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的暗算是絕對的有心算無心,再出手之前,數十把飛刀分別朝著徐子陵、寇仲和跋鋒寒飛去,阻擋了這三個人可能出手相助師妃暄的可能。婠婠的天魔帶的攻擊師妃暄便隻有硬接,並且是在極端不利的情況下硬接,兩女已在長橋的上空劍來帶去,宛如繁弦急管,在剎那間拚過十多招。
時間雖短,卻是一場激烈無比的戰鬥,每招都是全力出手,凶險淩厲,又是以快打快,隻見在劍光帶影間,兩女從空中打到橋上,人影倏進忽退,兔起鶻落,旁人連她們的臉目身形亦難以分辨,更是難以插手,隻知隨時會出現有一方要血濺屍橫的結局。
跋鋒寒首先趕至橋頭,正要出手,婠婠和師妃暄倏地分開。
師妃暄躍上橋頭,臉上有一抹嫣紅。
婠婠落在了一旁,了空身後的兩個金剛和尚已經舉著禪杖打了過來。
熟知婠婠實力的徐子陵和寇仲都不認為都兩個和尚能夠奈何得了婠婠,果然,婠婠在半空之中像是羽毛一樣和用力揮舞的禪杖保持著距離,她輕聲笑了幾聲,對著師妃暄叫道,“妹子劍術果然不凡,婠婠領教了。”
兩個和尚的禪杖不受他們控製地反砸了回去,婠婠的身影已經到了洛水上方。
一道身影從天津橋下竄了出來,英俊瀟灑的侯希白此時此刻似乎喪失了原來的優雅風度,毫不留情地對著尚且還在半空之中的婠婠出手了。
婠婠似乎對於侯希白的出現早有預料,天魔帶舒展開來,恰好地擋住了侯希白的扇麵。
侯希白冷哼了一聲,被逼得落在了橋上。
婠婠嬌笑道,“原來侯公子不再是惜花之人了嗎?”
婠婠借力斜飛,落在了不遠處的建築物的屋頂上遠遁而去。
了空已經走到了師妃暄的身邊,不癡不嗔兩個和尚站在了寇仲三人的身後,形成一個三角形將三個人圍了起來。
師妃暄尚且遠望婠婠消失的方向,侯希白已經迫不及待地走上前來,關切地問道,“妃暄可好?有沒有受傷?”
師妃暄搖了搖頭道,“多謝侯兄垂詢,妃暄沒有事。”又說道“天魔功不愧是魔門絕學,千變萬化,層出不窮。”接著目光落在徐子陵身上,柔聲道:“徐兄傷勢如何?”
徐子陵想不到她在這種情況下,仍會關懷自己這“敵人”的傷勢,心中泛起奇異之極的感受,正容道:“該沒有什麽大礙,多謝小姐垂注。”
師妃暄“噗哧”嬌笑道:“傷了你還要謝我?”
她罕有的失笑仿如鮮花盛放,東山日出,燦爛得使人目眩。除了空仍如老僧入定的樣子外,連四大護法金剛都看呆了,寇仲、侯希白等更不用說。
“真是太失敗了!”孫瑜的聲音響徹全場,一下子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他從遠處的高建築物上飛下來,就好像是滑翔機一樣,輕輕巧巧地落在了天津橋的一根柱頭上。他說著這話,看著徐子陵還不住地搖頭,“你們在美女的麵前,真是一點立場都沒有。”
孫瑜的出現重新讓現場本來已經放鬆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不僅師妃暄以一種凝重的表情注視著孫瑜,了空和四個金剛都已經各自擎起了自己的兵器。
孫瑜繼續說道,“雖然剛才婠婠是出手偷襲,但是師小姐應該也不是沒有準備,所以她受的傷遠遠不如你們想像的嚴重,此時此刻說不定已經好了七八成了。”
“雲中子道長目光如炬。”師妃暄正色地盯著孫瑜,並沒有否認他的說法,“雲中子道長現身,可是要將和氏璧歸還淨念禪宗或者是妃暄麽?”
“哈哈哈,”孫瑜大笑起來,打量了一下師妃暄,又看了看徐子陵,“你將徐子陵殺了嗎?”
“阿彌陀佛!”了空宣了一聲佛號。
師妃暄正色說道,“妃暄隻是為了追回和氏璧而已,盜寶者乃是道長,徐兄本來是無辜之人,豈能因此傷了徐兄的性命?”
“是嗎?”孫瑜從橋柱子上跳了下來,走了兩步說道,“我明明聽到有人說對我這兩個師侄心生警惕來著。”
師妃暄看了一眼一旁的寇仲、徐子陵和跋鋒寒說道,“雖然如此,妃暄也隻是想妥善處理此事罷了,先前已經說過,若是寇兄拿出和氏璧或者退隱江湖,我們都不會動他們一根毫毛的。”
孫瑜的嘴邊掛著一絲笑意,“好打算,不過我若是告訴你這和氏璧並不在他們手上呢?”
