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感謝XX類人的打賞。昨夜小縣城風大雨大也不知道吹落多少殘花,也不知道吹斷了哪一根電線......昨夜全小城停電一直到今天下午,這是不可抗因素,所以更新的晚了我也就不道歉了,嗯,理直氣壯的說一聲:求紅票啦。
李閑被重重的拋在地上,隨即那柄黑色的直刀也被那壯碩的漢子隨意插在他身邊。兩米高的漢子抱著肩站在那裏,垂著頭看怪物一樣看著李閑,他眼神中充滿了疑惑不解甚至還有一點迷茫,似乎想看清麵前這個渾身是血的少年郎是什麽還沒有現出原形的妖孽。
殺出營地李閑在他腋下被夾著的時候已經恢複了神智,對於救了自己的這個壯碩男人李閑卻沒有多少好感,看不慣他那種清清淡淡的樣子,也看不慣他行事過於冷靜的方式。雖然大部分時候李閑就是一個這樣的人,但他也有頭腦發熱的時候做些令人不可思議的癲狂事。他連自己這種冷靜都很討厭,更何況另外一個比他還要冷靜的人?
冷靜,有的時候也代表著不近人情。
冷靜,有的時候也代表著六親不認。
李閑在大部分時間不得不做一個冷靜的人,但他真心討厭這種感覺。無可奈何的是,他過去現在將來都不得不冷靜且不得不越來越冷靜。
回想起自己之前險些在霫人的營地喪命他就覺得自己很白癡,真的很白癡。如果這樣莫名其妙的死了,他對得起誰?對不起張仲堅,對不起紅佛,對不起小狄,對不起鐵浮屠的兄長們,也對不起達溪長儒和血騎。
最對不起的,還是自己。
他坐在地上,看著遠處血騎的騎兵逐漸收攏,領隊的黑甲騎士推上去麵甲露出那張熟悉的猙獰傷疤臉,李閑終於咧嘴笑了笑,笑扯動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傷勢,咧著嘴的笑容看起來真的一點也不漂亮。
血騎最終還是來了,出現在最應該出現的時候。
李閑垂頭看了下肩膀和腿上的傷口,抬起頭微微皺眉對那壯漢說道:“你就不能輕手輕腳些?”
他往後躺下來,頭枕青青草愜意的呻吟了一聲,腦子裏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草青青。也不知道那個白癡的傷重不重,要是死了自己跟誰要報酬去?是讓她以身相許自己勉強的答應還是故作瀟灑的說一聲何足掛齒?李閑覺得真的有點白癡二的英雄範兒了。無論如何,她來了,在她需要自己的時候,無論如何,自己來了,在她需要自己的時候。
“就算你不心存感激,也應該一本正經的說聲謝謝吧?”
李閑躺在草地上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這是一位英雄。”
“屁!”
那壯碩漢子白了他一眼。
李閑也不生氣,笑了笑道:“答朗長虹,給我一個屁的理由。”
答朗長虹挨著李閑坐下來,盯著李閑的臉問:“你真的覺得自己像個英雄?在我看來不過是個莽撞的蠢貨罷了。”
他伸出第一根手指:“第一,你救回來的人現在生死不明,沒什麽值得稱道的。”
第二根手指更尖銳刻毒:“第二,沒有計策完全憑著頭腦一熱就鑽進霫人大營救人,你以為自己是神仙還是妖怪吹口氣就能滅一營敵人?若不是我把霫人的輜重放火燒了,若不是你的同伴及時出現殺退霫人追兵,你以為你還能活著躺在這裏自以為是充英雄?”
第三根手指簡直把李閑貶的一文不值:“第三,如果不是你胡亂闖營打亂我救人的計劃,撤離的時候又怎麽會如此狼狽?”
第四根手指宣判了李閑的死刑:“第四,若不是我救你及時,你早已經被血迷了心竅瘋掉了,實在沒想到你連這樣的小場麵都應付不了,若是失心瘋了就算活下來也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還英雄?”
