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燒昏迷後的賊王被剝去了堅強的外殼。緊緊的抱著蕭落雁的纖腰。滾燙的臉貼在蕭落雁的小肚子上。最羞人的是這家夥居然是麵朝下趴著睡的。他呼吸出的熱氣正對著她兩腿中間。那感覺••••••愛如潮水心亂如麻。她無比尷尬,想讓他換個姿勢或角度,可他抱的太緊,像個無助的孩子撲在母親的懷抱裏。她根本撼動不了他分毫。
肌膚相接讓正值青春韶華的蕭落雁有些心猿意馬。她在暗自思量,這難道就是緣份?他可不是個好鳥兒,蕭落雁你傻了?她晃晃頭打消了這個念頭,警告自己道。雖然他長得招蜂引蝶,性格也是她喜歡的類型,有一個跟楚留香一樣浪漫的職業。她的思路又開始向深淵滑落。她想到自己一開始沒打算跟謝撫雲她們倆來俄羅斯,是因為老爸蕭朝貴新開的禦香源飯莊被盜,父女倆原本去西藏的計劃被迫取消,她閑的無聊才答應跟謝撫雲來參觀什麽革命聖地的。結果,到共青城就再遇這小賊,自己鬼使神差的認出他來,又神差鬼使的求謝撫雲讓他上車。一路顛簸就到了這裏。這或許是緣分吧,蕭落雁自產自銷解決了之前問自己的問題。
李虎丘不知道夢到了什麽,忽然啜泣起來,滾燙的淚珠嘩嘩的淌。蕭落雁多年以後才知道,這一晚李虎丘流下的淚有多寶貝。可是這會兒,這寶貝的淚珠兒卻隻讓蕭落雁更難堪。這家夥的眼淚滴在她大腿上,一直沁透了褲子。那痕跡一定非常惹人遐思,蕭落雁盡管眼前漆黑啥也看不見,卻不難想像被淚水淹沒的重災區的情形。
洞內不知時光飛逝,夢裏的淚珠成為少女腿上幹涸的淚痕時,李虎丘醒了。他醒來的時候她已睡著。趴在他背上,呼吸均勻微弱。她很快醒了。她是被身體內某處迫切需要釋放的壓力弄醒的。
蕭落雁坐起身,李虎丘覺得後背一輕。他忙跟著坐起。麻木的四肢漸漸恢複知覺。
“你好點沒?”蕭落雁問。
“嗯,退燒了。”李虎丘按導引術的路徑控製著氣血運行,內傷的炎症已消除,傷患處隱隱作痛的感覺淡了很多。
“我想••••••”她動動雙腿,沒說出口。
此刻外頭應該是白天,李虎丘借著微弱的光能看見她的窘態。他沒說話,站起身走到雪洞的另一邊盡頭處。不大會兒,那邊響起了嘩啦啦歡快的音符。身體是不會撒謊的,盡管主人無比尷尬,盡量收斂,但這節奏依然歡快。李虎丘聽到這聲音,絲毫不覺得可樂,反而有一絲感動在心頭。他想:她一定是因為擔心弄醒自己,所以一直忍到現在。化勁大師的機能可以自動減緩新陳代謝,被困了這麽久,李虎丘還沒這方麵的需要。蕭落雁是普通人,能忍到現在肯定很不容易。
那音符響過之後,許久兩人都沒說話。最終是蕭落雁打破了沉寂。“喂,李虎丘,誰是燕雨前?你說夢話的時候,這個名字念叨的次數跟燕子姐和小燕子一樣多。”
李虎丘心事重重,隨口答道:“生我的人。”
接著又是長時間的沉默。這次依然是蕭落雁打破沉默,“李虎丘,我口渴了,好餓,渾身沒勁兒。”李虎丘看一眼洞中心,雪堆早化沒了,這山洞裏不知何故,溫度比外邊要高的多,李虎丘判斷大概在零上幾度。雪化沒了,水源也就斷了,普通人不吃可以活五到七天,不喝卻最多能堅持五天。蕭落雁的聲音打斷李虎丘的思緒:“李虎丘,咱們是不是永遠也出不去了?”她落到洞中快三天,肚子餓,嘴巴渴,終於想起這最大的憂患。
