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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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六章 血洗之變(1)

自從羅羽來到蟻船後,最初幾天倒也時不時會走出石室,與秋雁三人交流心得,言談舉止間,絲毫沒有引起三人的懷疑。

但過了沒多久,羅羽整個人卻一下變得深居簡出,寸步也未曾離開石室,半個月的寧靜時光轉瞬即逝,期間連那位秋仙子在治療完海馬妖獸後也出現過數次,可每當詢問起羅羽的情況時,平則鳴或譚石兩人均稱沒有見過羅羽。

這二人原以為羅羽來自其他海疆,會對這片完全陌生的海域有許多疑問,三人間應該有不少聊得開的機會,甚至於交換一些兩大海疆各自獨有的寶物或秘術,這對雙方都是大有益處的,可事實卻是羅羽僅僅打聽了一些有關豫靈島的事情後,就仿佛閉關修煉了,石室裏麵沒有絲毫的動靜。

或許是碰上了一位苦行修士罷,幾人倒也沒有過分懷疑什麽。

但如果三人真這樣想的話,可就錯怪羅羽了,並非他不想打聽墨牙海疆的事情,實在是問題太多,又都是最基本的東西,說得多了不引起懷疑才怪。

因此除了涉及到他下一步打算而非問不可的事情,其他的等到了豫靈鎮這樣的修仙者聚集地,一切疑惑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羅羽之所以閉關不出,實在是兩件他期盼已久的事情巧合的同時出現,一下讓他忙的有些不可開交。

靈獸袋中的兩隻螂龜幼蟲與冰龍蟬竟同時開始進階了,這本該讓他高興不已,但事出突然,光是按照《靈獸譜》上的所載,煉製種種靈獸進階的丹藥和布置利於進階的妖氣環境,就讓羅羽焦頭爛額,一天中足有大半的時間都花在這上麵。

即便如此,蟻船內並非進階所需的靈氣上佳之地,羅羽隻能心神溝通兩隻靈蟲,讓它們盡量克製,等到了豫靈島再開始進階也不遲。

螂龜幼蟲的突破羅羽擔心的不多,因為如此多年過去了,幾乎日夜不停的食用海獸元海的兩隻靈蟲,此時進階隻是水到渠成罷了,羅羽真正擔心的是冰龍蟬!

這三個小家夥因為讓百媸娘娘培育了一段時間,不知道被這位元嬰期女妖施展了什麽秘術,竟使得其中一隻冰龍蟬突飛猛進到三級妖獸的地步,而另外兩隻冰龍蟬仍停留在二級階段。

羅羽當初最擔心的就是女妖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拔苗助長,果不其然在離開黑域後,那隻提前進階的冰龍蟬一直萎靡不振,氣息也時弱時強,可羅羽除了事後大罵此女卑鄙之外,也隻有咽下一肚子的苦水。

到如今另外兩隻二階冰龍蟬也到了進階期,實在讓羅羽擔心這兩個小家夥會不會也出現類似的後遺症或在中途夭折暴斃,因此是一刻也不敢放鬆,所有靈藥均由自己親手煉製,年份也都是用神秘火焰精粹後的上品,萬幸兩隻小家夥化蛹蛻變期間一直沒有出現突發變故。

而那瓶得自女妖的‘紫鱗丹’,據其所說對冰龍蟬大有裨益,如今還剩下少半,但羅羽豈敢再相信,早就將此藥扔進了儲物袋中荒僻角落。

“綠穀,螺荷!”盡管離開黑域已有一段時間了,但羅羽每次想到這位同生共死過的女妖時,嘴角仍忍不住狠狠抽搐,那日兩人離開黑域的凶險經曆與此位妖女展現的通天本領,至今是羅羽最不願回憶的噩夢。

甚至一切有關此女賞賜靈丹和玉簡,都被羅羽單獨用一個儲物袋,加以數種禁製封印保存了起來,在親眼見識過此女本尊的實力後,羅羽可不希望再碰上此女妖或留下任何被其找到的線索。

