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斌說賭徒的生活不會有真正的朋友也沒有真正的敵人,有的隻是對手和輸贏,輸,輸給自己的貪婪愚蠢和對手的欲望智慧,贏,戰勝自我的同時戰勝對手。賭的世界裏規則隻有一個,輸和贏。一個隻懂得在賭桌上贏錢的賭徒隻能叫賭手永遠算不得真正的賭王。在何斌心中稱得上對手的人絕不多,就算號稱賭桌上第一黃金左手的葉離也不在他眼裏。這次賭王大賽已經露頭參賽的人物裏真正讓他忌憚的人有三,何閑,淺野正雄,八手仙姑何七姑。因為他們不僅在賭桌上犀利而且都是賭桌外的高手。而這三個人裏隻有淺野正雄會參賽,其他兩位都是背後搗鬼的高手。何斌要贏的便是賭桌外的賭局。這場局他贏的是身家和自由,所以他誌在必得。
最近一直有傳聞說何斌患上了帕金森病,昔日打天下時的一雙快手連筷子都拿不穩了,英雄遲暮他已經不能賭了。昨天發生的一件事似乎更證實了這個傳聞。瑞典撲克王漢森去葡京踢場子,何斌沒有上賭桌,反而派了一個生麵孔的年輕人抵擋住了漢森的挑釁。消息一傳出,頓時引發了關注此次亞洲賭王爭霸賽的人們種種猜測。有說何斌是故意在放煙霧麻痹對手,更多人則說何斌的確老了不得不培養年輕人替他出戰;澳娛官方給的說法卻是何斌未老,隻是那個神秘的年輕人太厲害,他叫李虎丘,已經是澳娛第四大股東,無論是能力還是身份都是代表澳娛出場的不二人選。於是又有傳聞沸沸揚揚,李虎丘是誰?聽說過淺野真司吧?就是因為輸給了這個李虎丘,一時想不開切腹了,這次淺野正雄回歸澳城就是奔他來的。
葡京九樓五號房間內,何斌正在跟李虎丘單獨談話。
“為何會有那麽多傳聞?我不是坑門中人,沒你那麽多算計,我想知道這個局裏我要扮演的是個什麽角色?”李虎丘的口氣一如既往的不客氣。他實在對何斌這老頭沒什麽好感。這件事也越來越向著複雜的方向發展,簡單的一場賭壇盛會的背後似有著巨大的力量在博弈,沒一個人都不簡單。何斌背後是以洪門總會為代表的江湖勢力。何閑則投靠了內地中央。何七姑一心係在葉離身上,她來這裏一定是為了葉離的立場,而葉離則是台島青幫大佬葛青竹的入室弟子。就算是淺野正雄那個老鬼子都不簡單,什麽為侄子報仇,全是他娘的借口,狗日的就是想參合澳城九九過渡的這趟渾水。不管是搗亂的還是爭霸的,總而言之掌控澳城博彩業就是這些人的終極目的。
何斌請李虎丘坐下,親自給他倒了杯水,道:“你可知我的理想是什麽?”不等李虎丘將到了嘴邊的鬼才知道老子也不想知道說出口,已搶著續道:“就算是螻蟻也會有願望,更何況我何斌還沒渺小到螻蟻的地步,我的座師大哥司徒信義先生曾說過,江湖人就該走江湖人的道路,精忠報國並不是廟堂高官的專利!亂世揭竿而起拯救萬民於水火,盛世獨善其身行俠仗義將道義薪火傳承下去,民族危亡時挺身而出,這才是我們江湖人心中的大道!”
