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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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泥身

天青海閣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趕早市的人們皆望著橋上的兩人。

丁古固突兀手中正握著一隻柔荑,反應過來,卻當下隱晦的把玲瓏的手放了下來。擁擠的人群之中大半是望著橋頭上的兩人。這一座橋也曾有過幾段姻緣宿怨,卻是皆成為了佳話。

這一座“花間錯”,隱約之中便有了淒美、遺憾的寓意。但在深秋,諸般人們莫不是希望人有長久時,於是此間看待丁古固與玲瓏這“一對”,儼然便是有許多人滿懷微笑,心生幾多祝福。

橋上橋下皆是有許多人望著這兩人,丁古固突兀把玲瓏的手放下,玲瓏卻是並不在意,似乎沒有發覺一般,臉上更是沒有半絲波瀾。而此間,丁古固卻是發現眾人的目光之中,有一人擁擠在其中,露出一張側臉,此人眼光掃射丁古固兩人,便又湧入那人群之中去了。

“是他!”丁古固一語說罷,再細細尋望,哪裏還有什麽蹤跡。此時,那長長的人流之中已然不見了此人。玲瓏見到此人湧入人流之中,雖然不明白丁古固言語之中所說的這人是誰,到底有什麽來路。但此時,她的目光之中已然是閃爍著紅芒,直直望著人群消失的地方。

玲瓏魔瞳之力又起,大街之上的人群皆是有些癡迷的望著她,如癡呆了一般……

天青海閣規格不小,紅牆碧瓦,繁華高雅的樓閣交錯,繁華鼎盛。以至於城中山體皆是很少,這些山體莫不是被人見著房屋,形成成片房屋的格局。若是入了天青海閣,一個陌生的人,便如入了迷宮一般。而晨間的人也是不少,各種包子鋪,麵湯鋪子皆是開了張。

車水馬龍,皆為利往。

城西樓閣繁華,一人行色匆匆,不時打量後方,似避免著什麽人。他行走之間似閑庭散步,卻是一步十丈,速度如鬼魅,卻看不出什麽異常。若是精心一看,便會發現此人的腳竟然飄逸的移動了開去,如行走在一層冰麵之上漂移一般。

他行色匆匆,竟是找那些人員稀少的地方走。而他在打量幾次後方確認無人的時候,卻是突兀看到眼前站立兩人:丁古固、玲瓏。玲瓏的魔瞳之力,控製了街道上的大部分人,她從這些人的眼中尋找此人的相貌和行蹤。一路走來,一路跟蹤,沒有絲毫紕漏,便追上了他。

玲瓏的眼瞳一人拿不再泛動著紅芒,魔瞳之力盡數收回。丁古固看待玲瓏,眼中有些笑意,終究是趕上了此人。而此時,見到這一人麵目的時候,卻是讓丁古固大吃一驚。

此人,竟然是已然死去的靈俊!

靈俊沒有死!!!

丁古固又見到靈俊,雖然疑惑,但更多的則是驚奇。靈魂被複生,這讓丁古固無論如何皆是沒有想到。靈俊與多多,這兩個異姓兄弟,皆是附屬與孫府之人。那多多更是飽受了那天青海閣幾位長老非人的折磨之後,修得不世之法,曾經更是向南玄請求複生靈俊的請求。這一件事情,仍然讓丁古固耿耿於懷。對於多多,丁古固卻是沒有話說。

靈俊,難道是南玄複生的?如果是,那麽他為什麽要躲著自己?

這些疑惑,在丁古固腦海之中閃爍不休,而靈俊見到丁古固,更是大吃一驚。

“是你!”靈俊望了一眼玲瓏,眼中閃爍一絲驚慌之色。

“你還好嗎?”丁古固突兀說出這一句,卻是不知道說什麽了,找不到其他打招呼的方式。靈俊沒有想到丁古固這般平易近人,初見他便如同一家世子,不可一世。而如今,對於當初丁古固的饋贈,收服多多的靈石,他仍舊是記在心上。有些情不是看你領了沒有領,而是因為此人當初也是看得起過自己,才會出手援助。但是,無論如何,這一件事情在孫妙玉看來,便是一個善舉。如此,也不能夠排除他是故意接近孫妙玉才這麽做的。

孫妙玉與丁古固早就有了姻親,這他是知道的。隻不過,他卻不是多多,心智不是那般幼稚的相信誰送幾點好處,便是認為此人是一個大好人。如此一來,他對於丁古固防備之色更是多了許多。

丁古固全然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隻是縈繞在丁古固腦海之中的兩個問題,仍舊是讓他覺得靈俊複生之事,不是那麽簡單。

“靈俊,你剛剛看到我了?”丁古固突然一問,靈俊才回過神,有些詫異道:“額,……沒,沒有。”

“孫府現在變化很大。”丁古固這般一說,卻是無論如何也是說不出口了。不過,從靈俊慌張的表情來看,方才他早就發現了丁古固了。

多多的一家人,正是孫介殺死的,而孫介把這仇人養在身邊,在很大的程度避免了世人的懷疑。終究,這幕後的一切主謀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魔族第十三使。孫介是孫妙玉之父。丁古固想到此處,心中亦是愧疚,終究孫家虧欠了多多與靈俊實在是不少。

靈俊複雜的望著丁古固,卻是沒有說話。此時,丁古固見到他這般複雜的神情,突兀想起他又躲著自己,心中一驚。

他,是知道這凶手的!

