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幾番想要插嘴的李廣義和文揚,此刻有了說話的機會,反而卻沉默了。三個故事,尤其是後兩個,雖然邵翾僅僅三言兩語的把他說完,但是蘊含的信息量……卻比前一個長長的故事大了幾個數量級。如果不是第三個故事和第一個有了聯係,甚至文揚都會拿第一個故事當做純粹的傳奇故事來聽。
兩人沉默了良久,心中有著無數的疑問和震撼,很多糾結多年甚至困擾心境的問題,在這一刻,仿佛黑暗中突然閃過一點火光一般,徹底將文揚和李廣義心中最隱秘的那一絲,點燃了。
沉吟良久,最終還是文揚首先開口。
他沒有說什麽,又是站起身來,走到邵翾的麵前,重複了剛才的動作,深深的鞠了一躬,才道:“邵先生,按年齡您應該是我的長輩,今天晚輩放肆了,您說的第三個故事,那個人是不是我的師傅金靖業?雖然我並沒有見過他,但從文揚學藝的那一刻起,便受他恩惠,俗話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無論是從外公那,還是我這邊。都希望能夠找到他,哪怕有一絲的可能性,或者消息,就算……”文揚一向陽光的麵容,突然暗了下去:“就算是師傅有了不測,至少,師門也希望能夠知道消息,這是我今天第二次請求您了。”說罷,文揚又是深鞠一躬。卻並不離開,隻是在那靜靜的看著前麵的邵翾的表情。
這次邵翾卻並沒有像方才一樣推脫,很幹脆的就說到:“沒錯,那就是你師傅,金靖業。”這話一出,雖然文揚早已經猜到,卻依然控製不住的震驚,幾年的縈繞的一個心願,終於看到了一絲曙光。這種激動,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能有人不明白,僅僅是幾年前才知道這個人,和他除了有一個掛名的師徒名分之外,也沒有見過麵,文揚幾次三番這種表現,實在是很奇怪,或者說……很假。
其實,在茅山術中,尤其是九龍術中,無論是過執也好,寄石也罷,還是最後的謝師,都是將師徒之間,建立一種血肉的聯係,真正的達到,師徒如父子本命的關係。
據傳說,這還是當年茅山道祖三茅真君在世之時親自定下的門規,三茅真君有感於中國曆來傳道師徒之間都有“留一手”的現象,而往往留的那一手,也往往是關鍵的一手,長此以往,道家香煙,早晚絕傳。追根溯源,這一切都是因為“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這種現象所致,師傅課徒之時,往往要保證自己比弟子強,弟子出師之後,自己依然具備競爭力,這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無疑就是留一手。之後自己死之前,心情好了,把這一手傳給徒弟,不好的話,就算了,帶進墳墓了,徒弟呢,出師時候,盡心竭力的鑽研了半輩子的成果,可能恰恰就是師傅留的那一手,很有可能窮其一生,都研究不出來這一手,自己開館收徒之後,也如法炮製,這就造成了黃鼠狼下耗子,一窩不如一窩的顯現。
有感於此,三茅真君定下了過執,謝師的流程,並且定位門規,不尊者,一律廢除修行,趕出山門。
經過過執封身等一係列過程,會在師徒體內形成一條極端隱秘的聯係,雖然是若有若無,但是對於師徒感情,確實非常的有利,無論兩方相聚多遠,隻要在封身的時候,師傅一息尚在,傳回了真靈,那麽,這師徒關係就算是確定了。確定之後,兩方就算血脈相連了,何況在封身的時候,如果沒有金靖業傳回的真靈之力幫助文揚修補真陽,那文揚的進境,會比如今慢的多。
此刻的金靖業,在文揚的心中,早已經和生身父母相差無幾,邵翾提到之後,文揚態度激動,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那他現在哪裏?”文揚直接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那一點。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開始的時候,他發現了泰山上的陰陽走勢不對,之後,一直進行研究,和他一起研究的也有幾個人,幾年之後,他們卻突然都離開了泰山去到了別的地方,再後來,他遣散了周圍的人,自己走了,走之前,他秘密的回了趟家,之後就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去做什麽了,除了他的家人和你外公。這麽多年,有一些人一直在找他。”
邵翾說完,文揚的心情非常的糾結,畢竟知道了自己的師傅的線索,這絕對是一件非常值得高興,但之後邵翾的話……依然沒有師傅的消息,外公那邊文揚已經放棄了,如果外公真的能告訴自己,那麽早就知道了,如果外公不想告訴自己,自就算說出來大天,無論外公如何寵愛自己,都不會說的,這是文揚從小和外公一起長大的經驗,也是……軟磨硬泡了這麽久的結果,何況,按照文揚的感覺來看,外公不一定比自己多知道多少,多是多一些,但是多少,就不一定了。
剩下……虛無縹緲的師娘和師妹……文揚已經不再抱有希望,茫茫人海,哪裏去尋找已經消失了廿年的師娘師弟(師妹)。
