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俯衝而下的巨鳥,全身被紅色的羽毛所覆蓋著,恍似一團火焰。巨大的身軀在直衝而下的時候,好似迫使周圍的空氣都被壓縮了一般。
嶽少安隻覺得從上麵傳來的壓力幾乎讓他們不能站立,而那些朝著他們和錦鵬衝來的巨獸也均停下了腳步,仰起頭,朝上空望去。方才還怒吼連連的它們,現在的叫聲卻變的異樣起來,好似這隻如火般的巨鳥給他們帶來了無盡的恐懼。
猊麒王也抬起了那巨大的腦袋,雖然雙眼被廢,已經不能視物,但習慣性卻不是那麽容易改的。似乎感受到了什麽,猊麒王與先前相比,變得沉著了很多,沒有怒吼,沒有那種野性的衝撞,有的隻是微微弓起的腰背,和那半蹲下來的後腿。
用如臨大敵這四個字來形容現在的猊麒王,再合適不過了。
也許是身旁那些猊麒獸的叫聲讓猊麒王起了反感,它仰起頭怒吼一聲,那些猊麒獸立刻停下吼叫。
火鳥終於衝了下來,目標正是猊麒王,一雙利爪猛然一抓,猊麒王張口便咬,卻被靈巧了躲了過去,而猊麒王頭頂那金色的皮毛卻破開一道口中,櫻紅的鮮血滲了出來。
第一次正麵交鋒,猊麒王算了輸了。
隨後,火鳥又飛到了空中,再次衝下……猊麒王一陣陣怒吼,每一次都不能對火鳥構成什麽威脅,而自己身體上的傷痕卻越來越多。
而且,那些普通的猊麒獸不時便有被那火鳥順便“修理”的。它們可沒有猊麒王那般的堅硬的皮毛,對它們火鳥雖沒正門進攻,但隻是隨意的一爪都能使其皮開肉綻,內髒盡漏。被抓著腦袋的甚至當場死亡……
雙方的激戰持續了很長之間,嶽少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猊麒王果然不愧是怪物的王者,那火鳥雖然厲害,卻始終不能給它致命的一擊,利爪在它身上雖留下了無數的傷痕,卻都不致命。這讓嶽少安不由得的連想到,倘若不是自己和道炎將這怪物的眼睛打瞎,這場惡鬥應該是旗鼓相當了。
隻是,這畢竟是嶽少安的假設,現在的猊麒王很明顯不是火鳥的對手。
一陣激鬥過後,猊麒王已經渾身是血,模樣比那被它咬斷腿的錦鵬更加淒慘。終於,猊麒王在一聲怒吼過後,調轉了腦袋,瘋狂地朝著樹林深處跑去。那些猊麒獸也緊跟在它的身後朝裏麵狂奔,很快便消失在了嶽少安的視線之中。
而那隻火鳥的身影在不時在天空中閃現、俯衝、再閃現……如此重複著多次,直到嶽少安即將看不到他的身影之時,卻急速地飛了回來。
“呼!!”
一陣勁風將地麵上的樹葉和著鮮血吹得一陣亂舞。火鳥巨大的身軀停在了嶽少安身前不遠處,站立在那裏,嶽少安這才看清,這火鳥長得極像尋常下的那種鷹,隻是血紅的羽毛使得它看起來比鷹多帶了幾分狠厲和高貴的氣息。而它的身軀也比那錦鵬高出近半個身子。
最讓嶽少安感到不安的是,這隻鳥居高臨下望著他們的眼神之中竟然充滿了敵意。似乎是怕自己傷害身旁的錦鵬欲出手又有所顧忌。
而錦鵬卻是異常興奮,發出的叫聲也清脆了許多,好似夜鶯低鳴一般。給人一種撒嬌的感覺……
隨後,火鳥才將目光從嶽少安他們身上挪開,低下頭,仔細地為錦鵬梳理了一下羽毛,接著兩隻鳥將目光移到了一旁那破碎了的鳥蛋之上,錦鵬悲鳴一聲。火鳥抬頭朝上空仰望,兩隻巨鳥同時展翅飛起。直到樹冠的頂部,那隻錦鵬回過頭來,望向嶽少安輕鳴著,似乎與他道別。
嶽少安下意識地伸出手揮了揮,錦鵬扭過頭去,兩隻巨鳥朝著遠處飛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樹冠的盡頭……
隻到此刻,疲憊才襲上身來,嶽少安隻覺得渾身無力,想要將那軟劍插回腰間的鞘中,手臂酸軟抖動,卻是不能成功。
侍衛們將他扶到一旁坐下。嶽少安的目光卻落在了滿是斷木的戰場之上,兩攤已經辨認不出人形的碎肉落在那裏,嶽少安輕輕搖頭,歎了一口氣,道:“把他們埋了,我們盡快上路吧。”
侍衛們答應一聲,心情都很是沉重,埋好了同伴,眾人相互攙扶著再次上路,所謂吃一塹長一智,這一次,他們學乖了,行路時盡尋樹林密集的地方行走。
