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的是附近一些受人尊重的長者,他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屠殺弄得不知所措,急急忙忙跑到族長這裏來商議,當得知族長已經被殺之後,一個個頓時傻眼了。
劉飛讓韋雄把這些人安排到祠堂裏麵。
隨後,韋三的那一批人也陸陸續續回到了塔麗家,情況和劉飛預期的一樣,整個韋家集已經變得亂糟糟的,不過,絕大部分的人還是跑到了劉飛所安排的那些不易起火的街道房屋裏麵。
屠殺依然進行著,不過,失去了速度的角鬥士重鐵甲騎兵屠殺效率降低了若幹倍,沒有了戰馬優勢,騎兵們有一種疲於奔命的感覺,畢竟,每一個目標都是移動的,而且,韋家集有很大一部分是獵人,正所謂是狗逼急都會跳牆,何況是擁有著一些捕獵技巧的獵人,在瀕臨死亡的那一刻,他們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很多騎兵受到了激烈的反抗,這種反抗也許麵對那些武裝到牙齒的騎兵也許並不致命,卻還是增加了很多麻煩,讓他們有一種在泥潭裏麵跋涉的感覺。
隨著戰場的推進,很多騎兵為了提高效率而舍棄了笨重的甲胄,失去了重甲保護的騎兵開始出現傷亡,為了妻子,為了父母,為了兒子,韋家集的每一個角落都在演繹著殊死的戰鬥……
這種戰鬥並沒有持續多久,十點開始衝鋒,到了十一點半的時候,塞克的角鬥士重鐵甲騎兵就撤離了韋家集,開始在草原上捕殺那些逃出來的韋家集居民。
在大草原上,是騎兵的天下,他們就像貓捉老鼠一般戲弄著那些倉惶逃竄的居民,他們用狂暴的殺戮來宣泄在韋家集的軍事失敗。
他們組成七人一組的小隊疾馳在一馬平川的大草原上,在韋家集周圍形成了一個鐵桶一般的包圍圈。
草原到處都是成遍成遍的屍體,草地上灑落鮮血內髒,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
草原上的屠殺讓一些逃亡的人終於明白,草原比韋家集更危險,很多人又逃回了韋家集。
當一些逃亡到草原的難民湧回韋家集的時候,韋家集的戰鬥早已經結束了。
一個半小時的屠殺讓韋家集變成了人間地獄,街道上到處都是屍體、斷肢、一塊塊血肉和內髒把街道上的青磚弄得汙垢不堪,散發令人惡心的腥臭氣味。
韋重陽終於還是安全的趕到了塔麗家裏,當他看到劉飛的時候,表情顯得格外的凝重。
兩人在客廳裏麵靜靜的對視著,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讓人意外的是,先開口的反而是沉默寡言的劉飛。
“追悔沒有任何意義,錯誤已經釀成,現在能夠做的就是補救,事實上,你也沒有錯,哪怕是你昨天出獄,也無法說動韋家集十萬人口拋棄自己的家離開,而且,十萬人口的大遷徙很容易就會被角鬥士重鐵甲騎兵發現,如果是在大草原的遷徙途中被發現,所造成的後果將會更可怕,嚴格的來說,你不需要有任何的良心不安,現在,我們的時間很緊迫,我需要你的配合,打掃戰場,讓更多的明白,除了戰鬥,沒有任何選擇或者退路!”
“現在如何做?”
一陣沉默之後,韋重陽點了點頭,沒有人想到,就是一個點頭,為理想星掀開的新的篇章,兩個偉人開始了合作,他們的合作對理想星的影響極其深遠,被後人譽為最佳拍檔。
見證這次合作的人有很多,韋雄、曼尼、梅兒、韋三……,這些人都被載入了理想星的史冊,名垂青史。
野史對於這次合作也有很多版本,特別是韋雄的版本最讓人神往,在韋雄的那張大嘴之下,劉飛的英武神勇被吹噓得天花亂墜,大意是劉飛王霸之氣爆發,斬殺角鬥士重鐵甲騎兵若幹,韋重陽看到劉飛的王者之氣之後立刻納頭便拜,雖然韋雄的說辭被曼尼梅兒他們推翻,但是,韋雄的說法充滿了傳奇性,讓老百姓更為向往,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
在韋重陽的號召之下,韋家集很快就從驚恐混亂之中清醒了過來,所有的人都被號召到街頭清理狼藉一遍的戰場。
倒斃在街道上的屍體實在是太多了,它們層層疊疊的混雜在一起,很多屍體身首異處,殘肢斷臂,根本無法分辨,人們隻得把一些屍體集中堆積堆放在廣場中間,就像木材一般碼放整齊。
除了清理戰場,一些燃燒的建築物也納入了搶救之中,在韋重陽的領導之下,一些食物開始有計劃的集中在一些堅固的建築物之中,比如韋家集政府大樓,比如韋氏祠堂等等地方。
受傷的居民太多了,韋家集很多藥品點都被焚燒,很多人都隻能得到基本的救助——清理包紮一下傷口。
一些嚴重受傷的居民胸部或者腹部被角鬥士的長刀所傷,或者被大火焚燒了肌膚,還有一些人被垮塌的建築物砸斷了骨頭,他們隻能自己忍住痛苦,強烈的痛苦之後,他們變得遲鈍,或者是大喊大叫……
……
一些消息口耳傳播,大草原遇到的屠殺破滅了一些居民的幻想,那些血淋淋的屍體更是赤裸裸的告訴他們,他們沒有退路。
無論是消息的傳播還是讓那些居民清理戰場,這正是劉飛所需要的,因為,他需要讓韋家集的居民們從殺戮中清醒過來。
屍體讓居民們憤怒!
