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城,深夜11點,市委大院,一號別墅內書房的燈光依然明亮。
市委書記李援朝的生活秘書,二十八歲的江靜波端著新煮好的咖啡靜悄悄走到伏案閱讀的李援朝身後,將咖啡壺放下,輕聲道:“李書記,您的咖啡煮好了,十一點了,我該下班了,您也應該多注意身體早點休息。”
李援朝先是恍然不覺,隨即看了一眼手表,說道:“這塊老表,三天不上勁兒就不走道,都這個時候了,還以為隻有八點呢。”
江靜波道:“您為什麽不換一隻手表呢?”
李援朝看一眼這塊中性風格的老上海手表,歎口氣道:“十七年前一個人送的,這輩子隻戴她啦。”
“是她送的?”李援朝順著江靜波的目光看到牆上掛著的相框,點點頭。江靜波臉上閃過一抹失落,說道:“我猜當時你們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李援朝被勾動了心思,又歎了口氣,換了話題:“很晚了,你回招待所休息吧,下次我再忘記時間,到下班時間你就自行離開,不要因為我耽誤你個人的事情。”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句話在江靜波聽來,有一語雙關的味道。他在拒絕我嗎?江靜波想到。
自從這個男人來到哈城,江靜波的心就再難安定下來。出身不凡的她有一個哈工大校長的老爹,正兒八經的正部級高幹。她長相不俗,從小在一片豔羨和讚美中長大。到了擇偶的年紀後,追她的青年才俊*車載鬥量,她卻從不看在眼裏。除了長相和出身外,她還是個頗有名氣的詩人,在她的詩篇裏極富浪漫情懷和對英雄的崇拜想往。她喜歡的是鐵骨錚錚的真正男子漢,那些油頭粉麵,風花雪月的公子哥兒偽才子她是無論如何都看不上的。
李援朝,下過鄉,當兵上過戰場,讀過大學知識淵博,真可謂有故事有氣概。這個男人相貌英挺不凡,遇事頭腦冷靜,做事鐵腕果決。從他來到哈城,短短兩個月的時間,整座城市的烏煙瘴氣為之一清。江靜波來給他當生活秘書,最初是家裏的安排,她本人並不喜歡這種雙方老人達成默契的刻意安排。但自從接觸了李援朝以後,她的想法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她樂此不疲的照顧著這個男人,事無巨細的關心他,甚至願意包容他內心中一直藏著另一個女人的事實。隻求他能用看那手表時的眼神看自己一眼。
江靜波目光落到書櫥旁邊的相框,那裏有他父親堂堂共和國開國上將和他母親的照片,也有他最敬重的老營長霍建民跟他的合影,還有他經常掛在嘴邊的小堂妹李語冰的靚照,但這些照片都比不上這相框中間那張三寸的單人黑白照片珍貴,那是他心中的那個女人。那照片被放在最顯著的位置上。這個越南戰場上的一等功臣,這個身上至今還殘留兩枚彈片,上飛機過安檢常遇麻煩的男人,郎心如鐵卻仍為一人保留著一縷柔情,那心靈的柔軟處裏深藏的女人真讓人羨慕。
江靜波在心底微微一歎,這個男人的鐵石心腸就不會為第二個女人軟化了嗎?“很晚了,您早點休息!”江靜波告辭離去。李援朝望著她窈窕的背影,注視良久,終於發出長長一聲歎息。
他從抽屜裏找出一個老舊的匣子,打開後裏邊是厚厚一摞信件。他抽出其中的一封,上麵寫道:親愛的援朝,你已經三個禮拜沒給我回信了,近來還好嗎?迫切想知道你的情況。虎丘今天又淘氣了,就在剛才他還踢我的肚子呢,這些天他越來越不安分,好像急著要出來似的。你上次來信說你們部隊要換防到滇桂去,現在去了嗎?收音機裏說那邊正在打仗,你也會上戰場嗎?真擔心你,不過你放心,我和他不會拖你後腿的。男兒保家衛國流血犧牲在所難免,我會在這邊默默為你祈福。假如你離開了,我會獨自把他養大,還會告訴他,他的爸爸是個英雄。假如你受傷了,殘了,一定要回來找我,我會照顧你一生一世!援朝,你知道嗎••••••
