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下到山的對麵,暮靄開始降落,山色昏暗起來。層巒疊嶂,高不可攀,周洵悵惘地與主峰遙遙相對。
非常奇特的是,濃密的“海嘯雲”淹沒了主峰,又從山頂上鋪天蓋地壓下來,使他無法識辨哪是來路,哪是要去路了,落入進退維穀的困境。
一隻大鳥飛來,商采薇亭亭玉立在他眼前,喊他搭乘鳳凰離開聖士山。
采薇的出現完全出乎意料,可是似乎他一直在期待著與她相見,聽到采薇的聲音,他由衷地感到甜美和喜悅,但眼前的惡劣環境,不容周洵細想,他跑向地上蹲著的鳳凰,又將采薇扶上鳥背。
鳳凰在林中樸淩淩騰雲而起,搖動山林,衝出雲霧去追趕一輪鮮紅的夕陽。晚風在耳畔呼嘯著,周洵渾身爽朗透了。
他扶住商采薇柔軟,大聲問道:“你是采微嗎?”
“當然!”
“你是怎麽知道我會來南海國的?”
“不瞞你說,我並不知道是你,我正騎著鳳凰在山裏閑遊,看見一個人飛快地上山來,後來被海嘯雲吞噬了,天色己晚,怕你被野獸吃了,動了惻隱之心,才下來救人的。真是的,你是怎麽能來到這裏的?”
“莫明其妙就穿越到這裏來了。”
“你也喜歡玩穿越嗎?看來我們還有些共性,我經常去人間玩,上次還有償救過你,想必你還耿耿於懷吧?”
“是的!你模樣變得我都不敢認了!奇怪的是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商采薇聽著周洵的話,臉上露出了笑容,她側過臉來說:“沒有什麽好奇怪的,這裏是我的家!”
“你家住這裏嗎,為什麽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看吧!下麵就是聖城!”
“嗯!雄偉壯觀,真美!再盤旋一周,我還沒看夠!”
“好吧!但僅此一圈,天上好冷,還是下去吧!”
俯瞰聖城,城市結構呈同心圓向外延展,區域廣大,氣勢恢弘,市中心地帶己是燈火通明,不僅看上去輝煌壯麗,景致十分迷人,而且鍍金圓形屋頂還發出和諧美妙的音樂。
采薇告訴他,這是由於設計貫穿了風力和溫度變化產生的效果,其實市中心最輝煌的建築還含有天文學意義。
鳳凰繞城滑翔了一周後,悠然降落在市中心一處茂密的紫竹林間,旋即飛去。
商采薇帶周洵進入一座明亮巍峨的宮闕,讓宮女傳出尊者素秋月。
她原來是尊者素秋月的獨生女,先天具備靈通,觀音大士來布道時,憐惜她伶俐可愛,給她取名商采薇,讓她住進紫竹林為侍者,學習《鴻蒙海霽》曲,這支曲調音律少見,是一支非常原始的音調,不知誰創製出來,彈得越熟練越是粗糙刺耳,但每次采薇彈奏,總能到達安謐之境,讓人心旌搖搖,讓人了悟到,因無意間的執著斷然忽略的境界,原來此曲中有不少空白,需要加裝飾來停頓或連貫才能啟示大道。
她是天生的音樂奇才,紫笛一聲,可以招來鳳凰環繞,南海鳳凰是通往人間的信使,商采薇似與人間有不解之緣,並且她的眉宇間有一絲哀怨,菩薩預知她與人間還有一段孽緣未了。
商采薇的行動自由自在,乘鳳凰往來穿越於各世界,吸風飲露,賞玩煙霞,乘雲去,駕霧來,空靈自在,法力無邊。
對她散漫不羈,無拘無束的性格,素秋月心神不寧,多少次責罵,因為有菩薩寵愛著,她置若罔聞,我行我素。
她特別愛簫,也愛鳳凰美麗,她多次來人間,後來她特別喜歡來人世間,與菩薩說到人間事會無意間落淚,黯然神傷。
她曾變化成一個病病殃殃十歲的小女孩在周洵住過的那家孤兒院生活了兩年,在此認識了周洵,因為醫生說她有勾蟲病,勾蟲病會傳染人,因此受到別人的欺視和疏遠。
她暗自好笑,還特別會裝可憐。
大人們看她髒兮兮的可憐相於心不忍,但又不敢接近她,看她跟周洵年齡一般大,就取笑周洵:“你呀!將來很可能找不到媳婦,不如現在就對她好一點,喂飯洗澡換衣服全歸你包了,長大了就讓你們成親!”