靈俊被孫介殺死,知道孫介的麵目。而他不說,卻是怕多多也是遭受了傷害!

丁古固想起這一點,突然對於靈俊這般做法有些觸動。他為了多多,竟然舍棄心中的仇恨。這也足矣說明多多在其心中不是一般。靈俊保護多多的心這一份決心,死後化為陰魂的這一份隱忍,著實有些叫人有些觸動。

“……你,有什麽說的嗎?”丁古固想知道靈俊為何複生,突兀這般疑問的時候,卻是覺得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複生靈俊,他沒有盡一點力,以至於丁原要複生孫妙玉的時候,他因為身處悲痛之中,沒有記起。不然,靈俊決計能夠從丁原手下複生。而靈俊的複生,不是在丁原手下,那便是在南玄手下了。隻是南玄是用泥土凝聚人形,在他消失之後,這一方天地所有的傀儡皆是消失,被他複生的人,皆是又重回塵土了。

靈俊,也不應該是他複生的。

……這一人,到底是誰?

是誰有這麽大的道行,能夠複生他?

丁古固百思不得其解。而靈俊絲毫不理會丁古固奇疑的目光,突兀問道:“她,還好嗎?”

靈俊言語之間,望向玲瓏,有些深意。或許,如孫妙玉這般傾國傾城的美人,在玲瓏這樣的絕代妖姬前麵,也是要在某種程度上略為低上幾分。但兩人不同的氣質,卻是一樣傾城的容顏。如果說一個人當真是鍾情於一人,那麽在摯愛死去的時候,心中也該太上忘情,不應該有任何的留戀。而丁古固身邊的這一個妖姬,直覺讓他有些反感。

丁古固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隻是此時也不好辯駁,卻是什麽也沒有說,隻道:“還好,現在應該在家中,她已然是我妻子了。”

靈俊身形一震,眼中閃爍一絲痛苦之色,身形卻是在微微的顫抖。他這般神情,玲瓏看在眼中,對於事情的來龍去脈似乎明白透徹了一些。而丁古固卻是沒有什麽好說的,孫妙玉是他的妻子,這一件事情靈俊遲早是要知道的。對於孫妙玉為他付出的這一份情,丁古固心中沒有半絲的愧對,有時候心中該如坦蕩一點,便要坦蕩一些。

玲瓏沒有說話,靈俊神色有些複雜。

丁古固見到他這般摸樣,卻是道:“如果不方便說的話,那麽便不說吧。”

靈俊略微又詫異了一下,眼中霎時便閃爍了一絲痛苦之色,道:“你真的不想知道我為什麽複生了嗎?”

“如果你想說,那麽我自然就想。如果你不說,那自然便不想了。已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丁古固突然一笑,卻是釋然了。

玲瓏見得丁古固這般摸樣,眼中紅芒突兀閃爍了一下。

“……不,不要!”丁古固呼之不及,玲瓏魔瞳之中閃爍著妖豔的紅芒已然是映入了靈俊眼中。她作為魔主級別的人物,對於這諸般事物從不願拖拖拉拉,鐵血殺伐,直來直往,便是她的行事風格。而對於靈俊為什麽複生,她的疑惑同樣不亞於丁古固。

此時,丁古固呼喚玲瓏已經是晚了,霎時間靈俊眼中也是閃爍了一絲紅芒。

毫不懷疑,他此刻已然是被玲瓏控製住了,玲瓏利用魔瞳之力在他腦海之中抽取記憶!

卻見靈俊身形一震,右手直接摸上腰際的那一柄短劍,“噌”的一下,青光閃爍,鮮血迸發!

靈俊,竟然是突然自己刎頸自殺!

靈俊身形抽搐了一下,鮮血漸漸擴散,浸染了地麵的青石。此時,丁古固與玲瓏皆是震驚當場!

“……為什麽?這是為什麽?!你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玲瓏突兀呐呐自語,丁古固驚訝同時更是疑惑不解。

不一會兒,靈俊停止抽搐,顯然已經死透,化為一堆血漿柔和泥土的不明物,癱在地上。

原來,靈俊複生,也是泥土構建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