漸漸的,他們發現這些密林中似乎有人行走過的痕跡,樹林之上有許多本該阻路的荊棘都有被砍伐的痕跡。而且,最讓嶽少安意外的是,在一棵很不起眼的樹杆上,居然刻著監察司的暗標,正是在逍遙鎮看到的那種。能留下這種暗標的人,嶽少安能想到的隻有楚斷魂。
這一發現,讓他們那因失去同伴而顯得沉重的心情也好了幾分。
歲月如梭,時光荏苒,在密林中行路已有一月。雖說在這半月裏,他們再沒有遇到像先前那般驚險的場景,但也有不少的震憾,比如幾十丈長的蟒蛇,起先從那蟒蛇身邊走過,都沒看出來這是蛇,隻到看到遠處的蛇頭才讓他們驚訝不已。
還好,那蟒蛇似乎對他們這種不夠塞牙縫的“小動物”似乎並無什麽興趣,這才有驚無險的逃過了一劫,不然,指不定能不能逃離蛇口。
又過半月,道炎的傷勢已經完全好了。這讓嶽少安不得不感歎這老家夥的命硬,那樣的重擊,若是換做自己的話,肯定整個人便被啪到樹杆上成了一堆肉泥下不來了。而這老頭子隻是被人扶著走了一個多月便能強健如初。不由得不讓人驚訝。
隨著路程的不斷加深,嶽少安心中的疑問也越來越多,這片樹林大的出奇,而且,他們行走的路線一直都是直線,卻發現一直都在爬坡,在嶽少安的印象中,從來沒有那坐山如此之大,走了三個月還看不到山頂。
越來越多的現象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還處在原來的那個世界之中。但是,看著身邊的侍衛和似乎以前來過這裏的道炎,讓他又拋開了這個想法。既然道炎能夠出入自如,那麽便說明這裏應該和外麵的世界相通的,而空間上相同,便不可能是兩個世界。
帶著這樣的疑惑,嶽少安忍耐著心中不安,耐著性子繼續行走著,算一算時間,似乎已經走了半年的路程,胡子和指甲也逐漸長長了,而氣候卻一隻沒有變化,和原來似乎一模一樣,不單如此,最讓人難以人手的是周圍除了樹還是樹,似乎一切都沒有變化。
終於嶽少安開始沒耐心了,也就在這時,他們終於走出了那片樹林,身後的參天巨木在這裏突然出現了斷層,一切都變了,雖然前麵還是樹林,但是再也不是那種高大到出乎想象的巨樹了,一切都恢複到了以前的模樣。似乎從來沒有變過。
小河,流水,瀑布……正常的樹木,而且還有花朵,鳥鳴……好一個世外桃源……
正在嶽少安感覺心曠神怡,享受這一切的時候,一聲獸吼突然傳入了耳中,他的心裏不由一緊,因為這獸吼很是熟悉,正是呼嘯之聲。
那呼嘯聲很近,似乎就在耳邊,但眼前並未看到老虎身影。嶽少安的心裏不由的發毛,莫不是這老虎巨大到,自己都無法看清他的身形吧。
就在疑惑之際,又是一聲虎嘯傳來,嶽少安這一次聽清楚了,聲音正是從自己腳下傳來,他低頭一望,忍不住一愣。
隻見,一隻拳頭大小的老虎正對著他張牙舞爪,而自己的腳卻踩在了他的尾巴上……
嶽少安急忙挪開了腳,那小老虎怪叫一聲,一溜煙地拋入了草叢之中。
“這、這……這是怎麽回事?”嶽少安圓睜著雙眼,吃驚地扭頭望向了道炎。
道炎深吸了一口氣,道:“到了這裏,你們才算是真正來到了想要來的地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以後讓你驚訝的事很多,在這裏,一起都和外麵不同。若是想要自己更快的適應,唯一的辦法,就是見到什麽都不要驚訝……”
話雖簡單,嶽少安卻不能做到那麽簡單的麵對。心中還是止不住的震蕩……
道炎似乎知道他需要一個過程,也不再多話,隻是伸手指了指天空的四個方向,嶽少安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陡然間驚訝的張大了嘴……
因為,他在天空上看到了四個巨大的圓盤,準確的說,是四個巨大的月亮。四個月亮高懸四方,在陽光下並不顯眼,有些發虛發白,但依據上麵的圖案,嶽少安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以前經常見到的月亮,隻是,這些月亮都比他看到的那些大了數十倍而已……
“真是活見鬼了……”嶽少安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