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低是中階魂師?”林夕想了想,看著鐵涵青接著問道:“那最高呢?會不會超過高階魂師,到大魂師的修為?”
鐵涵青斷然的搖了搖頭,“到高階魂師還有可能,到大魂師修為絕無可能。”
林夕仔細的看著這名濃眉中年軍人,“為什麽絕無可能?”
鐵涵青也看著林夕,耐心的解釋道:“因為魏賢武這樣的年紀便能到大魂師修為的話,邊軍的將領絕對不會輕易讓他調任,肯定會收到手下栽培,畢竟他資曆尚淺,在邊軍之中積累軍功出來更加有利…換句話說,若有這樣的潛質,那鹿東陵的水便太淺,容不下這條大魚。”
微微一頓之後,鐵涵青補充道:“而且他並非是我們鹿東陵人,甚至不是東林行省,而是陝露行省的人,若是因思鄉顧家而請掉地方軍,也絕對不可能在鹿東陵任職,而會調回陝露行省。”
林夕哦了一聲,想了想,又問道:“既然那名江上被我所殺的修行者落實了軍籍,之前魏賢武又以此用監軍處來壓我,那那名修行者和他又是什麽關係?”
鐵涵青沒有回答林夕的這個問題,他皺著眉頭看著林夕,道:“你是擔心魏賢武還會對付你?”
“你知道我是青鸞學院的學生,他又不知道。而且我也不可能舉著牌子告訴別人,我就是青鸞學院出來入職修行的學生。”林夕認真的點頭,道:“你也知道因為我們青鸞學院的每個學生,尤其是戰力還沒到一定程度的新生,都是敵國刺客眼中的香饃饃,所以你們也知道規矩,不可能將我的身份透露給任何人,否則若是引來比他更厲害的刺客,你們都會脫不了幹係。而且我感覺得出他對我的殺意,恐怕退一萬步說,即便他知道了我是青鸞學院的學生,都根本不會收手。”
鐵涵青略微沉默了片刻,道:“李陵督已經降了他一階,將他調出了附近五鎮。”
林夕搖了搖頭,微嘲道:“真要殺人的時候,可不在乎多跑幾天路,而且你們心中肯定也是有這樣的擔憂,否則不會將他調遠。”
微微一頓之後,林夕看著鐵涵青接著道:“我知道你們心中的想法,你們自然不希望我們雲秦的修行者不死在邊關上,而死在毫無榮光可言的自相殘殺中。可是人家要殺我,我卻不能提防著。有時候願望和現實,總是截然相反。”
鐵涵青沉默了片刻,點頭道:“我回去之後便會和李陵督重新討論此事,看能不能將他先行調回龍蛇邊軍。”
林夕想了想,張了張口,原本還有事要說的樣子,但張了張口之後,卻還是歎了口氣,道:“那如此便有勞鐵大人了。”
鐵涵青也是一樣,原本他忍不住想要交待林夕幾句類似不要鋒芒太露,樹敵太多的話,但看著林夕沉靜的神色,他便知道這名年輕人恐怕不會因為他的一些言語而改變什麽,他便也在心中歎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那便別過了。”
……
“修為不到大魂師,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最好還是乖乖的回邊軍,不要多生事端了。”
看著鐵涵青離開的背影,林夕搖了搖頭,低聲自語了一句,便沿著步道走了出去。
此時已接近正午,即便身穿薄衫,在陽光下都有些燥熱之感,然而聽到內裏的獎懲任命之後,站立在鎮督府衙外院中的錢港生便一直在發抖。
林夕跨出門檻,一眼看到等候著的許多熟悉麵孔,他衝著一臉興奮難抑的杜衛青和梁三思、路明逸等人笑了笑,又轉頭看著這名一直在發抖的典史,笑道:“錢大人,怎麽,很冷麽?”
“林大人,我…”聽到林夕這句,錢港生臉色更白,身體便抖得更加厲害,他一躬身,想要說什麽,但想著自己先前在林夕麵前的表現,卻是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林夕微笑道:“錢大人,放心好了,你看我像那種因為小事而會很記仇的人麽?”
錢港生猛然抬起了頭,臉上全是不可置信的驚喜神色,“林大人…”
林夕道:“怎麽?”
錢港生停止了發抖,急促道:“林大人,你說的對,像您這樣的人物,怎麽可能因為小事而記仇!”