他緩緩的握攏拳頭總結:“所以,從頭至尾你的營救行動都很失敗,失敗的一塌糊塗!”
他說話的樣子很嚴肅,很認真。
李閑平靜的聽答朗長虹將話說完,然後同樣認真的問:“真的很失敗?”
答朗長虹點了點頭道:“徹頭徹尾的失敗,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不過……你確實很出色。”
他笑了,如冰雪初融如春日暖陽:“我在你這個年紀,絕對做的比你還要白癡。”
李閑笑了笑:“你這麽說我就心裏也就平衡了,不過有件事我想知道,希望你不要騙我,實事求是的說。”
“你問。”
答朗長虹道。
李閑深深吸了口氣,直視著答朗長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如果不是因為已經救了摩會,你會不會來救我?”
答朗長虹搖了搖頭:“如果我認為救你會有危險,我不會救你。”
他語氣平淡的說道:“如果不是阿史那去鵠太大意剛巧被我看到機會,如果不是你的同伴已經衝進營地切斷了後麵的霫人追兵,我不會救你。”
李閑點了點頭:“了解,謝謝你。”
他笑得很平和:“雖然我知道事實肯定是這個樣子,但不問清楚我心裏不舒服,當然,問清楚之後心裏更不舒服了。無論如何還是要謝謝你,我小心翼翼了十三年難得不冷靜一次,若是一次就送命我對不起太多人,更對不起自己。”
他坐起來看著迎麵走過來達溪長儒說道:“我該走了。”
答朗長虹點頭,不語。
李閑掙紮著站了起來,將黑色直刀抽出來抗在肩膀迎著達溪長儒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伸出手做了個很傻-逼的勝利手勢,食指中指伸直分開,好標準的一個二。
“刀不錯”
身後傳來答朗長虹淡淡的聲音,李閑撇嘴,勝利的手勢隨即改變,食指收回,中指孤零零的伸著對答朗長虹晃了晃。
“不許罵我,我現在心情很失落。”
李閑走到達溪長儒麵前,撓了撓頭發說道。
達溪長儒伸手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點點頭輕聲道:“回家。”
李閑仰起臉看著達溪長儒,使勁點頭:“回家!”
昨夜,答朗長虹奪了李閑的黑色直刀殺開血路,而那個穿著一身紅色蓮花戰裙為他以箭開路的女子,正是歐思青青的母親陳婉容。李閑在答朗長虹腋下恢複神智之後,隱隱間看到那女子連珠箭發的颯爽英姿,夜色燈火搖晃中看不清她的臉,隻感覺那個女人站在那裏彎弓射敵的樣子真他媽的好看。
然後他就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答朗長虹用刀上,他有些自卑的發現那柄黑刀在答朗長虹手裏仿似有了生命一般。他的動作揮灑自如,沒有一刀勞而無功。黑色直刀在他手裏歡快的好像一條騰雲而起的黑龍,每一次舞動都會卷走一條生命。他的步伐很大,徑直往前走而不理會自己的兩側,甚至有霫人對他揚起彎刀他也不在意,然後那個霫人注定會在揮刀之前被箭射死,他相信陳婉容,就好像他相信自己的刀法。
但是追擊的敵人還是太多了,蘇啜新彌的死,阿史那去鵠的受傷讓霫人和那些紅披風短暫的慌亂了一會兒,但是很快那些人就更加凶狠的撲了上來。尤其是那些紅披風似乎是得到了受傷未死的阿史那去鵠的命令,不要命的衝上來要將答朗長虹和李閑留下。
