的敢殺他。而李俊也驚呆了,他這一劍本是含怒而出,其實,並不打算真的要刺在牛宏誌的身上,隻是牛宏誌突然停頓轉身,這才一時收不住劍,刺了進去。
當看到鮮血順著劍刃流出來之時,李俊這才慌了神,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雙目緊緊地盯著牛宏誌的胸口,嘴巴大張著,一時之間,竟是緩不過神來。
牛宏誌的雙手緩緩伸出,緊緊地抓住了李俊的肩頭,嗓子中發出一陣“咯咯咯……”的聲響。
“啊——”
李俊的副將突然驚叫一聲,奪路便朝門外跑去。
驚叫聲起,李俊也緩過了神來,猛地將佩劍拔出,幾步趕上,劍如長虹,驟然刺出。
在牛宏誌的屍體倒地的瞬間,李俊的副將同時發出了一聲慘叫,倒在了地上。門外的衛兵聽到聲響,急忙衝了進來。
一眼看見倒在地上的兩具屍體,衛兵大驚失色,主將死在帳中,這可如何是好。現在將領們都已經到前方禦敵,他們這些小兵,卻是沒了主意。
李俊將配角從副將的身體裏拔出,鮮血跟著飛濺而起,將他臉上包裹著的白布染成了一片血紅之色。看著慌亂的衛兵就要跑出去。李俊急忙高聲喝道:“都不要慌,一切有本帥做主。”
衛兵聽著他的喊聲,略微鎮定了一些,站住了腳步。李俊深深地吸了口氣,用劍尖指著自己副將的屍體,道:“這廝居然是嶽少安派來的人,潛伏在本帥身邊如此之久,居然沒有被識破。就在方才,他竟然鬥膽刺殺本帥。還好牛將軍及時出手,這才救下了本帥一命。隻是可惜牛將軍卻慘遭暗算,死在了這個畜生的手上。本帥已經將其就地立斃,為牛將軍報了仇,你們幾個,快些將牛將軍抬入內帳,現在嶽少安的人正在攻營,先不要驚動各位將軍,以免中了嶽少安這賊子的奸計。待這一戰過後,本帥必將奏明皇上,為牛將軍討回一個公道……”
李俊的話說得大義凜然,隻是心底卻在不住的顫抖,牛宏誌那未合上的雙目依舊在緊緊地盯著他,讓他禁不住有些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