這年過七旬,一輩子娶了一個正式老婆,四個擺酒媳婦的一代賭王在跟李虎丘講他心中的道。李虎丘此刻想的是這個人如果在撒謊,那他的千術的確已達到了麻痹自己的境界。一個人的嘴巴,眼神,態度都可以撒謊,但他的心跳,血流速度,脈搏振動頻率卻不會撒謊。李虎丘的一雙耳朵要比測謊儀還精確。他感覺何斌說的是真心話。這是他又一次聽到司徒信義這個名字,何斌說其此人時眼中的敬佩,臉上的神采都是李虎丘熟悉的。這樣的表情何閑有過,陳李李有過,陳展堂也有過。這個人不是一般的屌,既是陳展堂的師父,又是何斌的座師引路大哥,聽何斌轉述的這個人說過的話,李虎丘頓起恨不能與此人一會之感。
“現在有人要滅我心中的道,他們有的人希望澳城亂起來,有的人希望澳城風平浪靜,但不管是哪個方麵的人馬,出於什麽目的,他們首先要對付的人都是我!我老了,很多時候心有餘而力不足,為了我心中的道,隻有請你來幫忙,而你也應該幫我這個忙,因為你跟小五是兄弟,小五欠我何家的,小九喜歡你我一直知道,你們攪和到一起的事情我也知道,李虎丘,你是有本事把天捅個窟窿的人,似你這樣的年輕人天下難尋,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是我捅了窟窿有人能幫我補好,甚至把壞事變成好事,我想這才是你說什麽都不同意帥五回來替你參賽,並且安排那個漢森恰巧在我們要去賭場玩時踢場子的原因,昨天我雖然已經答應替你出戰,但你還是不能放心,所以你安排了漢森去踢你的場子,所以那件事僅過了一日,就已在澳城傳的滿城風雨,雖然當時漢森說的是淺野正雄主使他做的,當時我也信了,但今早我拿到當天的報紙看到了關於昨天之事的報道後,立即就想到了你跟何閑,仔細分析之後我還是覺得你有更充分的理由這麽做。”李虎丘盯著何斌的雙眼,寒聲說道。“我不喜歡被人蒙在鼓裏做事情,無論是殺人越貨的壞事還是是利在千秋的大好事我都要清楚明白的做。”
何斌苦笑道:“還記得前天晚上我對你的評語嗎?你比我評價的還要高明,很難想像什麽樣的遭遇才造就出你這樣的年輕人,李虎丘你猜對了,那個漢森的確是我自己安排來踢場子的,這麽做既可以製造輿論讓澳城的老百姓和各路人馬對我先產生同情之心,這其中也包括你;又可以將我想讓某些人知道的消息趁機散布出去;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安排這一場戲的。”
李虎丘忽然問道:“那個獨臂仙猿莫先生家裏的事情與你有關嗎?”
何斌麵露怒色,冷哼一聲道:“你小子立即給我滾蛋,司徒先生的門下豈能做出用同胞的女兒做局這般下作的事情?你這麽問不是侮辱了我何斌,而是侮辱了洪門數百年的熱血華夏之心!”老頭子越說越激動,竟氣的心髒突突亂跳後越來越緩。李虎丘冷眼旁觀側耳傾聽,怎麽看都不像是在做戲。這老頭為了把自己弄來幫忙費盡了心思,現在卻因為一句話就要放棄之前做的一切。想不到這賭壇梟雄竟有如此熱血的一麵。再看何斌已麵紅耳赤呼吸困難,手指點向桌上的抽屜,口中嗬嗬的叫著藥,藥,在那••••••李虎丘連忙走到他近前,潛運化勁在他胸口按了兩下,這兩下運力極巧,力道拿捏的妙到毫巔,不多時何斌的心髒便被刺激的複蘇。李虎丘陪笑道:“您必須得原諒我的多疑,在你們這些大老千麵前我就跟個傻子似的,所以隻好謹慎些,現在我信了,不為別的,就因為司徒信義這四個字。”
何斌的呼吸漸漸平穩,長出一口氣,緩緩問道:“你已經跟我打過幾次交道,卻從未見過老龍頭••••••”
“有的人隻聞其名未見其人卻可以以命相托,就好像朱亥之於魏無忌。有的人就算見了許多麵又一起吃了許多次飯,卻未必肯拿出一針一線相交。了解一個人太難,感覺很重要,這位司徒信義先生給我的感覺是可敬可信。”
何斌神色激動,顯然是因為李虎丘這番話讚揚了司徒信義。雖然這番話也暗述了李虎丘對他的不信任之感,但他仍然感到很高興。隻聽李虎丘說道:“你別太激動了,這件事咱們兩個還得好好合計合計,我是這樣想的,那三夥人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比咱們背景深厚,所以咱們對付起來要分個主次,至少要先拉一夥••••••”
說起謀劃此事正是何斌的強項,他微微一笑由衷讚道:“說的好!你看的很準,這件事我的想法是先跟阿閑聯手打東洋鬼子,小七那邊先放放,看看她怎麽做再說。”說罷,一按桌頭電話,神秘一笑道:“有個人早來了,你猜他是誰?”
李虎丘笑道:“難不成是何閑?”何斌點頭道:“就是他!所謂英雄所見略同,咱們三個想到一處了。”
李虎丘道:“你可別把我跟你們兩個劃到一個檔次去,你們都是陰謀家,鬼算盤賊精賊精的,我隻是小社團頭子,搞點小把戲還行,大局麵還得你們這樣的人來掌控,我的任務就是在賭桌上把淺野正雄那老鬼子收拾了,其他的全憑你們來運作,你們是想玩外圍還是想搞什麽其他陰謀詭計我都不管,反正完事兒時別忘了分我一份就好。”
何斌道:“你不像在乎錢的人。”李虎丘道:“我那自由社裏一群在乎錢的爺等著用錢呢,其中就包括你那個外孫子。”
門一響,何閑邁步走了進來,見麵就道:“出事兒了,小葉在南洋被爪哇佬給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