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彩色的光線繚繞的在她眼前勾勒出奇怪的形狀,模模糊糊,卻並不清楚。
如果說她的特殊反應真的是隻能看出兩百年前左右的古董,那麽眼前這套茶具,應該是有兩百年多年的曆史,而紫砂壺是江蘇宣興地區所產的一種陶質茶具。
紫砂壺泡茶不走味、貯茶不變色,即使是盛暑時節,所泡之茶仍不容易餿掉,由於泡茶日久,茶素慢慢滲入陶質中去,就算隻泡清水,也有一股清清的茶香。
而這套茶具能將普通的烏龍茶泡出如此清香特別的味道,應該正是明清時期生產的紫砂壺。
想到這裏,戴之胸有成竹的笑了笑,對金老道,
“金老先生,如果我沒猜錯,這紫砂壺,應該是明清時期的老東西,是正宗的古董?”
兩位在社會中打滾了幾十年的老人家徹底的怔住了。
金老首先反應過來,笑得合不攏嘴,“戴小姐果然深藏不露,竟然一下看出這套茶壺的門道,老頭子心服口服了。”
一般來說,喝茶的人講究的都是茶葉本身,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對茶葉的品種也越來越講究,特別是講究身份的商人偶爾也喜歡附庸風雅,而對重要的泡茶工具則少了很多關注,一般追求的都是越貴愈好,即使拿了一套天價買下來的茶具,也隻不過是空頂著一個名聲,關鍵還是要茶具的功力,能否讓茶葉更加發揮自己的魅力,才是愛茶者的偏執。
就如這個此刻開心壞了的金老爺子。
金老越發肯定自己的感覺沒錯了,一開始他雖然有心想要考考戴之,倒也沒有為難的意思,當時也有些後悔,畢竟她是小雅帶來的朋友。
戴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憨厚極了,
“這紫砂壺,壺作扁鼓形,半球形蓋,無圈平底,通體呈熟褐色,整體不事雕琢,顯得古色古香,樸實無華,具有很高的藝術水平,其底款銘“三山半落青天外,孟臣製”十字行書刻款,多用中鋒,入胎較淺,但用筆靈活多變,結構生動多姿,疏密有度,富於曲線美和頓挫的節奏感,金老先生眼光果然獨到。”
金老笑的合不攏嘴,舒雅最開始華麗麗的愣住了,兩隻眼睛瞪得比之前看見戴之雕刻時還要吃驚和訝異。
就連一向最吝嗇讚美之詞的舒老頭,也不禁對戴之這個後生晚輩刮目相看,
“這老家夥總是拿這套茶具出來顯擺,泡的都是一些普通茶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小氣呢,這會兒他還不得意死了……”
舒老爺子言語中充滿調侃意味,也含蓄肯定了戴之的能力,對自己孫女道,“小雅,你看看你這妹子,都這麽能耐,你這做大姐的,要加把勁了。”
聽見自己爺爺這麽說,舒雅不僅沒生氣,反而比戴之還開心。
對戴之她了解的雖然不多,但她多少也知道一些戴之的情況,他怎麽看,都不能把戴之和一些茶道高手的形象聯係在一起。
一開始她還為戴之深深捏了一把汗,現在不僅逢凶化吉,反而讓自己爺爺和金爺爺都對她讚賞有加,要知道,這兩個老家夥,眼界甚高,一般人看都懶得看一眼,特別是紅色子弟,什麽富二代官二代,更加是不屑一顧。
當然,舒雅雖然驚訝,但她更多的卻是高興,戴之掙足了麵子,她也倍感有麵子。
你想啊,這麽有本事的人,是她的妹子,那作為她的姐姐,她豈不是更有本事。
這麽想著,舒雅越發覺得戴之不簡單了。
被大家這麽一說,戴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哪是什麽茶道高手,也對茶具沒有多大的研究,就是一些其他普通的紫砂壺,她基本上也很少涉獵。
而她能認出來,完全是因為——剛剛眼睛裏所看到的奇妙現象。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眼睛裏的彩色光線似乎感應到主人的困難,主動變化成一些圖案,而那圖案,真是她曾經在書上看過的三尖中的天尖的圖案!
所以她才能化險為夷。
不過還好她以前看過這方麵的書籍,也見過不同茶種的圖片,這才認得出。
有了這麽一個小插曲,戴之也就很輕易的融入了這個小圈子裏,不單是個性和藹的金老,就連脾氣不好的舒老爺子,都熱情和熟絡了許多。喝過了茶,金老就把話題扯回了正事。
他笑著對舒雅說,“小雅,一開始你跟我說有東西拿來給我看的時候,我也沒放在心上,你這孩子,哪次不是看走了眼?不過有戴小姐給你當參謀,看來今天的東西,有得看啊!”
舒雅布滿的撅起嘴巴,卻並不是真的生氣。
戴之謙遜的笑了笑,“金老您言重了,叫我小之就可以了,我不過是個小輩,如果看走眼了,隻希望別耽誤了您們的時間。”
二位老人愈發是喜歡這個謙虛有禮貌的孩子了。
在這一行裏,但凡有點資曆的,都以收藏家自稱,目中無人不說,還帶著一股子讓人不舒服的自大氣息。
“趙姐,不然,先把您的東西拿出來給二老瞧瞧吧?”戴之對舒雅道。
舒雅也不推辭,就把那個她並不怎麽看好的方形瓷器拿了出來。
反正也沒花什麽錢,就算不值錢,也不至於被總是罵她敗家的爺爺給訓斥。
“老舒,是你先看,還是我先看?”金老問道。
“你先看吧!”
金老也不客氣,取出一個黑框放大鏡,對著那個文房筆洗仔細看了看又看。
當事人舒雅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倒是戴之,緊張的不得了,這算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的異能撿漏,她當然緊張。
金老足足看了五六分鍾,這才拿開放大鏡,卻什麽都沒說,隻是看向自己的好友。
“怎麽那個表情,我這孫女,總撿些什麽貨色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又敗家了一次,你也應該習慣了啊。”
舒老爺子嘴上雖然這麽說,卻圍了上來,同樣的拿著一個放大鏡細細的打量著,他比何老板看的時間還要久了一些,看完之後,也是什麽都沒說,不過卻和何老板相互的對視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戴之打量著他們神色,卻什麽也看不出來,他琢磨著這應該是古玩一行的一些規矩,雖然他不知是什麽規矩,但也用心記著。身在古玩的圈子裏,一些門道懂得越多,就越能避免吃虧。
金老哈哈一笑,“老舒,這次,我可要下手了,你不準跟我搶。”
舒老爺子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死老金,我不搶,指不定你坑我寶貝孫女呢,這玩意值多少錢咱們都心知肚明,老規矩!”
他毫不客氣,金老也不生氣,這麽多年的友誼,似乎也習慣老舒這臭脾氣,他摸了摸鼻子,笑著點了點頭。從隨身帶著的皮包裏取出筆和紙。
反倒是當事人戴之和舒雅像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般,麵麵相覷。
而舒雅卻是知道他們之間所說的“老規矩”是什麽意思。
這是一種暗拍的方式,兩個人都看中的東西,然後都遞了價,最終價高者得。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金老和爺爺都看上了文房筆洗,采用這種暗拍的模式,一是為了避免傷了和氣,二是為了避免雙方競價。
這也是古玩一行裏好友之間同時看上一件東西比較常用的一種競價方式。
所以也就是說……這東西,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