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黑虎”手中的闊劍狠狠的刺入了一名車夫的胸口,就在此時,一枝閃著銀光的箭矢從他的耳側飛過,他馬上感到後頸噴上了腥熱的鮮血。
他心中凜然的轉身,隻見一名不知何時悄然逼近他身後的武者額頭上插著銀色箭矢,往後轟然墜地。
這名沉冷的高大禿頂男子知道箭從何來,眼睛餘光中看到自己這方的人幾乎都無一例外好好的站著,他的心中對邊淩涵和林夕等人便頓時又多了幾分由心的敬重。此刻他隻是有些不解,即便這幾名年輕人都是帝國那些高高在上的學院出來的弟子,也不可能在這麽年輕的時候,就有了這樣的氣勢和統禦能力。
……
一條白影在馬車底飛快的移動。
這是那孿生兄弟修行者中還活著的一個。他被邊淩涵的箭矢壓到了車廂之後,因邊淩涵的箭矢還像死神的呼嘯一般在空中飛行著,他便想出了以馬車車廂為掩護,在馬車之下飛速穿行,接近戰局。
在這群人最擅長戰陣,最有應變統禦能力的那名中年綢衫文士第一時間被刺殺和他們之中最強的黃袍道士倒下之後,這名修行者便知道這戰已經不可能獲勝。
他和他的孿生兄弟最為可怕之處有兩點。
一點就是他和他的孿生兄弟聯手配合極其的默契,兩人聯手往往能越階擊殺修行者。
還有一點就是他們兩人的手中都有一對強力的弩筒,在近距離之下,即便是高出他們一階的修行者也很難躲得開來。
在林夕極有針對性的指示之下,邊淩涵第一時間就射殺了他的孿生兄弟,他相當於已經殘廢了一半,但沒有射光弩筒中的弩針之前,他不甘心就此逃跑,他要為自己的兄弟報仇。
他就像一條等待時機的毒蛇。
就在林夕一舉撞飛兩名武者之時,他已經到了第八輛馬車下麵,他已經等到了擊殺對方這名首領的機會。
他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抬起了雙手,對準了林夕的側影。
他覺得沒有任何人在此刻注意到他。
但就在他抬手的這時,他突然發現,和他隔了一輛的馬車底下,也有一雙眼睛在看著他。
“小心!馬車底下!”
一聲帶著顫音的大叫聲響了起來,聲音之大,甚至壓倒了其餘的所有聲音。
“嗤!”
數十點黑芒也在因為陡然看見對麵馬車底下那雙盯著他的眼睛而受到些驚嚇的修行者袖中同時激射出來。
……
蒙白一直驚恐的盯著這名潛行在馬車下的修行者。
因為自己在學院中最好的朋友林夕都衝殺了上去,他當然不能直接跑掉,所以他也跟在林夕的身後返身衝了過來。
但他實在沒有經曆過這種場麵,他也實在是膽小…所以他想著要跟著林夕,但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怎麽會鑽到馬車底下去,在馬車底下跟著林夕了。
更讓他驚恐的是,他看到了對麵那名孿生兄弟修行者中的一個也偷偷的從馬車底下潛行了過來。
在對麵那名修行者出手之時,陡然看到他而受了些驚訝之時,他便也扯直喉嚨拚命大喊了起來。
……
林夕聽到蒙白這句大喊的同時,身體便已經下意識的感覺到了危險,他的全身力量都聚集到了自己的雙腳上,整個人先行不顧一切的朝著一側躍了出去。
在直覺般第一時間做出這閃避動作,身體騰空的同時,他才看到數十點黑芒朝著自己奔襲而來。
看到這數十點黑芒的速度,林夕麵色沒有改變,卻是在心中微微的歎了口氣,心想這次恐怕還是要動用自己獨特的能力了。
因為他判斷出來,以這數十點黑芒的速度和力量,除非吉祥全力出手,自己還是不可能完全避開,至少有十餘點會射在自己的半邊身體上。而他也不想吉祥徹底暴露,所以在這空中他隻是將雙手負到了背後。
黑芒瞬間就到林夕的身前,眼看林夕不可能避開。
但就在此時,一雙白饅頭般的手卻是扯住了林夕的半邊衣衫,狠狠的一扯。
“嗤!”
這雙白饅頭一般的手抓著的地方衣衫裂開了些,然而由於這雙手力量驚人的一扯,林夕的身體卻陡然加快,數十點黑芒就差了這麽一分,一點都沒有落到林夕的身上,完全落空,擦著林夕的身體嗤嗤的飛射出去,瞬間不知道打到了哪裏。
林夕和扯了他的這人跌成了一團。
林夕一時有些驚喜,關鍵時候扯了他這一把的人是蒙白。
蒙白驚魂未定,滿頭全是冷汗,雙手扯著林夕的衣衫兀自不肯放開,渾身不住發抖。
“啊!”