默默的退回了自己的座位,文揚輕輕端起茶杯,將早已涼透的茶水,一股腦的倒進自己的喉嚨,仿佛在壓抑自己心中的火焰。
文揚剛剛坐下,李廣義又站了起來,沉默許久的他,此刻麵容慘白,並沒有像文揚一般深鞠躬或者其他什麽,隻是靜靜的看著邵翾:“邵先生,您所說的小山村,是不是唐山市下屬的縣級市堡子店鎮北嶺村?那個道法精神的人,是不是姓李,他的兒子,那個叫百姓分屍而食的人是不是叫李達飛……”
正在鬱悶的文揚,聽到李廣義的文化,突然抬起了頭,深深的看了看李廣義,本來文揚聽到第二個故事的時候,也在懷疑這個地方就是自己曾經戰鬥過的北嶺村,尤其是邵翾所說的,那個爛泥地旁邊的墳墓……那可是文揚有生以來的第一次獨自處理靈異事件,人們對第一次,無論印象好壞,但總是深刻的。
甚至,包裹著李達飛屍骸的陀羅經被,還依然在文揚那放著呢……
隻不過後來聽到第三個故事,和自己更加想相關,甚至關係到了自己師傅,文揚才把這問題放了放,沒想到現在李廣義卻提了出來,聯係到他從剛才到現在的表情,加上他的姓氏,難道……
這時候邵翾也正好說到:“確實,你說的沒錯,那個人正是李達飛。沒猜錯的話,是你的祖父吧。”
此刻這個話從邵翾的嘴裏確定了下來,文揚反而並不如何震驚了,不是因為猜到了,而是……這個神奇的地方,這個充滿懸疑的下午,無論再發生什麽,文揚也不會吃驚了。
李廣義緊閉雙眼,仿佛在思考什麽,又仿佛什麽也沒有想,王琳在一旁僅僅的握住他的手,仿佛在說:“無論什麽,我們一起度過。”
文揚看著李廣義,文揚此刻,眼中仿佛又出現了那天,那個晚上的情景。
“幾天沒吃東西,被困的和木乃伊一樣的這個“張喜”精光滿麵,而且看上去比以前還要強壯一些。一進門,外公直接開口道,“你是李達飛你財主吧,我也不跟你廢話,麻利兒從這出去,讓我收了,有嘛事咱好商量,要不別怪我不客氣。”麵前被外公稱作李財主的“張喜”猛地抬起了頭,“有點道行啊,小子(文揚外公此刻都七十多了,被稱作小子)”眼前的“張喜”開口了,那是一種完全不應屬於這個年齡人的沙啞和淒厲的嗓音“你讓我出去我就出去?不是當年你們這幫人弄得我家破人亡的時候了?現在我兒孫不知哪去了,死之前你知道我受了多少苦麽?你知道麽,那種痛苦,你明白麽?這個張喜,是以前那人的後人吧,沒想到我還有報仇的那天,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哎,李達飛,你的事我知道,當年你找賈半仙布風水局,卻妄改天機,加上你為富不仁,這也是你的報應,何況陰陽有別,前塵已斷,我答應既往不咎,超度你去投胎”外公說著,把手裏的包放在身旁的地上,往前走了一步。
“我不甘心,至少我要找到我的孩子後人,看他們一眼我才能瞑目。”為富不仁的李達飛李財主,此刻倒像是個慈父,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李財主都死了幾十年了,“其善可知”啊。外公拿出一張符,拿起張喜他媳婦給他送來的水碗,輕輕搖頭,“三界有續,陰陽有別,茫茫人海,哪裏去找,你當年為富不仁,妄改天機,這是你應得的報應”一邊說,一遍將符紙放入水中,黃色的符紙上朱砂花的符文,在水中分外顯眼。外公不再說話,一邊弄著符,一邊慢慢朝著“張喜”走過去,“張喜”隨著外公的走近,顯得如臨大敵,眼看外公還有一米就走到“張喜”麵前,九龍符也弄好了,外公把碗放在一旁,拿著符走向張喜,“嗷嗷啊”“張喜”怪叫一聲,仿佛蓄力一般,身上捆成木乃伊一般的繩子,霎時間斷了,整個人借著這股勁撲向了外公,“小心!!”旁邊的文揚大喊,如果不是在外麵外公給他定死了,沒有吩咐不準動的規矩,他早就衝上去了。外公仿佛早有準備一般一閃身躲過了假張喜這一撲,拿著符手猛的探過去,顯然是想把符貼在他的前額上,假張喜知道厲害,也不躲,一側頭,直接張嘴朝著外公的胳膊就一口咬去。外公慌忙躲開,按照他剛才崩斷繩子的那勁頭,這一下真咬上了,估計能把胳膊咬斷了。往後退了一步,腳底下正好是那碗九龍水,外公抬腳將九龍水朝著追來的假張喜踢了過去,假張喜顯然很忌憚這九龍水,慌忙躲開,但九龍水終歸不是九龍炸彈,假張喜雖然躲得及時,還是被碗中灑出的九龍水濺到不少,這平時治病救人堪比仙丹的九龍水,對於假張喜仿佛硫酸一樣,一聲怪叫之後,又加速衝向了外公,外公畢竟年歲大了,沒想到九龍水反倒激發了“他”的鬥誌,一個粹不及防,被假張喜撞飛了出去,還沒等起來,直接被假張喜卡住了脖子,按在牆角。“姥爺!!”門口的文揚大叫,就勢就要衝過去,“別,別過來,按,按我進門前說的做。”假張喜被附體後力大無窮,外公擠著喉嚨的聲音說出了這幾個字,臉已經被憋成醬紫色。文揚聞言,閉上了嘴,片刻張嘴噴出一口鮮血,噴在了外公臨進屋的時候,放在地上的那個黃包袱上。”
文揚使勁搖了搖頭,一種恍然如夢中的感覺,一時間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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