陳婉容的箭法是超凡的,但她不是萬能的。
答朗長虹帶著李閑行動難免受到影響,所以上百名紅披風很快就從後麵追了上來。就在最前麵的那個紅披風彎刀舉起準備砍向答朗長虹後背的時候,十幾支羽箭從側麵激射而來,跑在最前麵的四五個紅披風立刻撲倒了下去,攢射的羽箭將紅披風的追擊隊列整齊的切下來一截,那些中箭的突厥狼騎就好像被鐮刀放倒的麥子一樣倒下去。
再然後,李閑看到了他終生都難以忘記的畫麵。
血騎來了。
一隊百十人的黑甲騎兵組成一個鋒利的錐形衝擊陣型,踏著轟隆隆的戰歌自夜空中而來,在最前麵擔任箭頭的鐵甲騎士端著一柄槊鋒長達四尺的馬槊,放下來的黑色麵甲上繪著猙獰的獠牙,就好像來自幽冥地府的夜叉,天神下凡。
戰馬高高躍起落地時撞飛了攔路者,那個倒黴的紅披風飛出去的時候胸腔已經完全塌了下來。
那將軍平端長槊將擋在前麵的紅披風刺穿,複合材料的長槊彈性極好,在撞擊之後槊杆彎曲出一條漂亮的弧線,然後猛然彈直將掛在槊鋒上的突厥狼騎挑飛。將軍再次放低長槊,將第二個敵人挑上了半空。第三個紅披風試圖用彎刀砍斷戰馬馬腿,他還沒有來得及揮刀就被那毒蛇一樣刺過來的馬槊刺穿了咽喉,槊鋒橫掃又將下一個敵人的胸膛破開,再下一秒又卸掉了一隻手臂。
後麵的黑甲騎兵緊緊的跟在將軍後麵,他們手裏的馬槊平伸將一個又一個敵人挑飛刺死。錐形陣鋒利無匹的切進霫人追兵的隊伍,先是狠狠的將外圍的奚人撕下來一層,然後刀子一樣切進奚人的隊列中,硬生生的撕開了一條口子,而隨著錐形陣的逐漸厚重,那口子被撐開得越來越大。
一百多名紅披風和數百名霫人武士組成的隊列被那隊黑甲騎兵硬生生的切斷,就好像一條被攔腰斬斷的蛇一樣痛苦的扭曲著。當將軍帶著騎兵們將敵人殺了一個對穿之後,跟在他身後的騎兵甩出一道漂亮的大弧線又轉了回來,將軍並沒有下令撤退而是以馬槊向前一指,在一聲轟然殺字中再次殺進敵陣再次勢如破竹的將霫人殺了個對穿。
將軍打了一個手勢,一百多人的騎兵忽然一分,動作整齊快速的令人歎為觀止的分作十個小隊,來回交叉奔行,耙子一樣將剩餘的紅披風梳理幹淨。然後各小隊風一樣卷出去將試圖救援過來的霫人殺死,放火點燃帳篷,不多時這一側營地的大火就和後營答朗長虹放的火連成了一片,那些霫人搞不清有多少精銳的騎兵殺來再加上大火蔓延,他們很快就喪失了鬥誌開始四散奔逃。
接下來,將軍又做出了一件令人瞠目結舌的囂張事。
他竟然讓十幾個小隊的騎兵從不同方向追擊那些霫人,速度並不快,就好像驅趕羊群一樣驅趕著霫人潰兵。被火嚇破了膽被黑甲騎兵殺破了膽的霫人怪叫著亡命而逃,甚至很少有人想起去馬場搶一匹戰馬再逃命。
一百多名騎兵,竟然驅趕著半個大營的霫人潰兵衝向大營的另一側。
倒卷珠簾!
李閑當時眼神猛的一亮,心裏豁然開朗。
答朗長虹停下腳步回身去望,也忍不住發出一聲由衷的讚歎:“好一員虎將!好一支鐵騎!”
將思緒從昨夜的廝殺中收回來,騎在大黑馬上看起來搖搖欲墜幾乎睡著了的李閑忽然坐直了身子,他睜開眼,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的吐出。仰起臉,微微側頭看向並排而行的達溪長儒。
“師父……”
“嗯?”
“昨晚……您”
“怎麽了?”
“真特麽帥啊!”
李閑轉過視線看向窮極目力的天空極遠處,眼神明亮而透徹,似乎……看到了另一個世界。