車底下一擊落空的修行者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林夕和蒙白跌倒,瘋狂厲吼的衝了出來。
邊淩涵的手中已經沒有特殊的箭矢,但她知道這已經是她此戰所需射出的最後一箭…或者說這箭她射不射都是一樣。
她有些疲憊的輕呼了一口氣,持羽、控弦、施射,近乎身體的本能反應般,射出了一箭,然後收弓。
從車下衝出,狂吼著的修行者伸手直接拍飛了這一箭。
他的雙手上都套著一副兩尺來長的鉤爪。
然而林夕看著他沒有動,隻是有些無奈的拍了拍蒙白,讓自己這名膽小的好友略微放鬆些。
一個鐵鍋橫在了林夕和這名修行者的中間。
持著足可以煮下一頭豬的鐵鍋,就像拿著一個燒餅般輕鬆的人是那名身材有些過於矮小,但腦袋卻有些過分大的“矮腳狼”。
“當”的一聲爆響,大黑鐵鍋直接被鉤爪抓得粉碎。
然而這名修行者卻是陡然一呆。
“矮腳狼”整個人已經團成了一個球,就從他的腳邊滾了過去。
等這名修行者反應過來之時,他直覺的把腳提起來,卻是恐懼的大叫了起來。
他的腳提了起來,但腳掌卻依舊在地上。
他的這隻腳被利刃沿著腳踝直接切斷了。
薑笑依已經掠了過來,在這名修行者做出下一個動作之前,他手中的長槍狠狠的刺入了這名修行者的身體,將這名修行者頂得滑了出去,咄的一聲,釘在了一輛馬車的車廂上。
……
林夕站了起來,朝著前方的馬車走去。
幾名剩餘的秦執言的死士大喊著朝著他衝了過來。
因為武力最為強橫,速度最快的一些人都越早接近林夕等人,此刻都已經死光,所以這些隻是相當於精銳軍人戰力的武者對於林夕根本沒有任何的威脅。沒有等到他出手,拔出長槍的薑笑依就已經迎了上去。
青鸞學院的武技是真正殺人的武技,動作並不好看,但十分的直接有效。
隻是朝前跨了兩步,這幾名剩餘的死士便全部在薑笑依的麵前倒了下去。
確認除了秦執言所在的車廂之外,其餘再也沒有對他們有威脅的修行者和武者存在,薑笑依擦了擦臉上的鮮血,轉身對著林夕點了點頭。
林夕也對著薑笑依點了點頭,然後轉身看了一眼身後所有跟上來的人,問道:“你們有沒有事?”
一時間“屠黑虎”等人竟全部一滯,場中竟陷入了短暫的莫名死寂之中。
所有人都沒有事,除了一些和對方較力時的震傷之外,所有人都沒有大的傷勢,相比而言,虎口完全震裂的“屠黑虎”反而是傷得最重的一個。但正因為所有人互相對視,發現都沒有事,這些人看著林夕和薑笑依以及邊淩涵的目光便有了極大的變化。
尤其是對於林夕,這些人的心中已經不自覺的充滿了尊敬和敬畏。
在中年綢衫文士、黃袍道士現身出來,並顯現出強大的力量時,這些人便已經做好了付出死傷的準備,然而在林夕淩厲的截殺和統禦之下,他們卻是沒有付出任何代價,便贏得了這一戰的勝利。這些人心中清楚,這名一開始便很尋常般發令的年輕人,絕對是已經在邊軍中有過統禦軍隊經驗,且真正經曆過許多生死殺陣的將領,而且是極優秀的將領。
“沒有事。”
在不自覺的短暫死寂過後,他們所有人才都有些艱澀的發聲,回答林夕。
林夕忍不住笑了笑。
他對自己籌劃的這次刺殺也很滿意。
因為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他看過許多這個世界的人根本沒有看過的書籍,裏麵當然也有武,有俠,所以在之前劉伯帶著他出發去青鸞學院時,他第一時間就是問這個世上有沒有飛劍。
他有時也會幻想那些大場麵,一個地方突然許多平平常常的人全部變成了殺手。
這次他親手布置出了這樣的場麵,且如此成功,他當然有著這些人難以理解的興奮和快樂。
所有馬車周圍再次安靜下來。
林夕正準備動步朝著秦執言的車廂走去,就在此時,他聽到了異常艱難的赫赫出氣聲。
他微轉過去,看到這聲音源自那名跪倒在地的黃袍道人。
這名黃袍道人無法阻止身上那麽多傷口的鮮血噴湧,在無人幫助救治的情形下,即便他擁有強悍的魂力修為,此刻也已經到了彌留之際,按在脖子上的左手指掌之間已經沒有如注的鮮血湧出,唯有一層層血沫如蟹吐泡一般堆積著。
但讓林夕微微有些訝異的是,他看到這名黃袍道人在此種無意識的彌留之際,右手卻是鬆開了他那柄長劍,也沒有按向自己的傷處,而是伸入了自己的懷中,死死抓住了什麽東西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