李虎丘告訴她,還沒到山窮水盡那一步,他有辦法自救,但需要點時間。蕭落雁用滿不在乎的口氣說,不用哄我,我比你想像的堅強的多,咱們唯一的指望就是問魚和撫雲她們能找到這,都這麽長時間了,也許她們早放棄尋找咱們了,你要是能自救,第一天那會兒咱們就上去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弱,早不複之前的清脆。李虎丘感覺到她的氣血運行在減緩。看樣子她的身體正逐漸衰竭。蕭落雁無力的靠在洞壁上,嘴裏似在喃喃低語,不大會兒有低低的哭聲傳出。李虎丘走到她跟前,才看清楚,她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那些低語呢喃是她在夢囈。
昏昏沉沉中,蕭落雁似覺得有液體入口,略帶腥甜。對於饑渴難忍的她而言,這味道如同仙露。她出於本能,貪婪的吞咽著入口的液體。直到那液體不在滴入口中。恍惚中,她覺得四肢似乎恢複了一點力道。耳中傳來李虎丘的聲音,你覺得怎麽樣?多堅持一會兒,我想到上去的辦法了,等我上去了準備好東西再回來接你。蕭落雁有氣無力說,李虎丘,別丟下我,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裏。那聲音飄渺傷感,聞之令人不忍拒絕。李虎丘告訴她,他想上去必須靠雙手的力量,如果帶上她就隻能背著她,騰不出手摟她,需要她自己抱緊他。
李虎丘的話讓蕭落雁精神為之一震,求生的本能刺激她強打精神靠著洞壁站了起來。
趴到李虎丘後背上時,她才發現他身上竟是精赤著的。她一驚,忙摸自己身上,居然多了一件皮夾克。她心中一暖,問:“你裏邊的衣服呢?”李虎丘一指上邊透下來的一束光亮,道:“上邊呢,你準備好了嗎?摟住我的脖子,咱們很快就能上去。”
蕭落雁雙手緊緊摟住李虎丘的脖子。李虎丘讓她用雙腳勾住自己的腰,然後閉上眼睛,叫她睜開時再睜開。
上去的過程感覺像騰雲駕霧。有點小迷糊的蕭落雁隻覺得兩耳生風,幾乎沒怎麽停頓就被李虎丘帶著攀升到洞口。爬出洞來,李虎丘告訴她先不要睜眼,眯著眼,等感覺適應外頭的光線了再睜開。
蕭落雁眯著眼,依稀看到麵前的李虎丘通身上下,隻三角地區顏色跟其他地方不同是覆蓋了衣物的。她漸感眼睛能適應外頭的光線,此刻正是傍晚時分,光線已不是很強。她睜開雙眼,微微覺得刺目,不一會兒便適應了。終於看清楚忙著將一件件衣物拚湊到身上的李虎丘。原來李虎丘的衣服都被他撕成兩片連到一起做了繩索,加上三米五長的銷魂鉤絨繩,已足夠連成一條能通到洞頂的繩索。蕭落雁看到那繩索的盡頭是個套子,掛住了一塊凸起的大石頭。她不能想像,這需要扔多少下才能套中,大概自己睡著以後他一直在做這件事吧。
實際情況比蕭落雁想像的還要難的多。首先是把套子扔上去,沒有足夠的份量,圓滿大宗師來也丟不上去。李虎丘費了好大力氣才從洞壁上掰下幾塊合用的石頭。用衣服結成的套子把石頭包好,然後再一次次扔到上邊,撞大運似的企圖勾住或掛住某樣東西。失敗了無數次後終於誤打誤撞套中了那塊大石頭。
