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來的不是梁山兵馬,而是西軍的騎兵。
西軍的騎兵在這一次戰爭中也參與了戰鬥,不過他們是參與攻城戰,騎兵也被當作了步兵來使用。後來嶽飛劫營,大敗西軍,這些騎兵也沒有發揮什麽作用,而是直接逃到了蒲州城。等嶽飛攻克蒲州城的時候,這些騎兵則是帶著種師道急忙逃離了蒲州城,現在他們終於來到了風陵渡。
除了騎兵之外,還有無數的潰兵也跟著這些騎兵。這些潰兵雖然都已經疲憊不堪了,但是此刻為了逃命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逃跑的速度倒是極快,半天就跑了上百裏。
到了風陵渡之後,西軍將士終於稍稍鬆了口氣,這裏是黃河最大渡口,在這裏渡河,很快就會來到他們的家鄉西北去了。等到了西北,他們就不再怕梁山大軍了。
曲端抱著種師道來到了一個房間之中,將種師道放下,然後命令士兵去做一鍋熱湯,讓種師道喝點熱湯。
種師道昏昏沉沉的,慢慢蘇醒過來,他看了看四周,道:“這裏是哪裏?”
曲端看到種師道醒來,心中大喜,道:“大帥,這裏已經是風陵渡了。”
種師道一愣,道:“竟然已經到風陵渡了嗎?我們的大軍呢?有多少人跟著我們一起到來了?”
曲端的臉上露出了慚愧的神色,道:“大帥,跟著我們一起來的士兵大概還有五萬人。”
種師道喃喃道:“五萬人嗎?那也不錯了!對了,你知道追擊我們的敵人到底有多少?”
“這……”曲端一愣,道:“大概有一萬多人吧。”
雖然這一次逃跑的很狼狽,但是作為後世有名的將領,曲端在逃跑的時候也在觀察追兵的情況,按照他的判斷,追兵至多也就是一萬人,絕對不可能再多了。
種師道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嘲諷的笑容,道:“敵人隻有一萬人,就追得我們四處逃竄,曲端,你說可笑不可笑?”
曲端卻說不出話來,其實一點都不可笑,戰爭並不是隻由兵力多寡來計算的,敵人雖然隻有一萬人,但是作戰卻異常的勇敢。相反,他們西軍又累又餓,又喪失勇氣,即使數量再多也難以戰勝敵人。
“現在敵人追了我們這麽長的時間,肯定也疲憊不堪了,大家都是疲憊之師,我們五萬人在這裏以逸待勞,應該能夠戰勝敵人一萬人的,你說是不是?”種師道道。
“大帥說的不錯。”曲端仔細想了想,點頭道。
“命令士兵就地休息,稍作整頓,等待追兵到來,然後殲滅追兵之後,我們再過河!還有,把將領們都叫過來,我要和他們說說話。”種師道道。
曲端立刻去執行種師道的命令,他讓士兵們休整的時候,士兵們心中十分的不滿,現在士兵隻想著逃跑,不想呆在風陵渡。但是當曲端說出敵人隻有一萬人的時候,士兵們則放下心來。於是立刻有人開始做飯,還有的已經就地躺下休息,當然也有人在前方放哨,提防追兵的隨時到來。
之後,曲端把所有的將領都交到了種師道的房間之中,種師道勉強坐了起來,看著下方的將領,第一句話就說:“這一次作戰,失敗是因為我的緣故!”
種師道的話說完,所有的將領都愣住了,難以置信。
曲端道:“大帥,我們作戰失敗,那是因為我們的實力不如敵軍,和大帥你沒有什麽關係的。”
種師道搖頭,道:“因為我對梁山的實力了解的不清楚,我已經很高看他們了,但是我沒有想到他們早就不是草寇,他們現在已經是割據一方的真正的諸侯。因為我的判斷錯誤,所以我們才冒然前進,冒然去進攻敵人,造成了這一次的參拜。”
對於種師道的話,大家心裏麵並不是很認可。其實這一次來的時候,所有的將領都沒有把梁山放在心中,所以這並不是種師道一個人的錯誤,而是整個西軍的錯誤。
種師道臉色異常的黯淡,他心裏麵苦澀極了,大宋的第一強軍竟然被他弄成了這副樣子,本來的20萬人,這一次能夠回到西北的不知道有沒有10萬人?他已經知道了折可求提前逃走的事情,不過對此並沒有多少怨恨,不管怎樣,折可求好歹是保住了折家軍,這使得西軍的實力得到了大大的保存。
種師道又道:“數百年來,我們西軍從來沒有這樣潰逃過!這一次,如果再逃的話,我們西軍的麵子可就徹底沒有了。要知道,追兵隻有一萬人,我們五萬人都要逃跑,這還像話嗎?你們說是不是?”
房間裏麵的西軍將領心中都異常的憤慨,一個中年將領站了出來,道:“大帥,您放心,我們絕不會再逃了!這一次我們要全殲敵人的一萬人!”
種師道點了點頭,他仔細的辨認這個人,發現不認識,不由得道:“你叫什麽名字?”
