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海閣,顧名思義,大抵是洞庭龍王以前用來觀潮看水的地方,修得很是氣派。
當然,洞庭是湖,龍王的水域也沒有海寬廣,但是誰也不能阻止龍王將自己觀察洞庭湖狀況的地方命名為“觀海閣”。
千年前這裏或許威嚴繁榮,但是此時,隻剩下空蕩蕩的大殿出現在林洛然兩人麵前。
他們沒有想到居然這樣順利,一路暢通無阻來到觀海閣,一想到龍宮的寶庫就在附近,林洛然自然十分欣喜。
“林師姐,那是海台!”
大殿當中,有一個台階通向二樓,據說龍君陛下時常拾階而上,在樓上視察水域,這大概也是龍宮中的最高建築。
這些“據說”也是竹簡上記載,不知那是何人陵墓,對洞庭龍宮倒是像自家後院那樣熟悉。
若是平時,林洛然對這樣的地方也會好奇前往,但是現在,她隻想知道寶庫在哪裏。
觀海閣的右側,那裏是蔥鬱的海底植物,很像是龍宮的“花園”,哪有寶庫的影子?這其中,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錯……會是竹簡記載有誤嗎?但是它記載的別的地方,不單沒錯,這一路來,還叫他們避開了不少“陷阱”。
會不會,寶庫才是最大的陷阱?
“我們分頭找找,看有什麽線索。”林洛然從側門而出,率先往花圃的地方尋去。
榮冬臨點頭,卻是拾階而上,踏上了觀海閣。
花圃中有不少奇花異草,除了海底特有的各種礁石,尚有許多陸地名花。時方春季,花圃中春花爛漫,牡丹傾城,又因多年沒人打理,婆娑樹影,漫漫青藤,在這光怪陸離的水底世界,尤為動人。
誰又能想到,這洞庭湖下,還能有牡丹?
林洛然四下查看,居然還在紅珊瑚叢中看到幾株“海蘿”,這是水係靈草,一般隻長在深海中,成群鯊魚生活的地方,特殊的分泌物才能叫“海蘿”正常生長,化凡為靈。洞庭湖有沒有鯊魚林洛然不知道,這些海蘿,對修士來講很難得,而在這洞庭龍宮中,也隻是用作觀賞的“花草”罷了……這還僅僅是洞庭水域,那偌大海洋,那些龍族又是何等富有強大?
這樣的種族,又怎麽會消失在地球上?林洛然晃神,消失的,不止有龍族吧,還有鳳凰,麒麟,這些傳說中的神獸,如今都不見了。
空間中卻尚有一隻火鳳,難得是在鳳凰消失前就住在其中了?珠子的前主人,既能抓了鳳凰關進去,在林洛然看來不知道要何等逆天修為……起碼是她隻能仰望的存在。
海蘿的葉片發紫,這是年份很久的象征,林洛然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靈草,很快將幾株海蘿收到了空間。
采了海蘿才發現,沙土之下有一褐色物體,林洛然拂去泥沙,發現是一個殘破的河蚌殼——比圓桌還要大些,隻有一半河蚌殼,這河蚌,已經是死去很多年了,沙土中還有一顆黑色珍珠,嬰兒的拳頭大小,顯然就產於這河蚌中,不管是品質還是大小,都要比這龍宮中處處可見的珍珠要好很多。
龍族最愛財,連這樣的珍品他們都來不及帶著,顯然走的很匆忙。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從洪荒到夏商,這中間華夏的曆史,林洛然總感覺史學家那套,不能自圓其說。
缺失的……又是什麽呢,林洛然看著手腕的珠子,它的前任主人,或者才見證了那個時代吧。
她穩了穩心神,將黑珍珠隨手收起,仔細搜索著這一片偌大的花圃。
這顆樹也長得奇怪,上麵都是木刺兒,光禿禿連片葉子都沒有,龍君的審美還真是奇怪啊。
林洛然眼波一轉,感覺有些怪異,種了棵這樣的樹在滿是名花異草的地方,不太合情理。
她手剛剛伸出去,觀海閣上陡然傳出一聲驚呼——糟糕,是榮冬臨的聲音,他難道遇險了?
林洛然顧不得再看那怪樹,整個人飛起來,往窗戶半掩的觀海閣二樓撲去。
窗戶搖搖欲墜,在林洛然掠過後發出咯吱咯吱的響音,整個二樓大的出奇,一些曆經千年不腐的幔布隨風而動,卻沒有榮冬臨的人影。
她幾步踏上了三樓,觀海閣一共七層,下大上小,呈塔型遞減,林洛然的速度很快掠上了七樓。
空空如也。
這個觀海閣,連個桌椅板凳都沒有,而榮冬臨一個大活人,就在林洛然的眼皮子下麵不見了!
這情況,很像當初寶嘉在沙漠失蹤,榮冬臨一定也是發現了什麽,觸動了某種禁製,被傳送走了?
該死,她不該掉以輕心的!