蕭落雁身上依然沒多少力氣,她拾起一把白雪放到嘴裏,吃了兩口,忽然注意到手上的白雪沾唇後變成了鮮紅色。她吃了一驚,立即聯想到之前在洞裏李虎丘給她喝的液體。她走到正忙著把被扯成兩片的秋褲往身上套的李虎丘近前,一把抓住他的大手,看一眼後又抓起另外一隻手,目光最終停留在手腕上一道細細的血痕上。身體裏忽然有了力量,勇氣大的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抱住他,用泛白幹涸的嘴唇吻了他嘴唇一下,眼中淚光盈盈看著他,“李虎丘,你是個大傻瓜。”
下山的路好短。蕭落雁站在公路旁靠在李虎丘身上,幽幽的想到。兩個鍾頭前,她趴在他的背上,被嗬護照顧的幸福感充盈心頭,盡管饑餓依舊,她卻不再急於走下山,恨不得這條路沒有盡頭才好。
一輛開往城裏的斯太爾大貨車停了下來。駕駛室後部的臥鋪上,二人對坐。蕭落雁的心情又低落了一點。她看著他狼吞虎咽的吃著司機給的大栵巴,默默的將手裏同樣的東西撕成一條條,食不甘味的往嘴裏送。她聽到他在說,進了城先把她送到她們三個之前入住的酒店去••••••他沒說然後該如何,蕭落雁卻在想,他肯定會打算辦自己的事情去,她和他也許今後再沒有緣份見一麵。她忽然有點懷戀那個雪洞來,在那個雪洞裏她和他隻是她與他,在洞外,她是天之驕女蕭落雁,他是風流賊王李虎丘。
男女之間的情感是很神奇的東西,卓文君愛上司馬相如隻需一曲鳳求凰,梁山伯愛上祝英台卻讀了數載聖賢書。蕭落雁心中,這場洞中奇緣,耳鬢廝磨,風花雪月的浪漫注定會成為她今生難以磨滅的記憶。那個在夢中無助啜泣的少年賊王,那個用自己的鮮血守護她的男人,她愛上他了。燕大畢業的天之驕女愛上了沒上過學的少年賊王。她清楚,自己沒有機會跟他在一起,硬要跟他在一起,隻會害了他。
看著他大口大口的吃著黑麵包,不時的說一句分別後常聯絡之類的客套話。蕭落雁心中一陣陣煩躁氣惱,她問:“我在你眼中是不是特難看?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跟我分道揚鑣?”一句話問出口,她就豁出去了,勇敢的瞪著李虎丘,看他說什麽。李虎丘卻傻了眼,他抱著大黑麵包,直眉瞪眼的看著她。半晌才說道:“哪能呢,你長的天上地下少有,說你漂亮都是褻瀆你的美,我是真有急事要去辦,小燕子沒被閻隆飛拐賣,我得繼續去找她。”又畫蛇添足道:“我剛才說的意思就是閑嘮嗑兒,沒有迫不及待跟你分道揚鑣的意思。”
蕭落雁賭氣的一把打掉他手中的大麵包。不說話,隻用一雙大眼睛幽怨的看著李虎丘。李虎丘憨憨一笑,進城以後我請你吃頓飯。蕭落雁目光鎖定他的雙眼,問,然後呢?李虎丘裝糊塗顧左右言他,然後送你回酒店啊,你那兩個好朋友現在不定急成什麽樣子了。
車停在大街上,李虎丘穿一身極不合體的工作服,從車上先跳下來,單足落地,站穩後回身半扶半抱將蕭落雁從車上弄下來。揮手向駕駛座上一臉大胡子的俄羅斯大漢道謝告別。後者搖了搖手中的盧布,用俄語跟他道謝。
蕭落雁看著他一瘸一點的走在街上,眼中噙滿淚水。他的腿一直都有傷,這傻瓜是帶著傷背自己走了十幾裏山路的。“李虎丘!”他聞聲回頭。她不顧一切跑過來,抱住他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