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誇父那充滿火屬性的一拳重重的砸在玄武堅硬的龜殼之上,玄武倒是沒有表現出來過多的震怒,而那萬千凶獸似乎不願意了,龐大的獸潮朝著自己的方向不斷逼近,齜著獠牙,凶性畢露,若不是有著玄武龐大的威壓,恐怕早就衝上前來,生生將李誇父給撕碎。
李誇父強忍著拳頭傳來的鑽心的疼,斜眼瞥向嫦娥,嫦娥此時也恢複了一絲氣力,無奈卻又幸福的歎了一聲,蓮步輕移,很快站到了李誇父的身旁。
或許她剛才的決定就是錯誤,這個偏執的男人已經不止一次用實際行動告訴她,風雨必同舟。
“奇怪,奇怪…”玄武再次晃動著它那可怖的腦袋,自言自語起來。
李誇父和嫦娥自然不明白玄武這是在奇怪什麽,各自思索著該如何化解這次危機。
突然,玄武低下蛇頭,開口道:“是你解了我的封印,所以你該是我的恩人。”
李誇父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解開過所謂的封印,但既然出現了一絲生機,他立馬開口道:“我是當代活雷鋒,幫你解開封印並無所圖,如果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說完,李誇父伸手拉住嫦娥,讓嫦娥走在前麵,自己則走在身後。
李誇父是側著身子走的,這是他在東北深山養成的習慣,他從不將後背留給畜生。
有點出乎李誇父的意料,玄武似乎並沒有阻攔兩人離去的意思,當兩人跑出數十步後,它依舊晃動著腦袋邊自言自語邊若有所思。
“站住!”當兩人快要來到那阻隔在穀口的兩道土門時,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傳來,威嚴雄渾,正是玄武。
李誇父和嫦娥這次都沒有讓對方先走的意思,隻是緩緩停下腳步,倒不是真的就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但是此時此景,麵對超脫想象的神獸玄武,以不變應萬變確實是最好的決策。
李誇父一轉身,猛然發現玄武那對蛇頭依舊在自己的頭頂之上。
玄武露出一個讓李誇父看不透的詭譎笑容。
“大神,我真的無所圖,為啥不讓我離開,剛才我是打了你一拳,要不你也打我一拳,我們兩清?”李誇父微弓著後背,將嫦娥護在身後,對玄武開口道,一臉謙恭。
玄武饒有興致的看著李誇父,不完全是神看待人的桀驁,隱隱間透著絲玩弄,仿若一頭雄獅看著一隻即將被自己打敗的猛虎。
“剛才我確實以為是你幫我解開的封印,但是現在看來是我看錯了,所以你並不是我的恩人。”玄武晃著腦袋說道。
如果有可能李誇父真想高高躍起一刀將那討厭的龜-頭給割下來,耍人就這樣好玩,自己就一踩了狗屎不小心成了修神者的凡人,值得戲弄?
“哦,那這樣看來,我們更無關係了,是不是可以走了?”李誇父繼續開口說道。
倒不是李誇父一下子就成了婆婆媽媽,他隻是發現玄武似乎很樂意和他對話,既然如此,那就多說點話,為自己和嫦娥爭取時間,盡量恢複實力,同時尋找機會逃脫。
玄武意味深長的看著李誇父,當它看到李誇父雖然身處危境卻一直暗中用身體護在嫦娥身前時,詭譎的笑容更甚。
昂起蛇頭點了幾下,玄武道:“好吧,你可以走了,不過她得留下,被封印了數萬年,一出來就遇到這麽美味的神體,我舍不得放她走。”
李誇父臉上的謙恭依舊,但暗中握緊了拳頭,這真是一頭讓人討厭的神獸。
“其實吧,我也是很快就要成神的,要不換我留下,讓她離開?”李誇父像是到菜市場買菜般討價還價道,同時不斷的向嫦娥使眼色,四姨她不必掛念自己,有機會一定要離開。
因為李誇父已經意識到,這個玄武似乎並不是真心想要自己的命,要不然它也不會和自己費這麽多話,至於自己身上有什麽值得玄武留這個活口的東西,李誇父無從得知,暫時也沒時間去想。
“牟…你願意為她去死?”玄武盯著李誇父道。
李誇父很堅定的點了點頭,這不是迎合玄武的話,如果真的到了一命換一命的地步,李誇父依舊會點頭。
女神死死的掐著自己的手,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聽著這一人一獸有點幼稚的對話,不知為何,一向清冷的女神突然感覺有什麽東西在眼眶裏打轉。
“牟,吾本善良,就不要你的命了,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隻要你給我下跪,你們兩就安全了。”玄武收起它那詭譎的笑容,微眯著滲人的雙眸,對李誇父開口道。
這一刻,李誇父從玄武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絲戲謔,玄武像是刻意要奪走自己的尊嚴,就好像羞辱自己能滿足它的快感。
“真他娘的變態。”李誇父暗罵一聲,但還是狠狠的握了握拳,如果給玄武下跪真的可以換來兩人的安全,那麽他能拒絕?