整封信寫的情真意切,溫情脈脈。李援朝這號稱鐵石心腸的漢子不知道已看過多少遍,仍忍不住熱淚盈眶。他小心翼翼把信收好,痛苦的捂臉,任熱淚流過他的臉頰,無聲的啜泣著。
李虎丘在別墅外的樹上,眼瞅著江靜波戀戀不舍的離開。皺眉沉思片刻,轉身離去。
這麽晚了他的房子裏還有女人,他果然已經徹徹底底忘記了母親。李虎丘不想見到這個男人,他覺得這個人不夠資格做他的父親。李虎丘雖然隻是一個小賊,但卻敢說有情有義有擔當,這個始亂終棄,生活糜爛,道貌岸然的男人不配跟他有任何瓜葛。
離開市委大院,李虎丘直奔俄羅斯一條街旁邊的一個小區。在那裏有個女人和孩子在等他。
“不是說要下午就能到哈城嗎?虧我早早準備,忙活了一下午,你看,餃子都涼了,哎,別吃,等我給你熱熱再吃。”張曼麗奪過李虎丘手裏的盤子,轉身奔廚房。李虎丘忽然追過去,從身後把她抱住。動作輕柔的接過她手中的盤子放到一邊。攔腰將她抱起。
“別,別親那裏,好癢••••••”衛生間裏,張曼麗坐在浴盆中。低頭對水中潛水的男人說道。嘩~~李虎丘的頭從水中冒出來,又銜住了她胸前的蓓蕾。她順從著他的動作,任他的粗大堅硬野蠻的衝進自己身體。他把她抱出浴盆,發泄似的任性韃伐。她默默承受著,感受著肉體的歡愉和懷中男人精神的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終於停下來,她癱軟成一團。他抱著她,認真給她清洗身子,像個犯了錯誤的孩子,喏喏著:姐,對不起。她堵住他的嘴巴,說道:“不許說對不起,你溫柔也好,粗魯也罷,我是你的女人,陪你瘋我很高興。”又道:“遇上什麽不開心的事兒了?怎麽要的這麽瘋,都快被你拆散了。”張曼麗揉著摩擦造成的瘀紅說道。
李虎丘點頭道:“我找到我親爹了。”張曼麗吃了一驚,問道:“這是該高興的事情呀?”李虎丘搖搖頭,說道:“他沒跟我母親在一起,事實是我還在母親肚子裏的時候,我們就被他拋棄了。”他口氣裏的情緒讓張曼麗不禁動容,站起身摟住他,溫柔道:“別難過了,你最起碼還有我和小燕子。”李虎丘埋首在那溫暖飽滿中,夢囈似的說道:“從小到大,我一直以為他們肯定有不得不拋棄我的理由,天折磨人,我沒道理恨生我的人,可我錯了,他跟郝瘸子是一丘之貉,他拋棄了我母親,母親迫不得已又拋棄了我,我他媽命理該著就是個孤兒!我李虎丘活該天生就是個孤兒!”
他欲哭無淚,喃喃細語中伏在她懷中睡去。女人的胸,男人的家。
次日,將胸中陰鬱宣泄一空的少年賊王神清氣爽。承歡半宿又被壓了大半夜的曼麗姐渾身酸麻,一根手指都懶得動。李虎丘把小燕子送去幼兒園,買了早點回來,伺候到床頭哄著張曼麗吃。
張曼麗吃了兩根油條喝了一碗豆漿,身子總算恢複了些力氣。拉著李虎丘的大手道:“我找到合適的鋪位了,今天就去簽合同,有時間陪我一起去吧。”李虎丘想到要去摸摸哈城近來的變化,就沒答應。張曼麗略顯失望,隨即展顏笑道:“別以為你出了錢就可以做撒手掌櫃的,你不是說想走正道離開江湖嗎?我是小女人,可不養白吃飯的,生意上的事情你得幫我,不然讓你上大街要飯去。”
事後證明,這天早上拒絕張曼麗的要求,注定成為李虎丘人生中最後悔的決定之一。兩個小時以後,在哈城南站,葉小刀帶著兩個人急匆匆找到李虎丘,告訴他張曼麗殺人了,對方是一名警察,而且身份不低。李虎丘悔恨交加,氣的當場將正在施工的市委宣傳標誌牌一腳踢斷!葉小刀看著海碗粗的水泥柱子留下的斷痕,心知事情要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