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的歸降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邊壯觀,隻是行了一禮,說了一句“俺降了”,便理所當然地與牛青結伴而行,先去牛青的帳中看他的新家去了。兩人前方並肩而行,有說有笑,後麵歸降的大理兵卻是大不習慣,宋師城的士兵們本來就將他們圍在中間,現在返營,依舊將他們圍在中間,這一舉動也不知是有意或者是無意,總之讓他們很不自然。一個個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麵,畏畏縮縮,好似後媽生的一般。
也許是徐成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既然投降了,也沒什麽好說的,這個年代也沒有什麽勞動合同,投降也就一句話的事。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便大方一點吧,好給未來的上司和老板留個好印象,以便升職。徐成官場軍中混跡這麽多年,對於這些卻也看的明白,做的幹脆,當即與牛青告了聲罪,便轉過身來,一番慷慨激昂的“投降頌詞”說罷,再將自己的佩劍解下,下令眾將士都放下兵刃,先充公,再統一發放。
徐成的這一動作落在牛青的眼中,也甚是歡喜,牛青早知道徐成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起先還怕他憑借自己往日的盛名而自視過高,弄的相處尷尬,現在看來,這徐成卻是個極為“上道”的人物。這如何能讓他不喜,這兩個相差快三十歲的人很快便如親兄弟不把手入帳,營中忙著殺羊宰牛,款待徐成。
酒宴刪去之後,徐成提議自己牛青率軍入城,牛青卻並不著急,反而囑咐徐成好生休息,明日再行,徐成也不好再說什麽,便依言留下,被人扶著休息去了。
牛青送走徐成,一個人無心睡眠,便徑直出了大帳胡亂轉悠著,行走間,不覺來到了宋程甫的帳前,看著裏麵還亮著燈,他便走到門前,輕聲問道:“宋先生睡了嗎?”
宋程甫聽到是牛青的聲音,急忙迎出帳外,將牛青讓了進來。
進的屋來,牛青明顯的感覺宋程甫今次與以往有些不同,隻是那裏不同,卻是弄不明白。牛青隨意地坐下,兩人攀談了起來。
牛青抬頭左右望了望,帳中很是空蕩,除了書桌紙筆和一張臥榻之外,再無他物,宋程甫素來有清廉之名,而且這是軍營,如此倒也不太出乎他的意料。
“先生這麽晚了還沒睡啊?這幾日想來甚是操勞吧!”牛青輕聲說道。
宋程甫微微施禮,道:“這些都是分內之事,沒什麽的。今日本是有些乏了,但是我料定將軍必定回來,故而在此等著將軍。”
“哦?”牛青抬起了頭,看著宋程甫,宋程甫也回望著他,這個時候,牛青才感覺到了宋程甫是那裏不同了,是眼神,以前宋程甫雖然歸降,但是眼神之中始終有著幾分戒備之色,而今日卻透著真誠。牛青看清楚了這一點,心中略微詫異,口中卻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好奇地問道:“先生何故知道我會到此?此事連我自己都未想到,先生便知了?”
宋程甫笑了笑,道:“此事其實並不難猜,將軍今日心中有諸多疑問,卻不好直接問徐將軍,便隻好來問我了不是。”
牛青看著宋程甫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輕輕昂首,示意宋程甫繼續說下去。
宋程甫得到了他的首肯便又接著道:“今日本是兩軍對持的局麵,但是徐將軍卻突然歸降,這其中的緣由雖然將軍可能會想到,卻也想聽聽我口中的答複吧。”
牛青站起身來,目光久久未離開宋程甫的身體,隔了一會兒才道:“先生說的不錯,可否說仔細點?”
宋程甫點點頭,道:“徐將軍今日歸降看似簡單,但其中卻透著萬分的凶險。他出城之時便定下了兩策,因為將軍自從進入東川郡後,徐將軍便昏迷不醒,您未曾真正與他交戰過,故而,他對您的能力還有幾分懷疑。今日那兩軍對持隻見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有考驗您的成分在裏麵。倘若他覺得您是個無能之輩的話,斷然不會投降的,甚至會帶人突出重圍去與外圍的大理軍匯合。隻不過,您的表現在他一意料之上,這才讓他堅定了投降的決心。”
“原來如此!”牛青點了點頭,道:“那麽,先生被綁與馬上也是做戲了?”
“這卻不是!”宋程甫搖頭道:“我本就是勸降的,若是勸降成功,自然是皆大歡喜。倘若不成的話,徐將軍他會真的殺了我的。所以,今日可以說是將軍您酒了在下的命。”說道此處,宋程甫話鋒一轉,道:“不過,將軍能用徐將軍的兩個兒子來換取在下回來,也讓在下看明白了將軍隻心胸!”
牛青微微一笑,直到此刻,心中的一切疑問都已經解開了。他輕聲說道:“先生不必掛懷,你我現在是同殿未曾,正如你說,這都是份內之事。好了,今日便到這裏吧,不方便的打擾先生了,先生也早些休息吧!”說罷,牛青邁步朝外麵行了出去。
在牛青剛剛離開,宋程甫帳中的燈燭便滅去,帳中暗下,牛青回頭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一個別有意味的笑容,踏步回到了自己的帳中。
這天夜裏,一個人影出現在了帳外,此人獨臂,輕裝,胯下一匹快馬,滿臉風塵之色,正是高崇。這一次,他身上帶了通行的腰牌,倒是沒有像上次那般被抓回去,再送到牛青麵前。
而是自己徑直奔向了牛青的大帳,夜間,兩人密談整夜,誰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直到第二天高崇出來之時,依舊是昨天來時的那副模樣,他連日奔行,來到這裏又沒有休息,現在著實有些困乏,便打算尋個營帳去休息。
路過徐二少的營帳前,卻聽得裏麵嬌聲輕吟低喘隱隱傳出,這小子居然如此賣力,一大早便又辛勤耕耘了起來。高崇皺了皺眉頭,鄙視地朝著那個方向望了一夜,正待離開,忽地,那驢叫般的狗吠聲傳了過來,接著,裏麵的聲音驟止,徐二少提著褲子走出帳外,輕聲喝道:“是誰在本公子的帳前?趕緊離開,若不然告訴牛青將軍將你抓起來。”
高崇眼鏡一瞪,狠狠地盯了那狗一眼,又看了看緩緩出門的徐二少,罵道:“好一條死狗,當真是翻臉不認人,虧老子前些日子還那般照顧你。瞎了你的狗眼……”說著瞅著徐二少道:“有其狗必有其主,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徐二少仔細地瞅了瞅高崇,詫異道:“這不是高大人嗎?你不是離開了嗎?怎地又回來了,前幾日還想你來著,沒想到你一見麵就罵人,話怎麽能這麽說呢?”
高崇翻了翻白眼道:“那怎麽說,有其主必有其狗?”
“這個還差不多……嗯?你能不能不拿那畜生和我比。我說高兄,你急衝衝地這是幹嗎去?”
高崇此時困乏的厲害,懶得與他多說,擺了擺手,道:“我要尋的地方睡覺,要不就你這裏吧,剛好被窩還是暖的。”
“哎哎……別啊!”徐二少急忙守在了營門前,道:“小弟有女眷,你又不是不知道……”
“屁——”高崇白了他一眼,罵道:“趕緊滾進去吧……”說著,徑直而去,隻留下了徐二少莫名其妙地摸著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