男兒膝下有黃金?
在李誇父的世界裏,膝下無黃金。他永遠記得東北山溝裏村民常掛在嘴邊上的一句話,當初那個挺著大肚子水靈如仙女的女人正是當著全村的人下跪,才為自己,為肚子裏的孩子得到了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跪,有時候是為了以後能站著找回尊嚴。
“我跪了,我們兩真的可以安全離開?”李誇父知道這是一個不可能得到正確答案的問題,但他還是問了。
“你自己看著辦。”玄武晃著腦袋,戲謔道。
李誇父陷入了一個尷尬的境地,跪,那就可能活下去,不跪,那就勢必要去死。以玄武剛才展露出來的實力,他和嫦娥時不可能有戰勝的可能性,更何況還有數千萬的凶獸虎視眈眈。
李誇父舔了下幹裂的嘴唇,扭頭看了嫦娥一眼,從女神的眼中看不到任何表情。
再次抬頭看了玄武一眼,李誇父緩緩彎下身子…
不知為何,在看到李誇父剛才看向自己的那個眼神時,超脫常人想象的強大的玄武卻莫名的感到龜背一陣發涼。
明明是一頭狗,它卻有著狼的眼神,怎麽不讓人發怵?
但玄武並未因此就收回自己的話,因為李誇父這個眼神,他甚至想到了被封印前的戰鬥,越是這樣,他就越想要奪走這個弱小男人的尊嚴!
李誇父緩緩閉上雙目,握著拳頭,心中說了句——我隻是一個小醜,一枚棋子,然後雙腿彎曲,慢慢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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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玄武提出讓李誇父下跪後,嫦娥始終沉默著,對於李誇父,她甚至覺得比對自己還要了解的多,和這個男人相處了近一年,她深知這個男人的性格。
當初,這個踩著黑布鞋穿著廉價衣服的男人寧肯大晚上的睡在公園的條椅上,也不曾對自己哪怕僅僅說半個對不起,在這個骨子裏有點偏執的年輕男人眼裏,自尊其實看得很重很重,你可以說這是畸形的自卑,但卻直擊女神冰冷的心。
嫦娥曾不小心看過李誇父那個筆記本裏的一句話,一個男人如果沒了尊嚴,哪怕是路邊的狗都不會正眼瞧你一回。
但就是這樣一個將自尊看的很重的男人,此時卻要放下所有,給一頭畜生下跪,那是因為什麽。
嫦娥明白,不是為了李誇父自己,而是為了她。
雙眼微紅的嫦娥在那一刻做了一個決定,她是神,他是人,人能為神放下自己覺得很重的東西,那麽作為神的她為什麽不能放下一回呢?
女神要放下的不是尊嚴,而是曆經三生煙火才修來的修為。
嫦娥在李誇父下跪的那一刻決定引爆自己的神魂,和玄武來個魚死網破,雖然那依舊不能擊殺玄武,但足以為兩人的逃跑贏得時間。
隻不過,從今以後,女神將徹底成為一個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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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李誇父的雙膝就要落地,嫦娥也已經將神魂凝聚到了極致,魚死網破就在一瞬間。
“不可理喻!”
玄武突然發出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同時揚起如蒼鷹般的巨爪,一把朝著李誇父和嫦娥拍來。
最終,李誇父還是沒有跪,女神也沒有引爆自己的神魂。
一男一女,一人一神被玄武一掌拍飛後,有點狼狽的趴在一起。
“看來這個世界和我想象中的已經不一樣了,真是不可理喻。”玄武昂著蛇頭,意味深長道。
話音落地,李誇父突然覺得體內傳來一陣暖流。
在自己完全沒有施展任何念頭的情況下,玉兔紋身閃過一絲白光,緊接著一顆晶瑩的定魂珠從玉兔戒內飛出,飄蕩在空中。
用肉眼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定魂珠內的神魂想要倉皇逃竄,惶恐…
玄武猛的高高躍起,一口將定魂珠吞噬,場麵驚心動魄。
落地後的玄武沒有絲毫的停頓,再次飛起,不過這次的目標成為了李誇父。
李誇父隻覺得如山丘般的玄武給了自己無數威壓,大氣磅礴的朝著自己砸來。
昏天暗地,狂風亂作…
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被砸死,玄武的魁梧身軀在空中越來越小,最後似乎化作了虛無。
“牟…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隨著這句深沉的話音落地,玄武徹底化作了虛無。
李誇父隻覺得右手無名指處傳來一陣生疼。
看向無名指上的玉兔紋身。
洞察力敏銳的李誇父突然發現,那個可愛的玉兔紋身似乎發生了一絲變化。
活靈活現的玉兔似乎長大了不少,威嚴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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