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鬼寫妖,高人一等;刺貪刺虐,入木三分!這是後人對初清時期的作家蒲鬆齡的評價;可謂是真實,中肯。”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身著暗紅色的夾襖,手握一隻巨大的狼毫金筆,在那張鋪開的宣紙上筆走龍蛇,寫下了這一行大字,鐵畫銀鉤,蒼勁有力,甚至無形之中帶著一絲氣吞入虎的大氣,頗顯磅礴。
在這間並不算太大的房間之中,擺放著極為簡單的東西,一張圓桌一壺茶,一副書架一張寫字台,還有著一張建國初期坐了三十餘年的老式沙發椅。椅子上,兩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距離相隔不遠,都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不發一言,不動一下,似乎是兩個木偶一般,誰也沒有主動去看誰。氣場不大,但卻是充滿了針尖對麥芒的味道,甚至局外人根本看不出他們有著怎麽樣的恩怨糾葛與針鋒相對,彼此都是安然自若,穩如泰山,在這個中南海不會有著雙指之數有資格進入的小屋之中,能夠做到如此的四平八穩,卻是稱得上是兩個風雲一時的青年俊彥,也就是這兩個人,執掌著北京城幾乎所有的紅二代,太子黨!趙師道;花公子。
房間之中,並不算太大,窗外的雪花紛紛揚揚,透過那種老式的貼地窗,外麵的雪景,一覽無餘。一個雙眼微閉身材佝僂的老者如同一尊雕塑一般站在一邊,甚至如果不留意,都未必能夠發現他。
老人自顧自的將那副字完成,一邊喃喃自語。似乎是在跟兩個年輕人說話,又似乎是在獨自欣賞。
“人過三十天過午,更何況我這一把年紀了,都是半截脖子埋在土裏的人了。但是有些話,卻是不得不說,北京城,始終不是你們兩個小輩能夠反得起天的,太多的事情,你們也接觸不到,就算是你們的父親,也未必能夠支撐得起來這搖搖欲墜的半邊天。六十年代的變化,七十年代的大動亂,八十年代的風雲飄搖,大浪淘沙後的人物,多半都是有著深厚底蘊的。你們想要撬動,卻是有些癡人說夢了。我老頭子雖然已經退了下來,但是,若是想讓這北京城顫上三顫,還是有著這份能量的。”
老人的嘴角有些冷笑,淡淡說道。
“老爺子,現在,畢竟不是當年的紫禁城,物是人非事事休,光憑你幾句話,可不夠。就算是我們沒有這個能力,難道你就有?紫禁城波動起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想要鎮住它,就算是沒有了金箍棒的孫猴子,也隻能幹瞪眼。我說的,對也不對?哼哼!”
花公子的臉上也有些冷淡,似乎對於老者的倚老賣老有些不滿,但是出於對方曾經的勢力,今天的影響,作為晚輩,他終究還是不敢做的太過分。隻能是以語言反唇相譏。冷冷的看了看身邊坐著的趙師道,這個從小到大的發小,也是越來越看不清了,看似混沌不動,實則手段剛烈,雷霆萬鈞!不動則已,一動,則必殺!看似文人墨客般的趙師道,卻是連中央之中的一些大佬都不敢小覷的存在。身邊的這個人,絕對是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有可能會爆炸的定時炸彈。花公子雖然有些恃才倨傲,剛愎自用,但是對於趙師道,卻從來沒有過半分的小覷,否則今天的他恐怕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靜靜的聽著花公子跟老者的對話,趙師道那張千年不變的病態容顏之上依舊古井不波,手中磨沙著那隻冒著嫋嫋熱氣的紫砂茶杯,誰也猜不透這個年輕人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麽。
老者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對花公子的話而產生一絲怒氣,無論怎麽說,後生,始終是後生;初生牛犢不怕虎,使他們這些老人最欣賞的。不過那一絲微笑,卻有著一股笑裏藏刀的味道。讓人捉摸不透。哪怕是趙師道的臉上,也漸漸的露出了一絲凝重之色。上麵對於他們兩個年青一代之中的最傑出者的爭權奪利,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今天這個中南海的老人找到他們,不知道是上麵的意思?還是他自己的意思?看起來,可不像是在誇獎他們後生可畏的。話語之中有些冷意跟不屑,雖然沒有將局麵搞得太僵,但是,話既然說了出來,就證明他在表明立場:他,不想他們兩個鬥得太歡!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對於他們這些冷眼看世界的上位者而言,已經沒有絲毫的興趣,他們想要知道的,想要扶持的,隻會是勝利者,也就是說,他們不想自己跟花公子鬥得太凶而影響到整個北京城的政局變動,那樣的話對於他們這些樂得看晚輩爭雄的老家夥,可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想要束縛,又要想讓他們拿出自己的真正實力跟水平,很顯然是一件雞肋無比的做法;因為老者同樣知道這兩個小家夥都有著攪動天下風雲的實力,盡管到時候可能魚死網破,但是受損的,還是他們這群老麵皮。這是他不能容忍的事情。
“老爺子,其實有些話大家心知肚明,說得太開了,反而有些顯得較真了。晚輩的事情,還是讓他們這些晚輩自己去做吧。”
那尊雕像般站立的身材佝僂的老者石破天驚的說道。一語中的,講話說得很明白。
“確實,老爺子,這樣下去,對大家都不好。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雖然在勢力上我們未必能夠及您一二,但是對於現在的紫禁城而言,您話語權有,但是執行權,還是得看我們這些年輕人。你想要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我必須大不敬的奉勸您一句,這無異於是在癡人說夢。先不說我跟老花的事情,現在南方黑道巨子葉河圖隻身低調入京,而黑道高調而行,一路高歌猛進,直逼京城!你認為,這攤洪湖水,還能夠波瀾不驚嗎?”
趙師道放下手中的茶杯,臉色凝重的說道。
“葉家小子?哼哼,當年組織炎黃俱樂部的葉正淩的兒子?”
白發老者頗為不屑的說道。
“他在紫禁城沒有半點的根基與勢力,也想在這潭深水之中攪出風浪?當年的葉正淩何等風騷,到頭來不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不簡單。”
趙師道沒有再多說什麽,喝了口茶水,傾吐道。
“背後指點江山,可是有些不太英明啊。有朋自遠方來,難道周老爺子不該熱情款待一下嗎?”
門口處,一個臉上充滿了微笑的年輕男子,沒有絲毫的生疏,緩緩的走到了趙師道與花公子的對麵,背對著老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