林夕微微一笑,看著十幾停的時間之前還和自己平級,現在卻是已經比自己低了一級,而且是受自己管轄的官員,道:“錢大人,對於典獄我倒是不甚了解,請教錢大人,這典史既然是主管看押案犯,是否最為重要的就是忠於職守,做事認真,以及武技不凡,如遇案犯逃脫,便可及時鎮壓歸捕?之前我便聽說錢大人武技很好,尋常幾個壯漢都無法近身。”
“哪裏,哪裏。”錢港生抹了把汗,道:“那都是同僚抬愛,比起大人不知道差上多少倍…”
“是麽,那可不行。”林夕打斷了他的話,看了一眼路明逸,道:“若武技不行,何以擔當這典史的大任,這樣吧,你和路明逸一試,若是你勝得了路明逸,便說明你武技的確和傳說中一般,的確不錯,若是勝不了路明逸,那這典史之位,還是讓路明逸先行暫代吧?”
“什麽?”
林夕此言一出,周圍所有人都是一下子呆住。
“你…!”錢港生呆了一呆之後差點就破口大罵出聲。
他根本不是修行者,路明逸本身就是出了名的孔武有力,別說他已經年過四旬,氣衰體弱,就算是正值壯年,恐怕也根本不是路明逸的對手。
這哪裏是不記仇啊,就是想直接將他的典史之位撤掉,簡直是記仇到了極點,當場就要把仇報了。
“多謝林大人!”
路明逸反應也不慢,頓時一撩袖子,對著錢港生甕聲甕氣道:“請錢大人賜教!”
“你們….”錢港生再度渾身發抖,此次卻是氣的。知道今日已經沒有什麽回旋餘地,他索性也豁了出去,伸手點著林夕道:“林夕,別人言你清正,你卻是個卑鄙小人,既然決心要對付我,剛才又何必用言語來戲弄我,你不覺得這是真正小人行徑,有失光明?”
林夕看著錢港生,搖了搖頭,道:“我說我不是那種因為小事而會記仇的人,可是牽扯到那麽多條人命,連戰山還屁股不正,你還和他穿一條褲子…那麽多條人命,你說還是小事?”
錢港生呆了一呆,有些啞口無言,但根本不甘心這樣的結果,怒聲叫喊了起來:“林夕,我要告你!我這幾年並沒有大的差錯,你有什麽權利撤掉我的典史一職!”
“就憑我是你現在的上司。”林夕看著這名臉上青紫的典史,搖了搖頭,平靜的說道。
錢港生的大吼大叫這鎮督府內許多人都聽到了,但是想到林夕在這幾日的表現和連戰山等人的下場,隻有正在上疏處收拾東西,準備搬入鎮督府衙的代鎮督江問鶴苦著臉走了出來。
“江鎮督,你來得正好,你告訴他,按雲秦律,從九品以下官員,鎮督一階便可直接決定任免,隻要上書報備,現在我便要提出撤換典史,你看如何?”
看著走來的江問鶴,林夕平靜而認真的問道。
江問鶴的臉更苦,低聲道:“林大人…這也太快了一些吧?”
他是老史官,熟知官場規矩,自然知道這樣快的罷免很容易被人詬病,而且他才剛剛上任,鎮督前麵還有個代字。
林夕看了他一眼,道:“快慢總是要換。”
隻是這一句,江問鶴就不再堅持,苦著臉,猶猶豫豫的點頭,“等會你準備文書即可。”
錢港生聽到這一句,眼前一黑,差點直接昏倒在地。而整個府衙內其他暗中看著的官員,在這已經有些火辣的天氣裏,心中憑空生出些寒嗖嗖的寒氣,知道在這東港鎮,恐怕這小林大人說話的分量,都比這鎮督要重了。
林夕不再理會錢港生。
他也是無法掩飾自己真正的愛憎,像錢港生此種在那麽多具白骨之下,還隻是計算著官階的人,實在讓他生厭,而他也十分清楚,正是因為有這樣的人在官位上呆著,這息子江上才會有更多的陰暗之處,所以他第一時間便不想讓他再呆在這個位置上。
“我有權先提繼任提捕,若是無特別調令過來,我想請江大人批準讓杜衛青暫代提捕,還有梁三思在此案中表現出色,等會嘉獎提升正式捕快的文書,我也會一並送到大人手中。”林夕還沒有說完,對著苦著臉想走的江問鶴道。
江問鶴無語,臉上的皺紋擠得更密,轉身退回兩步,在林夕耳邊耳語道:“真的不能稍微慢些…喘口氣麽?”
林夕笑了笑,道:“好吧,那就慢些。”
聽到這句,江問鶴臉上的皺紋舒展了一些,但是聽到林夕接下來的一句,他卻差點眼淚都下來了。
林夕說道:“今天不送,那就明天早上送吧。好歹你下午還要整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