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中關於梁山泊的是這樣描述的——寨名水滸,泊號梁山,縱橫河港一千條,四下方圓八百裏。
要知道,洞庭湖的直徑還不到一百裏,太湖的直徑也不過一百裏,中國與俄羅斯共有的興凱湖,南北最長的直徑也不到二百裏!如果梁山泊按圓周計算方圓八百裏,直徑也在二百裏以上,豈不成了中國第一大湖了?——因此許多讀者都不相信這是真話,而認為是文人筆下“信手拈來,信筆寫去”的信口雌黃。而且在現在的山東,根本沒有這樣巨大的湖泊。
然而事實上,在宋代,梁山那裏確實有個極大的大湖泊,在很多曆史文獻中都有記載。
按古文獻記載,五代後晉開運元年(944),黃河在滑州(今河南滑縣東的舊滑縣)決口,河水東漫數百裏,積水環繞著梁山,形成一個巨大的湖泊。據《宋史·河渠誌》:北宋天禧三年(1019),黃河再次在滑州決口,“曆澶(chán纏)、濮、曹、鄆,注梁山濼”,水泊麵積繼續擴大。熙寧十年(1077),河決澶州(今河南濮陽,舊治所在河南清豐縣頓邱城)曹村,東匯於梁山濼;元豐五年(1082),河決鄭州,溢入禮金陽武溝刁馬河,歸納梁山濼。慶曆七年(1047)韓琦出知鄆州,路過梁山泊,有詩描寫水鄉澤國的浩淼,與《水滸傳》的敘述已經能夠相互印證:
巨澤渺無際,齊船度日撐。漁人駭鐃吹,水鳥背旗旌。
蒲密遮如港,山遙勢如彭。不知蓮芰裏,白晝苦蚊虻。
《世說補》和《邵氏聞見後錄》裏都提到一個故事:王安石變法好言利,有個小人趨炎附勢,出主意迎合:“把梁山泊八百裏湖水放掉,建成農田,那獲利可就大了。”王安石一笑之後,慢悠悠地說:“這個辦法好倒是好,不過,那放掉的水往哪裏安頓呢?”在座的劉攽(bān般)諷刺他說:“在旁邊再鑿一個八百裏的湖,不就得了?”——出主意的人,當然是要把梁山泊的水通過黃河排出去,但是被人誤解,而且成了王安石時代反變法派人士常常提起的政治笑話了。
但是自從開運元年(944)黃河決口以後到政和年間(1119-1125)的一百多年中,在梁山周圍形成的澤國,即便“方圓八百裏”不是實測的結果,隻是估計的數字,《水滸傳》寫宋代政和年間梁山那裏有一個方圓(周)幾百裏的大湖,則是毫無問題的,可見小說的記載並非空穴來風。
據史書記載:北宋宣和末年或靖康年間,有漁民張榮在梁山泊聚集舟師數百,不時出擊金軍。靖康之後,金兵南下攻宋,梁山泊也在金兵的控製之下,但因其地蘆葦叢生,水域浩闊,易於逃匿,難以捕捉,所以南宋初年一直是抗金遊擊武裝的根據地。後來黃河回複故道,梁山泊逐漸萎縮,但是梁山泊地區已經淪陷,歸“大金國”版圖了。金熙宗正隆六年(南宋高宗紹興三十一年,公元1161年),金主完顏亮攻宋的戰船經過這裏,已經因水涸而進退維穀了。據金世宗大定二十一年(南宋孝宗淳熙八年,公元1181年)的記載,這裏多已經幹涸為陸地,當地農民可以“恣意種之”了。由於連年戰亂,黃河堤防失修,河水經常潰決,水往低處流,洪水再度匯聚梁山泊。直到元末胡翰北遊,所見梁山泊仍然是“浩蕩無端倪,飄風向帆集”的景象。入明以後,梁山泊陸地化趨勢加快,到明岱宗景泰元年(1450)前後,方圓僅剩八十裏左右了。景泰六年,明廷對黃河沙灣決口進行了比較徹底的整治,終於使餘下的八十裏湖水也涸為平陸。現在隻剩下一個梁山縣北邊的東平湖(總麵積626平方公裏,常年水麵平方公裏,平均水深米),這就是梁山泊幹涸以後的“遺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