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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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中毒

趙太後要酈生擬旨,酈生回頭看一眼隨來的兩位賓客,笑著對趙太後道:“太後,許舍人才華高絕,雅善詔旨應對,可請許舍人擬旨。”

趙姬點點頭,道:“如此有勞許卿!”

這兩位賓客自來了以後,一直默不作聲,但酈生和太後的應答,兩人都聽在耳中,對酈生之辯,甚是佩服,聽太後如此說,許、韓兩位舍人趕緊出去,召來太後左右謁者侍女,備了竹簡筆墨,那許舍人果然好才,取過竹簡,文不加點立馬而就。女侍取過奉上,太後令身邊的尚寶謁者,取過太後之璽蓋上,當下令人去給衛尉贏竭傳旨。

酈生站起身來,笑道:“太後,此事還是臣去一趟吧!”

趙太後一想,也怕謁者出去傳旨衛尉贏竭那裏或許會有什麽變故,這酈生足智多謀,臨機處置總比謁者有力的多,當即同意。

酈生留下許、韓兩位舍人陪太後敘話,自己手裏捧了太後詔旨,帶了四位謁者出了大殿。

那位贏竭派來的軍侯,甚是小心殷勤,酈生他們在殿裏進見太後,這君侯就一直恭侯在外麵。酈生到了殿外,見那軍侯依然在此,不由一笑,道:“這位兄弟還真是忠於職守,也好,我這裏正要尋衛尉大人說話,就請兄弟帶路可好?”

這軍侯眼見,看到酈生手裏捧著詔旨,又要尋自家大人,知道這位定是得了太後吩咐,絕對是不能得罪的人物,當下賠笑道:“大人誇獎了,這是卑職的本分,卑職這就領大人去尋我家將軍。”

說著,伸手相請,很快,就領酈生等人到了衛尉公孫竭的駐紮之處。隨著衛士的通報,酈生昂然而入,到了贏竭的大堂。

贏竭自從酈生等人進了宮中,知道這些人定然有事,自家乃是護衛宮禁,這時候無論如何也要小心,可不敢輕忽,故而一直侯在大堂,等那軍侯的回報。

正等的心焦,衛士傳報了進來,道太後派人前來傳旨,公孫竭要出迎時,這酈生已經捧著詔旨走了進來。

到了西首站下,酈生一揚手中竹卷,笑道:“請大人接旨。”

公孫竭上前,深施一禮,雙手捧過竹簡,低頭看了璽印之封,果然是太後之璽,贏竭揭開封泥,打開看時,見裏麵寫明,要贏竭放出長信侯,交給酈生帶到大殿回話。

贏竭遲疑一下,將詔旨卷起,恭放到上首幾上,對酈生道:“酈先生,這長信侯乃是大王親令,押在我衛尉府中,如今太後要放,某實在為難呀!”

酈生和贏竭也算是熟的,聽他這麽說,酈生眉毛一揚,笑道:“大人多慮了吧?自從先王駕崩,因大王年幼,這些年來,我大秦詔旨,大王之印外,須有太後之印加蓋。國家大事例有太後最後決斷,大王雖有令關押,可太後要放,那自然是要放的!”

贏竭還要再說,酈生已然揮手打斷,笑著又道:“大人意思我明白,無非是大王親政,這國事大王說了才算!”

贏竭一笑點頭,算是默認。

酈生一指西麵,道:“大人,大王冠禮,還有七八日,冠禮之前,大王可沒親政!太後仍有監國之任,大人可要想清楚呀”

酈生這話一說,贏竭倒也想得通了,如今正是變化之時,誰說了算還真搞不明白。不過太後就在宮中,自己要不接詔旨,惹惱了太後,太後責怪下來,隻怕將來大王也不會給自己做主。大王和太後乃是母子,就算該是大王說了算,自己聽太後的,最多將來受點責備,料也無大錯。況且嫪毐對自己也算不錯,能幫他一把也算是有所報答。

贏竭想的明白,當下也不耽誤,領了酈生和十幾位軍侯到後麵嫪毐關押之處去提嫪毐。

衛尉軍執掌宮廷門戶,這有些犯事的大臣,一般都要在這裏暫時關押,以待審訊處置。他這關押人犯之所,條件其實很不錯,每個人犯都是獨間。裏麵收拾的很幹淨。因這些人說不定那一天就會鹹魚翻身,這些看守之人,除了嚴加關防,防止內外串通之外,對這些人犯一般都很客氣關照。

嫪毐和贏竭關係不錯,況且這是太後熟人,大王身邊的幾位郎官,還經常過來探視國,因此嫪毐除了不能出門,這一應使用之物,都是上品。

贏竭和酈生等人到了監門外,看守開了房門,酈生當先邁步進去,嫪毐此時,正躺在榻上,聽見動靜,一翻身坐了起來,見是酈生,嫪毐頓時喜笑顏開,道:“酈君親自前來,可是要接我出去麽?”

贏竭笑嗬嗬的接口道:“君侯委屈了,酈君奉太後詔旨,前來迎接君侯出監。”

嫪毐哈哈大笑,道:“多謝將軍款待了,這幾日,可憋死我了。”

說著,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剛一邁步,直覺腳一軟,要不是贏竭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這嫪毐險些跌倒在地。

嫪毐扶著贏竭站穩了,笑罵道:“真是不中用,才在這裏歇了幾日,怎麽這腰腿都有點使不上力了。”

酈生剛才聽到說大王身邊幾位郎官經常過來探視嫪毐,這心裏不由起疑。嬴政啥時候這麽好心,對嫪毐如此關心了?待聽嫪毐說腰腿用不上力氣,酈生心裏更驚,忙問道:“君侯,這腰腿用不上力氣?”