草原的殺戮讓居民們絕望!
當憤怒與絕望結合在一起的時候,哪怕是普通的人都會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在憤怒與絕望之中,人們還看到了一絲曙光,因為,很多人親眼看到那些所向披靡的角鬥士重鐵甲騎兵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擋,一個個人仰馬翻,就連角鬥士重鐵甲騎兵的營長克賽的戰馬也無法幸免。
人們津津樂道的傳播著這讓人振奮的消息,很快,人們從韋雄的嘴中知道了那些一個陌生的名字——劉飛。
那些傑作都是一個叫劉飛的人所布置。
無疑,這對於絕望之中的韋家集居民來說是一個重磅消息,人們拚命的打聽著那個神秘的年輕人,人們再一次證實了一個消息,當街格殺獐頭鼠的年輕人就是他。
很快,劉飛就成了眾人嘴中不畏強權的鐵血戰士。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無法知道源頭的消息開始在劫後餘生的居民嘴裏傳播中,消息稱,劉飛是上天派來的使者,為的就是拯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理想星居民,人們繪聲繪色的互相傳播著,對於韋家集的居民來說,他們需要這種傳說,這個傳說就像一劑強心針,讓他們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在韋家集,隻有一個人知道這個傳說的源頭是誰。
梅兒。
是梅兒憑空捏造了這個傳說,然後通過韋三神不知鬼不覺的傳遞出去……
韋家集的居民感覺並沒有被上天拋棄,上天給了他們一個韋重陽,又給了他們一個劉飛,雖然人們並不知道劉飛背景,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劉飛是站在他們這一邊,這個身份已經足夠獲得每一個韋家集居民的認同。
當劉飛走上街頭的時候,無數雙充滿尊敬的目光投到他身上。
劉飛那有點冷酷的外形沒有讓韋家集的居民失望,在那些各種各樣版的小道消息之中,劉飛就是一個冰冷的鐵血戰士,事實上,現在麵臨困境的韋家集居民更需要劉飛這樣的鐵血戰士,而非擁有三寸不爛之舌的韋重陽。
一支以身強力壯男性為主的武裝隊伍迅速的組建。
劉飛聽從了梅兒的建議,為了避免無孔不入的軍情六處刺探情報,這支武裝隊伍的成員以失去了親人為主的韋家集居民。
對於這支臨時組建隊伍的人員挑選,劉飛一點也不草率,除了讓韋雄、曼尼他們核定家庭背景之外,還會讓一些德高望重的長者對他們的品德做出評估,而且,對身體素質的要求都非常之高,角鬥士和獵人都是優先錄取。
當要組建武裝隊伍的消息傳播出去後,一些有實力的韋家集居民紛紛湧到市政廣場報名。
廣場出現了令人詭異的一幕,一邊是不停增加高度的屍堆,一邊是人頭攢動的報名隊伍,悲憤的韋家集居民臉上難掩興奮之色。
四個小時後,一支五千人的武裝隊伍組建。
韋家集有十萬常住人口,從十萬之中挑選出五千身強力壯的年輕人並不困難。
組建之後,劉飛立刻下達了一個命令,把五千人分為四支小隊,分四個方向在一些街道上做一些簡單防禦工程,主要是拆除一些易燃建築物的銜接點,避免著火後火勢蔓延,然後在街道上堆積一些大型的障礙物,比如一些巨大的木頭,岩石,或者是拖到一些殘壁斷垣,讓角鬥士重鐵甲騎兵無法縱馬馳騁。
在布置這些任務之中,劉飛還讓韋三協助他們設置一些新的埋伏,比如把那些圓洞用東西掩蓋起來,形成眼睛無法看到的陷馬坑。
一些優秀的獵手也開始發揮了他們的長處,在一些廢棄的居民房間裏麵設置一些捕獵大型野獸的致命陷阱。
與此同時,韋重陽所指揮的另外一支人馬開始在韋家集外圍的建築物執行堅壁清野的戰略,能夠帶走的食物通通帶走,不能帶走的食物被毀壞,一些居民家中可以利用的生活用品也一律帶走,在韋家集的外圍,已經成了一片沒有絲毫生息的死地……
……
夕陽逐漸西下,市政廣場安靜得讓人窒息,數萬人圍攏在那堆積如山的屍堆周圍靜靜的默哀著,就連周圍的街道都被擠得水泄不通。
死亡統計數據已經出來了,死亡一萬三千,重傷一千六百人,輕傷若幹,失蹤人數為五千七百人。
基本上,失蹤等於死亡,因為,失蹤的人大部分都是逃亡大草原的居民,或者是葬身火海之中化為灰燼。