還好羅羽記得在最後一刻,女妖同樣被空間裂縫傷的不輕,而元嬰期的妖族一旦受傷,恢複起來將是極為漫長的事情,足夠羅羽逃到人族海疆躲開此女了。

置於為何羅羽如此懼怕這位共生死之人,說起來隻是一種單純的直覺,一種由女妖身上若有若無發出的冰寒殺意。

當然以海域的廣袤無邊來看,兩人再次相遇的機會低到可以不做考慮。

茫茫大海總是枯燥乏味的,但皇天不負有心人,令羅羽最擔心的冰龍蟬終於在半個多月的悉心照料下,進入了穩定的沉眠期,總算讓羅羽鬆了一口氣,一般靈蟲的這一階段比妖獸靈獸都要緩慢許多,估計羅羽可以數年之內都不必為此再操心了。

說道靈獸進階,天命鼠在黑域中就進入了沉眠期,但至今還未有絲毫動靜,還真是羅羽心裏又一件放心不下的事情,隻是處於這一階段的靈獸靈蟲將如何發展,根本非外力所能幹預。

好在靈蟲靈獸的事情暫告一段落後,羅羽能騰出空餘時間來考慮一下自己的事情了,他的修為在黑域中就已恢複到築基後期頂峰了,瓶頸雖因身處黑域一直未有鬆動的跡象,但論心性和曆練早已能滿足突破結丹期的需要,更別說他在黑域中詭異的讓煉體修為暴漲數階,肉身對於承受衝擊瓶頸時的天地靈氣灌體,也一點壓力都沒有。

而且,此番一離開黑域,一股冥冥中的天人感應不時會出現,令他心血沸騰一陣,羅羽清楚自己突破的時間也不遠了。

唯一讓他遲疑不定的是,突破結丹期非同小可,就算再有把握,也需要找一處僻靜的地方閉關,用最快的時間突破並穩定修為,最快也得兩三年光景,但這就極大耽誤了他尋找靈兒這一迫在眉睫的事。

同樣如果將找尋靈兒放在第一位,縱然知道大致的方向,卻要做好麵對遙不可及的距離和一路上碰到各種凶險的準備,一旦靈兒不在積雷海域,別說是跨躍四大海域了,光是從一處海疆傳送到另一處海疆,都要花費巨大的代價與完全不可估計的時間。

羅羽自己或許還能將修為再壓製一段時間,但百魂幡中的血煞卻等不了了,畢竟血煞早就到了臨界點上,隻是羅羽一直讓它壓抑著修為罷了。

當初在黑域這樣奇特的環境下,或許外界天地對其血煞無法生出感應,可自從出來後,血煞似乎受到這片天地的影響越來越明顯,頻頻傳給羅羽各種精神念頭,在百魂幡中也躁動不安了起來。

血煞如果進階結丹鬼王,要麵對的可是傳說中的鬼劫,號稱百裏挑一的成功率足以想象此劫的可怕,就是羅羽立刻開始準備,也有些來不及了。

被這些翻來覆去卻理不清頭緒的心事索繞,這幾日羅羽實在靜不下心來冥想打坐,這一天隻是在石室中熟悉了一番黑域中所學的諸多神通,就煩心意亂的走出了石室,或許一個人出去散散心,冷靜一下也好。

來到蟻船大廳,另外三人似乎都在各自的密室中沒有出來,如此正好可以一個人清靜下。

羅羽目光由大廳轉了一圈,便從懷裏掏出一張黑色符紙,此物是那位秋雁仙子所贈,憑符紙中蘊藏的威能可一定次數的進出蟻船,一旦上麵的威能消耗光之後,符紙需要重新用秘法加持才能恢複。

單手輕捏著黑色符紙一抖,靈力稍加灌注,手中紙張立即燃起一層無名黑炎,同時一道小蛇般的黑色光焰脫離飛出,一閃而逝的命中在大廳頂部。

黑色細焰徑直化為一圈圈黑色波浪散開,罩住了半丈大小的一塊地方,在光芒蠕動吞吐之下,最後由整艘蟻船的禁製之力拉開了被黑炎覆蓋的隱藏石門。

羅羽舉目望去,兩道星朗幽藍的夜光正好落了進來,渺渺的星光柔和灑在臉上,一點沒有刺眼或冰冷的感覺,從這石門開口觀海外星空,仿佛是一張夾雜在黑暗船頂中熠熠生輝的星圖畫卷,隨蟻船的行駛而不斷呈現更多璀璨與詭秘。

心情失落的羅羽,看到這一成不變的星空,頓時走神了,卻也突然心靜了。

是啊!

