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之的生活開始變得充實而有規律起來,每天都會去赫連企業裏的珠寶雕刻工廠跟丁師傅學習雕刻,每天回來也都必然有舒離洛這個魔鬼教練各種鬼哭狼嚎歇斯底裏的教自己開車,每天也必然不會忘記練那一套老爸教自己的劍術。
也許是日久見人心,丁師傅對自己的態度也比剛開始好多了,雖然還是冷漠,但是至少不是那種那人不舒服的刻意客套和生疏;雖然每天都會跟舒離洛鬥嘴吵得天昏地暗,但是不得不承認每次被他那麽一折騰,自己真的會輕鬆許多,而且才短短幾天時間她現在上路也基本上沒問題了,雖然那家夥總是老神在在的說是名師出高徒,她總會在心裏暗罵一句雖然知道是因為異能讓自己變得耳聰目明也從不當麵拆穿他;還有那一套實際上用竹子來練的劍術,雖然她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麽老爸會自創這麽一套看起來毫無用武之地的劍術而且臨走之前都不忘叮囑自己一定要每天練習,但是這兩天,她越來越覺得這一連套.動作,似乎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麽簡單,自從翡翠的“靈氣”護體之後,這套.動作她越來越得心應手,她慢慢有種感覺,這套.動作,似乎關係著一個她不知道,但是卻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具體是什麽,她卻完全沒有頭緒,中間好像隔著一個什麽東西,每次需要靠著意念衝破那道屏障,卻總是以失敗告終。
而她也會偶爾跟舒雅通電話,幾天不見她,真有幾分想念,而在電話裏她也跟以前沒什麽兩樣,戴之也就不擔心了。
倒是赫連東,除了在頭一天裏有些讓人匪夷所思之外,他就一直沒再出現過,有時候想起,都會覺得自己又在沒事找事,赫連東那樣一個陰晴不定的人,何必去猜測他到底在想什麽,而且他那麽忙的一個人,哪會在她身上做些無謂的事浪費時間。
解石的步驟戴之已經完全掌握了,操起切割機來遊刃有餘,一點都不像才學幾天解石的新手,連在這一行從事了幾十年的丁師傅都不得不暗暗驚歎,盡管他對走後門和也許是靠特殊手段出名的戴之心存芥蒂,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一個天賦極高十分有資質的好徒弟,他甚至還想過,要是她背景單純一點,或許他會恨願意收他為正式的關門弟子。
做一行的,到了一定的成就,性格都比較古怪,而且不像其他行業,比方說教師,恨不得將自己所學的全部教給自己的學生,學玉雕的不一樣,畢竟在這一行裏,需要多努力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背後要付出的努力和汗水,根本不是平常人所能想象的,而且這種東西,很大程度要靠天賦,達到一定學術成就的,大都有些恃才傲物自視甚高,一般都不會輕易收徒弟,因為如果教出來的學生沒有成就,多少都會讓做師傅的臉上無光。
而戴之就不一樣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天賦如此之高的年輕人,還是個女娃,他甚至敢誇下海口,有朝一日,她的成就絕對能超過自己大半輩子辛辛苦苦才努力出來的,而如果能收她為徒,作為她的師傅,他的臉上當然會有光。
隻是……
“唉!”他歎了口氣,暗暗想,“要是這女娃背景幹淨一點,沒有扯上赫連大少爺或者左大帥,哪怕她隻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角色,肯定就收他為徒,將畢生所學全都傳授給她。”他活了大半輩子了,思想固執墨守成規,有些原則性的問題,不能破壞就是不能破壞。
“丁師傅,您怎麽了?怎麽突然歎氣?”戴之正在搗鼓一個豆種的翡翠,正在用心雕刻,她現在還是學徒,當然不可能拿冰種玻璃種的這種高等翡翠當練手,事實上,要不是她底子厚實,才幾天就能把雕刻的基本知識擺弄的有模有樣,豆種的翡翠都不可能拿來練手,一般的新手基本上都不可能有翡翠拿來當實物聯係,而學徒都有專門的模具作為道具。
不過這比起她以前在古玩街雕刻的那些玩意兒條件要好上太多了,以前偷偷的看老爸雕刻時,自己都會拿一些玻璃材質的東西拿來練手,那種玻璃的,從顏色上和硬度上跟翡翠完全是雲泥之別,可是對一樣東西癡迷的時候,就算是石頭也會拿來利用。
丁師傅搖了搖頭,吸了一口煙鬥,淡淡道,“沒什麽,你剛剛說你以前學過雕刻?”