各種各樣信仰的人做出一些不同的手勢,有人雙手合十,有人在胸口畫著十字,也有一些人焚燒著紙錢。
一陣靜默之後,有人點燃了堆積在屍體周圍的柴火,火焰吞噬了那些屍體,一股燒焦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著。
看著親人的屍體在大火中焚燒,有人流淚,但是,沒有人發出絲毫的聲音,所有的人都在靜靜的看著那高台上的兩個人,一個是韋重陽,一個是劉飛,他們著同樣的長袍,身材同樣的修長,表情同樣的嚴肅,不過,韋重陽的表情是莊嚴肅穆,而劉飛的表情是冰冷殺氣洋溢。
在數萬雙目光之下,韋重陽跨前一步,朝韋家集的居民們深深的鞠躬三次,沒有人明白韋重陽要鞠躬,隻有劉飛知道,這是韋重陽的歉意。
“大家放心,我們已經在韋家集的各個街道人口都布置了崗哨,如果角鬥士重鐵甲騎兵殺過來,我們會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韋重陽第一句話就讓韋家集的居民安心了不少,畢竟,這個時候這麽多人聚集在一起,本身就充滿了高風險,如果這個時候角鬥士重鐵甲騎兵一個衝鋒,那造成的後果絕對毀滅性的。
“我是一個文人,在古代,也可以被稱為是書生,想必,大家都聽說過一句話,‘百無一用是書生’,是的,我就是無用的書生,特別是在這烽煙四起的戰爭年代,在這裏,我要提醒各位,我們現在隻有一條路,那就是戰鬥,沒有選擇!”
說道這裏,韋重陽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身邊的劉飛。
“韋家集地處邊荒,在這裏,很多的人不懂政治,我簡單的說一下,在城門之變前,當局雖然大搞特權,但腦瓜並不糊塗,深知當權者已暮氣深沉敗事有餘成事不足,重用後起之秀是烏托邦共和國得以苟延殘喘、遺老遺少能夠繼續特權享受的不二法門。因此,當局開始繼在外部招攬軍政精英來主宰大局。
可惜,這種開明隻是曇花一現,當政者雖然精明過人,但畢竟是急功近利的‘政客’不是遠見卓識的‘政治家’,為了維護統治者高高在上的特權,在烏托邦共和國的關鍵時刻棋錯一著,當一些外部精英開始致力於推動政治改革的時候,他們卻對主張政治變革的誌士亮起了‘自殺式’屠刀,把有望使烏托邦共和國走向繁榮,走向民主與自由,讓當局光芒永駐,使那些遺老遺少貴浴火重生並晉升為紳士貴族的政治變革扼殺在血泊之中。前進的車輪自此嘎然而止,此後開始連環大倒退。外部的精英政治晉升大門開得越來越小,官二代紅二代壟斷了政治經濟的各要害部門。
在城門之變後,新上任的統治者比前任走得更遠,開始中央政府搞起了清一色的‘太子內閣’,各主要部門全是官二代的天下,在軍部唯一沒有官二代背景的顏部長也被莫須有的罪名殺害,其子也因為拒絕出兵鎮壓被貶為官奴……”
“現在,‘太子內閣’依然醉心於老子們開拓遷徙打下江山的極權獨裁老套路,由開明專製倒退回高度集權,各省自治機構的有限自治權自此不複存在,公平正義成了一個笑話,人們處於了黑色恐怖時期,當局對老百姓的統治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除了公民無法享受醫療保健,還限製金屬流通,限製金屬的冶煉技術,更為可恥的是,他們對言論的封殺令人發指,每年因言獲罪的烏托邦共和國公民成千上萬,他們的快樂建立在數億老百姓的痛苦上麵,正所謂上天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喪心病狂的當政者為了扼殺民眾的覺醒,居然不惜舉起屠刀血洗韋家集……”
“好了,時間寶貴,我開始說過,我是書生,百無一用是書生,書生誤國,營造一個公平、正義、自由的國家,是不能靠書生來完成,現在,我給大家介紹一個人,他!”
韋重陽的目光落在了劉飛的身上,數萬人的目光也齊刷刷的落在了劉飛的身上,雖然劉飛的大名早就在他們中間流傳,但是,認識他的人並不多。
“是他拯救的韋家集,他從昨天就開始在韋家集布置下陷阱,那些繩索,那些圓形的陷馬坑,都是他的傑作,如果沒有他,韋家集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座死亡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