其實夜空一直沒有變過,變得隻是自己的心態,自從踏上修仙界以後,他便以為一切都變得與世俗界不同了,來到這片陌生的海外修仙界,一切又與蒙州修仙界格格不入,他內心深處對於背井離鄉,四處流浪的感觸更強了,盡管這些都是為了生存。

但在這一刻,他忽然發現有一種東西,卻是從小到大無論身在哪裏,都不曾變過,甚至不管將來如何,它一樣不會變。

不覺莞爾一笑,如今唯一能明白自己的,或許隻有頭頂這一片天了。

羅羽心裏大起大落的感慨了一聲,不知怎地那煩悶的情緒好了不少,但莫名的覺得自己多了份道不出的孤獨。

見四周無人,羅羽腳下金光一閃,化為一道殘影飛出了蟻船,獨自一人坐在海蟻獸軀殼之上,迎著海麵上刮起的陣陣冷冽海風,呆望著星空出神。

船頂打開的石門沒有維持多久,便重新關閉起來,掌中黑炎也同時還原成符籇模樣,飛回羅羽袖中。

雖然蟻船行駛了大半月,速度並不快,卻也走了數百裏的路程,不過四麵仍是風平浪靜的一灣海水,看不到絲毫盡頭或島嶼存在。

這不禁讓羅羽開了眼界,海外修仙界實在太大了,光是這樣一處普普通通的荒古海域,怕就抵得上偌大的蒙州之地,而要去的豫靈鎮或豫靈島,也僅是墨牙城設立在這片海疆中微不足道的一個中轉小鎮,類似豫靈島這樣的邊荒小島,在墨牙海疆中就不知有多少。

當初如果是掉到再偏僻一些的海域,羅羽隻怕一輩子也別想走出來了,因而不能不說這秋雁仙子三人,對他有救命之恩。

懷著一絲憧憬和對眼下處境的沉思,蟻船無聲無息又走了數十裏,羅羽還在仰躺在船頂,瞭望星空,仍沉浸在一些對過往的回憶中,絲毫沒有返回的意思。

當黑夜漸行漸去,一道火紅的金線緩慢浮出海麵,日出陽光刺在眼皮上,一陣暖陽立時驅走了長夜寒意,羅羽整個人如夢初醒般站了起來。

遠處隱隱出現幾個螞蟻大小的黑點,這樣的情景出現在海上,那隻有一種可能,他們碰到海島了。

一整晚雖然沒能想通任何事,但迎著驕陽日出的這一刻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一句話,黑夜再長,也總有天亮的時候,再長的路,一步步也能走完,再短的路,不邁開雙腳也無法到達,修行亦如此,得到與失去隻會在生命中一次次輪回重蹈,為之傷感是如此,不帶絲毫感情也是如此。

“重要的是自己怎麽選!”羅羽口中有感而發,既然明知沒有回頭路,那何必不在海外精彩的闖一闖!

最後眺望了一眼海島,羅羽心情平複的返回了船內,這次才一走進大廳,那名為譚石的青年正坐在廳內一張木椅上,整個人神情專注的擦拭著一柄黃色飛劍。

見到羅羽從外麵回來,譚石當即客氣的同羅羽打過招呼,羅羽隻說自己因為修煉久了,才出去轉了一圈,譚石對羅羽大半個月才外出一次,根本沒任何懷疑。

倒是羅羽被羅羽問起時,譚石竟有些難為情的樣子,但臉上尷尬之色一閃後,也就告訴羅羽道,原來前麵羅羽見過的黑點般群島中,有一處島上的護島修士正是譚石的一位不成器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