嫪毐跺跺腳,笑道:“真是嬌氣了,想必是幾日不動,有些沉重酸軟。”

酈生急問道:“君侯這幾日,吃的如何?莫非是餓的?”

贏竭在一旁,有點不高興的說道:“酈先生這話說的,我這衛尉之所,還能委屈了君侯不成?況且君侯這些時日,大都是那些郎官,帶些酒肉來伺候君侯,怎會餓著?”

不過他話剛說完,腦子裏一閃,不由也是一驚。

酈生一看贏竭臉色,也知道他和自己想到了一起,當下也不廢話,直接對贏竭行了一禮,道:“大人,某有一事相求!”

“酈君不必客氣,有話請講!”贏竭此時要擺脫自己的嫌疑,當然有求必應。

“燕太子的府上,有一位賓客陽慶,乃是醫家聖手,請大人立刻派人,請到宮中為君侯診治。”

“君侯所用酒肉,請一共保存,送到太後大殿,以備查驗。”

“那幾位前來探望君侯的郎官,如要出宮,請大人吩咐下去,務必留住,不得走失一人。”

贏竭滿口答應,當即吩咐手下軍侯分頭去辦,同時令人從兩邊架了嫪毐,直接送到太後殿中。

嫪毐雖粗魯,但這兩人一番對答,這心裏也明白怎麽回事,不由暗自後怕。待抬到太後大殿,太後見嫪毐如此行徑,很是詫異,還沒開口問,嫪毐已經滾到在地,嚎啕大哭:“太後!太後!微臣如非太後搭救,隻怕還真要丟了性命!”

趙太後不明所以,隻當嫪毐是嚇的,不由微笑,安慰道:“卿竟如此膽小也?大王不過嚇你一嚇?那裏就丟了性命!起來說話吧”

嫪毐哪裏肯,隻是伏在地上痛苦,酈生在側,忙伸手攙扶,道:“君侯,切莫悲傷,待一會陽君一到,自然一切清楚。”

嫪毐這才漸漸止住,勉強站起身來,由酈生扶著,坐到一旁,趙太後看嫪毐虛弱如此,很是驚詫,問贏竭道:“衛尉,這是何故?”

贏竭吃吃艾艾,倒不好說,酈生為他解圍道:“太後,這不關衛尉大人的事,請太後稍侯,一會就可明白到底為何!”

趙姬見嫪毐精神萎頓,心裏心痛的很,忙讓人給嫪毐清洗收拾,又取了兩碗肉羹過來,讓嫪毐吃下補養。

沒多久功夫,陽慶隨一個軍侯進來,給太後行了禮,立刻為嫪毐診治,陽慶先觀其麵,又聞其味,拉起嫪毐雙手,診了許久,才開口問道:“君侯乃富貴之體,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如何這體內卻呈中毒之狀?”

酈生不答陽慶的問話,一擺手,令那些謁者,將嫪毐吃剩下的酒肉都拿了過來,道:“陽君聖手,可能察知是那個裏麵下了毒麽?”

陽慶看看那些酒肉之物,伸手取出一個銀針,一個個探了一遍,待探到其中一個肉糜時,這銀針略略有些變色,陽慶端起肉糜,聞了一聞,又淘起一勺,放到舌尖品味,許久才斷道:“正是此物之中,有些微量毒藥,一兩頓無事,如是天天如此,隻怕十數日之後,性命難保!”

嫪毐很是怕死,早嚇的心慌忙亂。緊著問道:“某既已中毒,可救的麽?”

陽慶微微一笑,道:“君侯勿慌,這毒入體不多,甚是好治,隻需三天,某定讓君侯恢複如初!”

嫪毐這才放了心,那邊趙太後卻已是勃然大怒,喝問道:“何人大膽,竟敢毒害長信侯?贏竭,長信侯是關在你衛尉那裏,你怎會不知?”

贏竭看太後臉色不善,趕緊行禮回道:“太後,真不關臣事。自從君侯到了臣處,這多有郎官,稱是大王所派,照料君侯,這些酒食,都不是我軍中之物呀!”

趙太後臉色氣得鐵青,罵道:“你這廝,就是這麽做官的麽?我問你,那些郎官何在?”

贏竭急回道:“那些郎官,臣已下令,不得放出宮去。臣馬上再傳令,馬上派軍抓捕,嚴加審訊,看到底何人要害長信侯!”

趙姬冷笑,道:“嘿嘿,就怕你審不出什麽,這事我也不用你,你把這些郎官,全部交給長信侯讓他自審!”

贏竭趕緊答應,趙太後又對陽慶道:“陽卿,我賞你金五百,車馬十輛,你這幾日,好生照料長信侯,切切,切切!”

陽慶趕緊行禮拜謝,道:“太後放心,臣一定竭心盡力,救護長信侯。”

趙太後仍在那裏咬牙切齒,道:“酈卿,這些郎官,你好生審辦,不敢是何人何職,打死無論,隻要搞明白,看看誰要害長信侯!”

酈生忙不迭的答應,這才抬了嫪毐,和陽慶等人回府,贏竭那裏自是調兵遣將,去抓捕那幾個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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