在現在這個年代,還在用煙鬥的人真的不多見了,丁師傅能達到四級玉雕師的成就,赫連企業開給他的薪資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家庭還算富裕,不賭博不炒股,對家庭其他成員的家教也甚嚴,外孫也已經會打醬油了,一家人雖然說不上大富大貴,但是也從來不會為錢的事情發愁,可是他平時除了工作的時候套了一件工作服之外,對穿著什麽的一點講究都沒有,而且對煙鬥十分偏愛,經常叼著一根煙鬥在工廠裏晃來晃去。
“是啊,”戴之回答道,“我小時候在古玩街長大的,那是個小鎮,很破落,跟城裏的古玩市場完全沒得比,我跟我爸靠著在古玩街擺攤為生,我爸雕刻很厲害,嗬嗬,至少我這麽覺得,我們鎮上的鄉親們也都這麽說,我從小耳濡目染,偷偷學過一點。”
上次撿漏的那個月光石,算得上她第一件真正意義上的玉雕成品了,雖然還很粗糙,但是總算有點基礎,所以現在學起來,還算得心應手,而且越接觸這些東西,對雕刻就越是感興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遺傳了老爸的原因。
丁師傅吐了一口煙圈,沒想到這女娃以前的生活還很苦,越是接觸,越覺得她似乎不像自己所認為的那樣,靠著出賣自己製造噱頭來成名,不過現在的人,演技高著呢,人心隔肚皮,他怎麽就知道她不是裝出來的呢,這麽想著,嘴上隨口問了一句,
“那你爸現在還在雕刻麽?”
戴之的手下意識的抖了一下,沉默半晌之後,才默默的應了一句,“我爸,已經不在了。”
這個傷口那麽深那麽深,深到即使時過境遷,每每想起,還是會覺得痛,痛得窒息。
她從沒見過自己的媽媽,從懂事以來就一直跟老爸相依為命,不管他有多嚴厲,表麵上多不疼愛自己,就算從小到大都把她當男孩子一樣養大,他都是自己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有了異能以後,生活雖然好轉起來,可是這卻成了她永遠的遺憾。
她總是想,如果老爸還在該有多好,她就終於可以好好孝順他,讓辛苦了一輩子的他享享清福,為她感到驕傲,她最想的,就是聽老爸說,“小之,你是我的驕傲。”
二十年來,她都被當做男孩子一樣,她也曾經怨過老爸,為什麽要重男輕女,還曾經暗暗發過誓一定要讓老爸有一天發自內心的承認女兒也可以比男孩子強,女兒也可以很棒!
現在她終於有這個機會,可是耳邊卻隻得老爸臨走之前的那句氣若遊絲的話——
“小之你記住,這一輩子,無論如何,都要抬起頭做人,你要努力,你要功成名就,要做的比所有人都好,因為你是我的女兒,是我戴方元最驕傲的女兒,並不比男兒差……”
其實她知道,不管自己有沒有今天,有多少錢,又多有名,在老爸的心裏,她永遠都是最棒的……
不管戴之有多堅強,這都是她避無可避的傷口,想起來,還是會眼眶濕潤。
這一幕落到了丁師傅的眼裏,卻讓他的心、下意識的動了一下,不管她是不是用心機手段獲得今天的成就,他唯一肯定的是,她肯定是個孝順的孩子,而孝順的人,都不會是壞心眼的孩子。
丁師傅有些內疚提起她的傷心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不再感傷,話題一轉,說起了一些他甚少對別人提及也鮮為人知的陳年往事——
“說起雕刻啊,其實在我們華夏城,有許多不得了的高手呢。”
戴之回過神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應道,
“哦,是麽?”難得丁師傅願意跟她說一些故事,她自然要好好珍惜機會,而且還是關於雕刻的故事,她也來了興趣。
丁師傅點了點頭,“除了我們所耳熟能詳的卞和,明代蘇州玉雕大師陸子岡和近代玉雕大師潘秉衡,其實咱們泱泱華夏古城,還有兩位曾經轟動一時的大雕刻家,大概在二十年前,不知道什麽原因,兩個人忽然就淡出了江湖,雖然已經過了二十年,收藏越來越熱,很多新生代的雕刻家湧出,大家也都快淡忘了那兩個曾經名聲大噪實力非凡的玉雕大師,但是也不少我這個年紀的老家夥還記得很清楚,每次想起來,也都覺得遺憾。”
戴之聽得入神,對那兩位大師更是好奇不已,心急的問道,“那現在呢,這兩位大師又身在何處?”
丁師傅輕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其實這兩位大師是一對師徒,師傅的雕刻出神入化,而徒弟更是青出於藍,年紀輕輕就創造了雕刻界的神話,師徒倆當時名聲顯赫,是每個大珠寶行爭相聘請的對象,可是二十年前,不知道為什麽,兩人突然銷聲匿跡,傳說是隱性埋民,這麽多年來,也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企業試圖把一定還尚在人間的徒弟給找出來,可是卻沒有一個成功了,慢慢的,找的人也就少了。”
戴之暗暗吸氣,對這種傳奇感興趣得緊,特別還是跟雕刻有關的,忍不住呢喃道,
“那一定是登峰造極的功力吧!”
戴之自然而然的有感而發,整個人都神往之極,耳朵裏卻傳來丁師傅有些隱隱激動的聲音——
“他們擁有的,正是那傳說中無可比擬的……八刀分浪刀法!”
什麽?
八刀分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