周洵照辦了,因為他並不知道長大成親是幹啥用的,隻喜歡聽人吩咐不願意開動腦筋想話語的意義,每次都做得嚴肅認真仔細。
采薇見他天生木訥,故意變著法子作弄他,弄些惡作劇嫁禍於他,讓他挨過受罰,自己暗自稱慶,開懷不己。
但平常她也隻跟周洵玩耍,真似兩小無猜,情投意合,真心實意愛上了周洵。
而商采薇不喜歡的人要算老伯。老金五十多歲,人並不是很壞,就受占點小利,他是位退伍老兵,他參加過對越南的還擊戰,部隊奉命撤退時一顆子彈從他襠下穿過,不僅傷到右胯還將他的一粒蛋打飛了。
退伍後老金在孤兒院工作,結過三次婚都離了,沒有孩子,孓然一身。
周洵曾被人收養過,後來這家人都死了,又回到孤兒院裏,當地人都認為這孩子是個不祥之物,會給人招來災禍,誰也不敢跟他挨得近。
到十一歲時周洵突然開口講話了,說誰要死,誰要倒黴,每次都應驗了,然而這不僅沒有給周洵帶來讚許,而且被人打得鼻青臉腫,嘴唇扇得翻出來了,吃飯都困難。
從周洵說出那些神秘的話語時起,老金開始留心觀察他,把他帶到寺院門前替人算卦,每次應驗,準確率非常高,他為老金伯賺賺了不少錢,老金確實很精明,他尤其是位生財行家,但他對周洵很刻薄,高興給他買點什麽就買點什麽。周洵直說了人家不祥的真話,挨打也是周洵,他反而跳出事外,高高掛起。
商采薇不喜歡老金伯隻顧自己占便宜,不顧周洵遭受的罪孽,決定要懲罰老金伯,在周洵十二歲時的一天下午,周洵又被人找到孤兒院痛打一頓後,采薇對他施了一點靈通術,老金就溜到了麻將桌下,得了中風,從此右手右腳不聽使喚,右眼也瞎了。
老金年齡不算大且長期堅持著鍛煉恢複得比較快,等他後來能走路了卻再沒帶周洵去算命,也不許周洵提起他的能耐,說這會害人不淺。
周洵也被發生在自己和老金伯身上的事嚇壞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看到人頭上的光焰更清晰,顏色更分明,也不敢對任何人提起。
商采薇十二歲那年,突然失蹤了,孤兒院也多次過她,但終於沒有找回,她就這樣杳無音信,從此大家都淡忘了這個人,隻有周洵還在夜深人靜時掛念她。
商采薇留戀中國,不僅是因為她在中國生活了一段時間,還因為人世間的中國人本就與南海諸國屬同一種族,外貌無差別,她喜歡這個世界的生活,有愛有恨有追求!為生存而奮鬥,為興旺發達而工作,探求科學和技術,探求友愛和平的明天。
商采薇也到過繁榮的歐洲,尊敬歐洲的文化,她在意大利國家音樂學院受過高等教育,喜歡法國文學,愛穿流行時裝,她還穿越進狼人和吸血鬼的世界。
她每次回紫竹林跟菩薩談論著人世,總有良多感慨,思緒萬千。
她在人間玩得很開心,菩薩也是順著她的情感曆程半取笑半憐惜地交流著,與其說是在聆聽,不如說是欣賞,在南海,她還是一個純潔無瑕的少女,讓其母素秋月不易留心她己具有的健全心智。
素秋月來到大堂上,見到周洵反應出詫愕的神情。
商采微說:“他是和我在中國一齊長大的人,見他在聖士山迷路了,就把他帶回來了。請母親為他安排一個吃飯睡覺的地方!”
素秋月再次端詳周洵,把采薇擱到一邊,忙上前雙手合十,施禮說:“不知神靈駕到,望乞恕罪!”
周洵忙答禮道:“因倍受心魔摧殘,此番前來有情世界,想多住些日期,以便拜請菩薩及尊者們療化心頭大塊鬱積,因半途迷路,多虧采薇迎救。我與采薇曾在孤兒院相識,確實算得是一起長大的朋友!”
素秋月回答說:“南海之地,本當恭請神靈棲居,慢說是多住幾日,就算永久居留也是歡迎的,你就住在尊者智承大師療傷的隔壁好了!”
周洵一聽智承大師仍滯留在南海,滿心歡暢,又可以與大師相聚了,忙對尊者說道:“智承大師是我的恩師,今日能重逢多謝尊者施與方便!”遂跟隨尊者素秋月趕往下榻處。
周洵先來到智承大師療養的住宅,見到久違的智承大師,雙方快樂無比,周洵向智承大師報告自己被神秘外星人抓往地芯冰國,在仙戀山隅遇南極仙翁,與處星人大戰,去往華藏麵見佛祖等等經過,他還報說慧弘大師名冊列入五百羅漢堂,正式融入華藏世界的事。
智承大師說自己的傷情痊愈了,正要重返人間,完成創辦佛國的大事。
周洵被智承大師的情緒感染了,拿定主意,將來紮根佛國,為智承大師助一臂之力,趕走外星人。
師徒二人在尊者素秋月去後,開懷暢飲,直到明天才同榻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