龍族哪怕是拋棄了這個龍宮,那也不是他們這些修士可以輕易染指的——誰家房子,就算是舊屋子,也沒人喜歡有賊亂竄的。
她現在最希望的,就是這龍宮沒有別的生物。
特別是像“旱魃聖女”那樣,自視甚高,莫名其妙就愛奪舍的存在。
應該不會有吧?
林洛然莫名沒有太大底氣。
她猶自懊惱,七樓屋頂一個東西突然一閃,吸引住了林洛然的目光。
那是一個……怎麽說呢,像望遠鏡的東西。
沒錯,林洛然詭異想到了望遠鏡,這個龍宮中本該不會有的存在。她飛身而起,手剛摸到了鏡身,卻發現身下出現了一把椅子。
額,難道是要她坐上去觀看?
林洛然試探了一下,她可不敢舒適坐下去,帶著些小心,林洛然往鏡頭裏探去——咦,這滿嘴的鋼牙,可不正是一隻凶惡的鯊魚?
這鏡頭裏還可以看見外邊?那湖麵上呢?
隨著林洛然心念一動,鏡頭中出現了波光粼粼的洞庭湖麵。上麵一隻漁船都沒有,想來今日真的是禁漁了。鏡頭拉遠,她看見了君山,心念一動間,甚至連港口的遊人都看得清楚。
或許,隻要是洞庭湖的範圍,這望遠鏡都能看?
林洛然心念轉換間,小到湖底沙洞裏築巢的螃蟹,大到連綿的湖堤,通過這鏡頭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她試了許多地方,看到了很多海底大魚,很多在湖堤上散步的遊人……天啊,她大概知道昔日龍君是怎麽巡視水域的了!
怪不得這裏叫觀海閣,通過這望遠鏡一樣的寶貝,龍君就是不出門,也能了解洞庭湖範圍內一魚一蝦的情況!
這這這——林洛然陡然一頓,鏡頭也被定格。
湖邊一艘髒兮兮的烏篷船上,老廖那張看似老實的臉上,連皺紋都看得清清楚楚。似乎察覺到有人暗中窺視他,老廖左盼右顧,突然盯著林洛然方向笑了笑,打招呼一樣招了招手!
他能看見這裏?!
林洛然一驚,腳下那椅子亂動起來,她居然被一把椅子“攻擊”了!
準確來講,大概是椅子發現這窺視水域的,根本不是龍君本人,造了反,將林洛然掀翻了!
倉促間,林洛然隻看到身下地上那塊地磚花紋似乎有些異常,她整個人剛剛沾地,已經是消失在了觀海閣七樓當中。
與此同時,作亂的椅子不見了,恩,望遠鏡也消失了。
隔著漫漫水域的距離,烏篷船上的老廖嘴裏叼著的煙都掉了。
“哎,那丫頭也太不經嚇了吧?”老廖異常鬱悶,卻不知道誰遇見這樣的怪事,也會被嚇得半死的。
“廖老頭兒,你在說些什麽?”禁漁正式開始,漁民們開始收拾家夥,他們在嶽陽是有房子的,禁漁時期,自然不用住在湖麵上吹冷風,要等夏天,才會再次開始捕魚。
老廖將煙頭兒熄滅,“我說華生他爸,你能買我的漁船不?”
華生爸爸詫異,“你不打漁了?那以後吃什麽?”
老廖瞪大眼睛:“屁話,老子沒有兒女麽,不知道享福去!”
啊,廖老頭兒原來也有兒女,倒是第一次聽說……一時湖邊熱鬧起來,大家一起打了這麽多年的漁,雖然驚訝於老廖有兒女,卻還是要恭喜他從此能告別風吹日曬的辛苦日子,享福去咯。
最後華生爸爸花一千塊買下了老廖的爛漁船,這個打了六十年漁的老漁民,從此就消失在了洞庭湖邊,再也沒有出現過。
偶爾鄰居們也會罵罵廖老頭兒一享福就忘了大家,但是總體來說,還是替他高興地居多。
從業六十年,不管幹哪行,這可都是光榮退休咯!
老廖是開心的,走時候滿臉的皺紋都笑成了褶子,連船上的破爛生活用品這次都大方了一回,沒有收走。
他向大家擺擺手,消失在了洞庭湖邊小龍蝦的腥臭味道中,沒人知道他有多愉悅。
——終於將看守了許多年的東西送了出去,任是誰都是輕鬆無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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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海閣中安靜地緊,垂下的幔布無風自動。
小安出現在了七樓。
他仿佛在那地方站了許久,連腳都有些僵硬。
“林師叔難道不是試探我?……那她,去了哪裏?”小安皺起眉頭,將娃娃臉的稚氣衝淡不少。
他遠遠跟來,靠著竹符掩飾行蹤,親眼看見林洛然突然消失,一開始還以為是林洛然發現有人跟蹤,在使詐。
小安耐心等了半日,都不見林洛然的身影,這才安心出來。
他盯著地上的那塊花色異常的地磚若有所思,突然伸出一隻腳小心踩了下去。
啪——隻有自己的腳步聲,等了片刻他還在原地,什麽都沒發生。
好奇怪,那林師叔怎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