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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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我以我血洗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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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無歲月,如白駒過隙。

距離李浩斬殺血無衣,被賜罪於劍塚已經快三個月了,眼看著便要到瘋道人所說的那個日子了。

這三個月中,不管是李浩,還是真傳弟子,亦或是掌刑殿,都是風平浪靜,門派之內秩序井然,前幾日還傳出了前線古劍門弟子斬殺妖魔數萬的偉績,倒是讓死水一般的小乾坤界沸騰起來,原先有些晦暗的心思都撥雲見霧一般,露出一線陽光,出行時相遇,諸人臉上也都帶了幾分笑容。

東玄峰,飛瀑流泉,彩繽紛飛,瓊樓玉宇,數不勝數。

在一處偏僻的山崖下,有一湍素水,素水之上,轟隆隆響徹著濤聲,抬眼望去,便能看到白綢一般的瀑布湍流而下,如同白練,落於水中,濺起浪花朵朵,潭水泛著白沫四溢而去。

就在這瀑布之下,有一塊青石,青石光可鑒人,其上端坐著一男子,橫劍於膝,眼眸輕閉,靜靜打坐。

濺起的水珠潑天,但是距離這男子一丈之處都會被一股強烈的氣旋絞碎;濤聲隆隆轟響,但是卻難以影響到這男子絲毫,充耳不聞,亦或是真的不知。

絲絲嫋嫋的白氣從這男子的天靈透出,周邊靜止的靈氣被一股力量拉扯,似緩實急的湧來,與這白氣糾纏在一起,輕盈升起,就在其天靈三寸之上刻成一副精美的圖畫,隱隱有臥虎,騰龍,遙遙對視。

龍虎交泰,周邊點綴鳥獸蟲魚,中間虛幻白霧,白霧之中,淡淡魂影,魂影寶相莊嚴,與這男子的姿態十分相似。

若是有有元嬰修士路過此地,定會駐足震撼,這幅景象,分明是金丹破繭化蝶,元嬰交匯丹元的樣子!往往能夠露出這幅異象,就代表著元嬰即將凝結!若是他們細細探查這男子的修為,定會震驚的不知所以,因為這男子僅僅隻是金丹巔峰而已,距離金丹大圓滿還有一段路程要走,但是此時此刻,居然已經出現了如此異象!

放在誰的身上,可能都會遭來震驚和非議,但是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李浩,就算是周無常看到,頂多也隻是唏噓幾聲,便會退去。李浩的上品結丹成為了他最大的掩飾,他終於可以將一些底蘊和秘密顯露出來了,全部歸功於上品金丹,倒也不會惹來詬病。

從大日如輪,烈陽熾熱,到夕陽西下,夜幕降臨,李浩一直盤坐在這青石之上,一動不動。

這個景象倒不是很稀奇,修士打坐,百年千年也有先例,一日光景,算不得什麽。

不過,就在月明星稀,夜幕籠罩大地,隱隱有蟬鳴之聲響起的時候,李浩就睜開了眼,眼中平淡無奇,並沒有奇光透出,隻是顯得深邃許多。

他並沒有站起身子,而是動用神念,細細感悟了一下這些日子打坐練氣的收獲。

修道,說難亦難,說簡單也簡單,無非是堅定心神,潛心打坐和磨礪己身,機緣運到這幾點罷了。也可以籠統的分為“靜”和“動”兩大類。

所謂靜,指的便是打坐參禪,潛心練氣,山中無甲子,修道無歲月,說的便是這靜。

所謂動,指的便是提劍殺人,與人相爭,逆天奪命。

如果說靜是基礎和本質,那麽動便是表現與收獲。二者對立,但是卻息息相關。

李浩如今,殺人殺了不少,戰鬥更是從無休止,“動”這一類已經可以說是完成的很好,所欠缺的就是修為的打磨。有張有弛,動靜結合才是正道。

三月打坐,李浩奇跡般的平複下了心境,忘卻所有,潛心練氣,所得到的成功斐然,劍元龍虎交泰,眼看著就要破丹成嬰,一步登天了。他體內熊熊燃燒的四顆金丹光可鑒人,琉璃一般,隱隱有蜈蚣般的紋路擴大,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裂開,其中仿佛孕育著一個新生的事物,不消多說,必是元嬰無疑。

李浩很期待,自己一次性凝結四個元嬰之後,會是何等的強大?瘋道人倒是是否能夠奈何的了他?

