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日落,月出月落,葉九看慣了海上東升西墜的日月,看慣了日複一日的海景,空闊而寂寥,但又顯得無比單調。
每當他問起船家,船家總是回答說:“再有幾日,就能看見君子國的海岸,我們行船的,隻圖個風平浪靜,至於時日,多到幾天晚到幾天,都無所謂的,反正船上吃喝用度足夠支撐幾個月。”
葉九後來又問過幾次,船家總是安慰道:“快到了,也就是這幾天了。”
葉九隻有苦笑,屈指一算,從天台出海,已經走了將近一個月。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葉九早已和靈玉指環中的仙妹小玉混熟了。
仙妹小玉的愛好在葉九眼裏成了排遣寂寞的好方法,原來愛睡覺也是一種享受,尤其是葉九暗暗稱奇小玉一睡能睡個三五天,醒來悶了與自己心語幾句,倒頭又睡,再睡個幾天。
葉九好幾回打坐修煉或是晚上睡覺前,常去小玉的玉中天地做客,而小玉的住處,也常常變換,葉九去了幾回,時而置身山穀,時而置身荷塘池邊,倒也新鮮有趣,不甚寂寞。
小茉在平日裏,公子打坐修煉,她就聽了公子的指點,煉丹製藥,還算有些事做,不算太悶。
而五方鬼早已叫苦連天了,日日往船頭張望,隻盼著早點看到水天相接中的海岸。
這日,五方鬼還要去船頭上瞭望,小茉笑道:“你們就不能老老實實的安靜會兒麽?當初怎麽跟公子說的,不怕一路風波的辛苦,如今才行船才走了一個月,又不用你們天天騎馬步行的趕路,就坐不住了?”
張四苦著臉道:“一路奔波的辛苦倒也罷了,主要是海上天天都這樣,太悶人了,盼不得來場暴風雨才好,也改換改換海天的色調。”
小茉啐道:“呸呸,烏鴉嘴,風和日麗的多好,海浪滔天,來場暴風雨是死是活?”
五方鬼老大曹十嗬嗬笑道:“小茉姐放心,就憑我們坐著的大船,經得起風浪的,嗬嗬。”
朱光也愁眉苦臉道:“偏偏公子有坐性,天天打坐修煉,也不膩歪,哎,我們去船頭轉轉,一船的海客差不多都混熟了,君子國原來這麽遠,啥時候才能到地頭啊。”
葉九頷首而笑,正待說什麽,忽聽船頭有人高喊:“君子國!快看!我們要到了!”
霎時間海船就好似沸騰起來了,人流湧動,都跑到船頭和船舷邊上向東方瞭望。
五方鬼不等葉九吩咐,各個兒大喜過望,跳著蹦著往船頭湧去。
葉九也攜著小茉,幹脆飛身掠上船帆,遠遠望去。
海天的盡頭,果然出現一道暗線,打破了海天相接的一色,正是給了多少人期望和盼望的海岸線。
有經驗的老船家高聲招呼道:“不用爬在船舷上眼巴巴望著,別看君子國的島嶼海岸能看見了,看著挺近。嘿嘿,其實等船到岸,至少得再走整整一天。”
眾人聽了好不泄氣,方才的那股勁頭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了,好在總算有了盼頭,紛紛散去。
在五方鬼眼裏,這最後一天,簡直就是度日如年,正所謂行百裏者半九十,虧得葉九交給他們一個任務,幫忙趕製研磨一些有靈氣的丹藥,好在君子國交易會上,再賣個好價錢。
眼看著夕陽西下,葉九攜著小茉從船艙出來,也到船頭走動,凝望海平麵上海天之間那一抹暗青色的海岸的輪廓。
“葉兄!幾日不見,修為越加深湛了,嗬嗬。”船樓下的甲板上擺著太師椅,還是梁家三少爺梁元化。
葉九神觀一瞧,梁元化還是練氣期五層,而自己已經到了六層快突破七層了,要不是練氣期中期到後期,需要之前的數倍功力和時間來修煉、來突破,船上沒有靈氣不足以支撐葉九修為的突破,非得靈氣充足的山水間,方可完成。否則葉九早就與梁元化拉開更大的距離了。
葉九拱手笑道:“梁少爺,上品的九天花露,看來你是一直沒舍得飲用呀。”
梁元化苦笑道:“那麽貴重的靈液,我怎舍得用?好歹明年回了洞庭,拿回去給大哥築基用,嘿嘿。”
葉九知道他沒說真話,依著他祖傳經商的習性,拿到君子國交易會上討個大價錢也未可知。葉九也不說破,隻是點點頭,若有所思的道:“明天就到君子國了,嗬嗬,恭祝梁三少爺多多發財。”
梁家三少爺梁元化笑道:“哪裏哪裏,這海上經商的辛苦,葉兄怎能體會到?哦,對了葉兄,你那靈玉墜真舍不得賣麽?”
葉九低頭一瞧手中的靈玉指環,苦笑道:“如何能舍得?有道是人養玉、玉養人,我現在和靈玉已經很有感情了。”
玉中仙妹小玉空靈的聲音響起,冷哼了一聲,葉九心中暗道:“呦!仙妹醒啦?這一覺可睡的不短,我們都快到君子國了。”
小玉淡淡的道:“你原來以為我還睡著呐,背著我當著外人的麵兒,敢說和我很有感情了?哼哼,虧我醒的早。”
這時梁元化悵然若失的歎道:“君子國的交易會上一定高手眾多,不止從方寸上遠近而來的練氣期的弟子,更有築基期、金丹期的高手也來尋覓好的法寶靈器,葉兄身懷重寶,一定要做到財不可外露,千萬莫要被高手盯上,倒時候可就糟糕之極了。”
葉九點點頭應道:“多謝梁少爺再次提醒,寶物自晦,葉某不會拿它出來張揚的。”
兩人又閑話了幾句,都是關於君子國交易會的,之後葉九看了看天色已晚,終於告退,攜著小茉還回船尾的船艙來。
小茉回來後對公子道:“我看那梁家少爺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他自己買不到公子的靈玉指環,就說君子國交易會上有多危險,真是杞人憂天,五方鬼都打聽得君子國裏民風最淳樸,國士俱以君子之禮待之,即便遠來交易的,都遵從有化神期修為的君子國國主定下的規矩,公平買賣,不準生事,哪裏會出現不法之徒強取豪奪。”
葉九點頭稱是,笑道:“不過話說回來,人心叵測,尤其是我聽說修天道者,勝者為王,再加上從各地來海上仙島的魚龍混雜,未必有你我這樣的好脾氣,說不定為了奪寶,瞪眼殺人也未可知,嗬嗬,還是提防著些好。”
玉中仙妹空靈的聲音響起,悠然道:“孺子可教,你能想到修天道勝者為王、弱肉強食物競天擇的道理,比起道行修為進步,更令本仙子歡喜。”
葉九惟有苦笑,心中所想,對著小茉,臉上也帶了出來。
小茉卻笑道:“哦,公子所慮也有理,不過要是論起好脾氣,嘻嘻,好脾氣的是公子,小茉的脾氣公子是最清楚不過的,不能算好,也不算太壞,嗬嗬。”
葉九點點頭道:“嗯,小茉的脾氣古靈精怪,有時候還有點大小姐的公主氣,我最了解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