中年將領道:“末將張俊!”
原來這人便是南宋四大中興名將之一的張俊,雖然他早早從軍,但是這個時候僅僅是種家軍的下級將領之一,地位極低。若不是碰到了這種時刻,他可能還見不到種師道的麵。
種師道點頭道:“很好,你們有這樣的信心就好!士兵們可以歇息,你們不可以歇息!等敵人來了,全殲敵人!”
將領們轟然應是,然後種師道揮了揮手,他們紛紛散去,來到自己的隊伍麵前,靜靜等待追兵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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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飛、張顯等人在蒲州城呆了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這一個時辰裏,他們控製了蒲州城,並且吃了一頓飽飯,喝了一點熱水。
很快,隊伍又集合了起來,嶽飛走到士兵們的麵前,道:“大家還能走動嗎?”
下麵傳來一陣轟鳴:“能!”
嶽飛哈哈大笑起來,道:“如果能走動,咱們就繼續追擊敵人!你們說,好不好?”
所有的士兵都大笑起來,接著就是齊聲的“好!”
“既然這樣,我們就繼續出發吧!”嶽飛道。
士兵們幾乎沒有休息,已經一天一夜的時間了,先在又繼續趕路。他們也沒有馬匹,完全是靠著自己的一雙腳往前走。
嶽飛走在隊伍的最前方,此刻明月高照,他的心中也是思緒萬千。
他出身貧農家庭,從小沒有受到多少的教育,沒有錢進學堂,因此也說不上參加科舉,進入官場等等的事情。如果不是來到河東,他可能現在還在家中務農。就好比後世,如果不是金兵入侵中原,他也不可能加入“敢死軍”成為軍人,說不定一輩子都是一個農民。
雖然是農民,他的誌向卻不低。從小在村子裏聆聽那些古代名將的傳奇故事,他也渴望有朝一日能夠像那些古代名將一樣收取關山五十州,能夠縱橫異域,揚國威於沙漠、草原,建立不世的功勳。
天上的明月讓他想起評書裏聽過的一首小詩“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長風幾萬裏,吹度玉門關”,自從漢武帝確立了玉門關之後,玉門關一直是漢人西邊的重鎮,用以抵禦西邊的敵人。可是自從北宋立國之後,西夏人占據了河西走廊,從此之後再也沒有“玉門關”這個詞了,玉門關已經消失在曆史中了。
還有那句常常聽說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而現在不要說位於北部草原上的“陰山”了,就連整個燕雲都是胡人的了。
自從大宋朝成立以來,漢人能夠統治的地域降低到了曆史最低點。原本應該是屬於漢人的地盤都已經被胡人占據了。嶽飛盼望有朝一日能夠帶領百萬大軍,去收服那些曾經屬於漢人的地盤。
不過,嶽飛相信那一天已經不遠了。現在對付腐朽朝廷的西軍就是他實現夢想的第一步,今後他將一步一步往前,最終會有實現自己夢想的一天。
“種師道乃是西軍第一名將,如果我是他,我會讓隊伍在風陵渡稍作休整,然後以逸待勞,一舉消滅我們這區區一萬的追兵!我想他也不會讓我失望的,他應該在那裏等待著我們!”嶽飛道。
“嶽將軍,既然這樣,那就是說風陵渡是一個陷阱了?我們還要去風陵渡嗎?”楊林道。
“去!一定要去!所謂的陷阱,那要看對待什麽獵物了!在地上挖一個小坑,可能困住羚羊、野兔,但是能夠困住大象嗎?恐怕連大象的腿都裝不下去吧?我們可不是羚羊、野兔,我們乃是大象,乃是猛獸!我會讓他看看,他所謂的陷阱有多麽的可笑!”嶽飛道。
雖然他隻有17歲,但是短短數天的領兵作戰已經讓他的身上多了一股殺伐果敢之氣,多了一股“掌控”的氣質,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
“大哥,你說林大帥會不會擔心我們?”張顯道。
“應該會的吧,師傅那個人,心地很軟的。這一次我會讓師傅刮目相看的。”嶽飛道。
提到林衝的時候,嶽飛感覺到心中很溫暖。他雖然和林衝也隻相處了一段時間,但是林衝的真誠、林衝的關懷已經讓他深深的感動。和林衝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好比和自己的父親嶽和在一起一樣,同樣那種父子般的感覺。
“這一次我們都從預備役轉為現役了,我們的家人也能真正的獲得土地了!想想真是高興啊!”嶽飛笑著道。
他是一直到了這裏,才想起這個問題,心裏麵十分的歡喜,旁邊的張顯心裏也十分歡喜,他是嶽飛的發小,他的家裏和嶽飛的家裏一樣,同樣是貧農,來到河東之後,雖然有地種,但是那地不是屬於自己的,這一次他也算是徹底的放心了,即使戰死,家裏也沒有後顧之憂了。
當天深夜,嶽飛的一萬兵馬來到了風陵渡,他們沒有任何的停歇,一鼓作氣去衝擊這裏的五萬西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