甚至,隱隱有個野心在呼喊,時刻催促他,結嬰之後,挑戰那個更高的層次,譬如,化神……

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李浩目光如水,看著膝上橫放的天河劍,一隻手潔白如玉的伸出,在月光下更顯得刺目,握住天河劍,五指輕撚劍身,緩慢而又大力的朝下抹去。

他的手掌如同最好的玉器,散發著淡淡的玉色光芒,隱隱有著一道白虹在掌中奔騰,動念之間,又變成了一條流淌的小溪,溪流是白綢一般的劍元,劍元之中摻雜著李浩的心念,神念,以及靈魂之念,在天河劍的劍身上拂過。

仿佛他的手掌化成了一條大河,正如他的頭頂上那奔騰不休的瀑布一般,衝刷著其臀下的青石,似乎是驚濤拍岸,擊成碎片,又似乎是要磨練,讓青石褪去凡殼。天河劍就如同一塊被瀑布衝刷的青石,在李浩掌中白虹的衝刷下,不斷地顫抖著,似乎是興奮所造成的。

白虹掠過,隱隱有著汙垢之氣從劍身之中排出,黑煙一般,消泯而去,但更多的卻隻是純粹,並沒有絲毫的醃臢。隻是,李浩卻並不停止,他不急不緩,始終保持著一個節奏,似輕實重的摩挲著天河劍,白虹翻滾不休,天河劍震顫不斷,二者節奏漸漸的重合,與頭頂那奔流的瀑布相合,呈現出一種獨特的韻律。

漸漸地,李浩手中摩挲的速度加快了,天河劍震顫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原本淡青色,很是華麗的劍身竟然有些泛白,似乎將這青色洗去了一般,但細看之下,就會發現,並不是青色變淡了,而是越來越濃,這白光出現的有些詭異,但其實是天河劍磨礪的正常現象。

感受著天河劍每一日與自己的聯係不斷的加深,它的潛力也不斷的開發,李浩心中很是喜悅,心道:“這劍經果然非凡,煉劍之法聳人聽聞,練劍之術更是匪夷!”

當李浩摩挲的速度到了一個極端的時候,這天河劍已經不再顫動了,清越的一聲劍吟響徹四野,聲音不大,但卻詭異的蓋住了飛流直下的濤聲,就在這劍吟聲經久不息,最終淡淡散去的時候,李浩終於停止了動作。

深吸一口氣,李浩看著一片落葉隨著微風卷來,微微一笑,伸出手掌,任憑落葉從手掌之中劃過,一道血線緩緩的在手掌之中出現,就像是被這柔軟的落葉割破的一般,但李浩隻是習以為常的皺皺眉,看著血線擴大,起初一滴滴,繼而一縷縷,最後一股股的鮮血的流淌出來,滴在潭水之中,頓時淡紅一片。

他用手掌握住天河劍,咬著牙使勁一擼,從頭至尾,眨眼而過,天河劍的劍身頓時被染紅,淡淡的血跡彌漫劍身,卻隱隱有著異香散發。

李浩麵無表情,重複著這個動作,手掌機械一般的上下滑動,不斷地有鮮血湧出,在劍身上流淌,但隨即就被接踵而至的手掌輕撫而下,均勻的分布在劍身上,原本淡紅的顏色也加深許多。

天河劍也沒了動靜,就連裏麵的劍魂都沉靜了,任憑李浩用鮮血祭煉。

這個過程,持續了不斷地時間,最終,就在天河劍之上的血色變得鮮紅的時候,李浩停住了手,他手掌上的傷口已經凝結出了血痂,然後再生機勃勃的青蓮造化訣的運行下,血痂褪去,手掌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傷痕之處,沒有絲毫的痕跡。

他又伸出另一隻手,同樣劃破手掌,握住劍柄,重複剛才的動作。兩隻手,輪番用鮮血祭煉。

劍身上鮮紅的血色漸漸地變得暗紅,最後甚至變得黑了許多,李浩絲毫不理會,就這麽無休止的摩挲。

月上中天,天邊泛起了魚肚白,草叢之中的鳴蟬也含蓄許多,莫名散去,隱隱白晝出現,隻是太陽還沒有露出。

就在這個時候,李浩停住了手,他縮回手掌,傷口緩緩恢複,他卻始終看著天河劍。

天河劍的劍身上已經有一層薄薄的血痂,就像是甲蟲的殼,有些泛黑,但沒有給人猙獰的感覺。

李浩再次伸出手,手掌之中白虹出現,輕輕的始終一抹,那天河劍劍身上密布的暗紅色血痂便撲梭梭的落下,在潭水之中,融化了。

他站起身子,天邊已經有朝霞出現,腳尖一點,身子如同落葉一般輕盈而起,淩空站在瀑布之中,將天河劍伸出,看著滔滔瀑布水洶湧而下,透過天河劍,分成兩半,同時將劍身清洗的更加明亮,晦暗之氣一掃而空。

這一係列的動作,李浩已經持續了足足兩個月。他每一日除了練氣之外,便是用如此手段祭煉天河劍,他的修為又有精進。天河劍也是一樣,他毫不懷疑,如今的天河劍真正的成為了一劍強大的法寶。

就在這個時候,一股淡淡的氣機出現,有些熟悉,但很是晦澀,李浩隱隱的察覺到,腦袋一偏,看向東南方。

虛空波動,瘋道人一步邁出,望著李浩的眼神有著毫不掩飾的詫異。

“你居然發現了我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