師妃暄愕然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她用疑惑的目光打量著孫瑜道,“聽聞雲中子道長是徐公子和寇公子的師叔,難不成道長對於兩個師侄並不慈愛?”
孫瑜抿著嘴笑了笑,看著寇仲和徐子陵說道,“我這兩個師侄習武進境太晚,踏入江湖也太晚,想不到一踏入江湖便牽扯到了爭奪天下的大事中來,真是不愧廣成子師兄傳人的身份,”他一邊說著話一邊走到了寇仲和徐子陵的身邊,甚至伸手拍了拍他們的肩膀,還深深看了跋鋒寒一眼,“當然,小跋也不錯。”
跋鋒寒被他這一眼看得哭笑不得。
孫瑜隨即又歎了一口氣,“可惜他們雖然得了廣成子師兄的道統,卻不知道應該如何有了這個道統應該怎麽做,我這個做師叔的自然要幫一幫他們的忙。當初廣成子師兄為黃帝師,如今天下紛亂,撥亂返正,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天下太平,舍我其誰?這才是廣成子師兄將長生訣流傳下來,保存道統的真意。”孫瑜一邊說一邊看著寇仲和徐子陵,“你們兩個年紀還小,讀的書不多,不知道大道理,我們門下道統,如今教授的人間正道,以天下為基,以百姓為本。說起來,不過四句話: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此言一出,在場聽見的人無不露出愕然深思的表情,了空更是高宣了一聲佛號。
孫瑜繼續對著有些愕然和不解的徐子陵、寇仲說道,“你們繼承廣成子師兄的道統已便是絕學,你們兩人出身市井,見過下層百姓的苦難,應當知道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但是太平歲月和亂世的差距有多大,你們應該有所了解。孟子說,‘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正是如此,你們救過一個素素,可知道天下如同素素這樣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所以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乃是你們的肩上重任,得到了長生訣便如此了!”
侯希白有些訝然,失聲問道,“不知道道長師門何處,有這等銳意入世,積極進取的想法,為何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道門有這樣的門派?”
孫瑜心想,我若是唱出國際歌豈不是要嚇死你。
他微微一笑說道,“難不成道士隻是唱‘鳳兮鳳兮,何如德之衰也?’的人嗎?”孫瑜有些傲然地說道,“我門派明天道,知事理,所以大道不行,德衰之世,天命在我!挽轉乾坤全在這一雙手上!”他用力握了握拳道,“莫聽別人說得天花亂墜,我今天教訓你們,既然有了這四大準則,以後行事自然直指本心,”他盯著寇仲道,“寇仲,告訴師叔,你可以當一個好皇帝嗎?”
寇仲聽了孫瑜的一番話,正是心中豪情萬丈的時候,當下振聲道,“必然不負師叔的教誨。”
孫瑜說了一聲好,轉過頭來,看著徐子陵道,“子陵,這中原的天下,可不可以讓外邦異族統治?可不可以讓魔教妖人統治?”
徐子陵咬了咬嘴唇,用平靜的語氣說道,“這自然不行。”
孫瑜道,“這便是了,行大事往往不拘小節,有些事情倒也罷了,一時也不免權變之策,但是須記得這爭奪天下若是不能讓百姓安居樂業如同戰亂之前的話,這天下便不爭也罷,若是厚顏無恥向異族外邦稱臣俯首,將土地子民財物送與對方,保有自己的榮華富貴,這種人,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孫瑜環視了四周,最後說道,“貧道也恥之。”
師妃暄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什麽,但是蹙著眉頭,最終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侯希白已經從不正常的戀愛情緒中恢複了正常,扇子合起來在他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自己的掌心。
直到最後,孫瑜才輕描淡寫地說道,“和氏璧已經被我吸取了其中的仙氣,化為粉末了。”一邊說著他一邊將和氏璧的黃金一角丟給了師妃暄,“做個紀念吧!”孫瑜說道,“你們凡人即使是拿著仙家的寶物也是不知道該如何使用的。”
師妃暄眼睛亮了一下,正色對著孫瑜行了一禮,說道,“多謝雲中子道長的指點。”
“我有什麽指點的,”孫瑜擺了擺手,“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即使是仙人,不成聖人,終為螻蟻。我隻不過比你們站得高,看得遠罷了。至於最後事情能不能成,還是看大道是不是在他們身上。”孫瑜指了指寇仲和徐子陵說道,“所以我發出那個消息,一方麵是加快和氏璧仙氣的吸收,另一方麵也是檢驗一下,得了廣成子師兄的道統,最後能不能構成正果,還是看個人的機緣了!”孫瑜盯著寇仲和徐子陵說道。
整個場麵全被孫瑜HOLD住了!
“不知道仙長接下來要去哪裏,或者是要做什麽呢?”居然是侯希白這個時候站出來,替師妃暄問出了她最想問的事情。
孫瑜看著寇仲和徐子陵說道,“我會在長安等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